牧杨听闻自然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带着闻砚桐回家了。
两人在回去的路上,牧杨突然道,“清懿当时投放病种的时候,只怕也没料到自己的亲人也会染上这个病吧。”
闻砚桐想起她就来气,哼了一声道,“当初在朝歌就应该让你锤死她,免得她出来祸害人间。”
牧杨看了看她生气的脸,问道,“真的不给她的家人分药吗?”
牧杨问这话,并不是想要劝说,只是从心里觉得闻砚桐并非是那种绝情之人。
果然,闻砚桐轻轻叹一口气,“怎么能不给,就算我赌气说不给,小侯爷也会给他们药的。”
牧杨忍不住弯嘴角,但还是忍着笑,“你不是说那都是他们活该?”
闻砚桐道,“清懿是死是活,都是她咎由自取,但是她的爹娘亲人的的确确是无辜的,再者说他们的教养之过也会受到惩罚。”
牧杨颇是赞同的点点头。
清懿这条命是必死的,就算是给祎北城所有患病的百姓一个交代,而她的爹娘失去了这个骄纵的女儿,也算是尝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惩罚。
闻砚桐对清懿太生气了,所以即便是心里早有打算,也要在临走的时候撂下无情的狠话,让清懿在无限的痛苦中反复折磨。
这也是她该得的。
池京禧留在了牢里处理后续事情,闻砚桐和牧杨一起回了宅中。
傅子献和池京禧又忙碌起来,经常好些日子都看不见人,都是闻砚桐和牧杨相互打发时间。
在大片的闲暇里,闻砚桐教牧杨下五子棋,还命人特制了扑克牌。用薄薄的木片所制,捏起来跟纸牌一样有韧性,牌上画了闻砚桐亲笔的可达鸭等简笔画。
闻砚桐将其命名为:闻氏木牌。
为了教牧杨斗地主,可算是费了老大劲了。
主要是牧杨不愿意当农民,他觉得农民太掉身价了,把把要争地主。闻砚桐为了教会他游戏规则,甚至将规则手写下来,每日都拉着牧杨背。
在不能出门的日子里,闻砚桐和牧杨也只能靠这个打发时间。
池京禧下令全城的百姓不可在饮用自己家打的井水,为了防止有人偷偷喝,还派人到每家每户里将井封死了。祎北城的周边有一条河,城中百姓主要吃的就是那条河的水,医师们便在河边住下来,每日都研究河中到底被撒了什么东西。
而祎北城的百姓只能走上好些路前往远处的河流挑水吃。
祎北城不止有一条河。因为敌军也驻扎在祎北方圆,他们必定也要吃水,所以定是有河水是干净无害的。
命令刚下的那一阵,城中哀声怨道,百姓反抗的声音有些大,但是这是在特殊时期,池京禧手段强硬,重罚过不少偷偷开井吃水的人。百姓斗不过官,只能老老实实的到远处挑水。
秋风送爽,炎暑顿消。转眼就进了十月。
在池京禧严格的管制下,红斑病渐渐从祎北城消失。从各地运来的药材也顺利到了祎北,救了不少人。这一场原本要蔓延在长安城,将繁华长安变为死城的病疫,还没轰轰烈烈的开始,就被按灭了。
后来医师再三试验,确认河中没有病种残留之后,家家户户封死的井又被将士们重新撬开,日子恢复了平常。
祎北的秋天是满眼的金黄,天气凉爽了许多。
闻砚桐也换上了厚衣裳,有时候夜里在外面闲逛的时候,还要穿一件夹棉的坎肩才行。
她默默的算着日子。在冬天来临之前,那些驻扎在祎北方圆的敌军必会行动。
因为他们受不了祎北的严寒暴雪,所以在凛冬来临的前夕,他们要么一举攻进城,占领祎北,要么就撤离绍京。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前者。
池京禧跟闻砚桐讨论过这事儿,也认可了先前闻砚桐所说的计谋,于是他越发频繁的召开议事,对于即将到来的攻势展开应对的战略制定。
闻砚桐其实也不太懂那些,只是每天都盯着天,喃喃自语,“那场大雨什么时候来……”
时间似乎越来越近,闻砚桐玩闹的心思也没了,终日不是看书就是写字。
牧杨却迷上了斗地主,整天缠着她一起玩,闻砚桐没有心情,加上牧杨还喜欢耍赖,于是三番五次的拒绝。
恰好傅子献这些日子闲下来了。因前段时间忙得厉害,他生了一场病,在床上躺了两日,池京禧特意给他批了几日的假。
牧杨一见傅子献空闲了,立马把目标转向了还在病床上躺着的傅子献。
牧杨在他床头坐着唠了好一会儿嗑,最后道,“你今夜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傅子献道,“应是空闲。”
“那我们一起斗地主吧?”牧杨兴致勃勃道,“这几日我总想着这事儿,现在你空闲了,应该可以陪我一起。”
傅子献疑惑,“斗地主?”
牧杨点头,期冀的看着他。
傅子献顿了顿,而后点头应了。
当夜牧杨抓着木牌来找他的时候,就见傅子献穿戴整齐,手中还拿着一柄长剑,身后跟着几个零散的侍卫。
牧杨见了之后大惊,“你有事要出去?”
傅子献迷茫道,“……不是你说,要斗地主吗?”
牧杨看了看手里的一副木牌:“我……”
此事第二日让池京禧知晓了,当日就把那五十二张木牌切成两半,牧杨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还煞有其事的给木牌挖了个坑埋了,并立了个巴掌大的碑石。
上书:牧行屹之爱宠:闻氏木牌。
闻砚桐路过看见了,一脚踢翻了碑石,把那个小小的土堆踢得稀巴烂。
作者有话要说: 【池京禧的小小日记】
十月初八:
她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斗地主?
呵,都别想玩!
第123章
秋收的时候到了, 祎北城的人也忙碌起来, 每日都能看见扛着锄头的人在街上行走。
牧杨自从被剁了木牌之后,又有些闲不住,整日念叨着无事可做。而池京禧又从不给他分配军中事物,只让他当一个挂名的小队长。
牧杨一闲下来,就会想尽办法作妖。
先是说天气凉了,院子里种的树也会冷, 非要给树穿上衣裳。
闻砚桐简直莫名其妙,给他科普了很长时间这点温度不会让树感觉冷的,但是仍架不住他闲得发慌, 给每棵树都穿上了衣裳。
后来池京禧回来, 见院中的树都披上了衣裳, 先是赏了牧杨两巴掌, 又让他将衣服一件件脱下来。
牧杨被教训之后,仅仅老实了两日, 就拉着傅子献上街闲逛, 买了一箩筐的小鸡崽。
小鸡崽还没巴掌大, 全身都是毛茸茸的黄色,声音细细的, 叫起来颇是可爱。
牧杨爱不释手, 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 将十二只小鸡崽全都取了名字。
闻砚桐无情的泼冷水,“冬天马上就要来了,你根本养不活这些鸡崽。”
牧杨对她龇牙咧嘴, “你快点说点好听的,别伤了我崽崽们的心。”
闻砚桐很是无奈,“你也没有养鸡的经验,还是尽早把它们都送人吧。”
牧杨指着门,“快点给我走。”
闻砚桐哼了一声,提着衣裙离开了。
结果几日之后,牧杨抱着死了的鸡崽涕泗横流,芍药啊牡丹啊那样的哭喊着。
闻砚桐满脸的惊诧,站在旁边久久没有言语。
世上不会有第二个傻子给鸡崽用花取名的吧。
最后还是傅子献上前安慰,陪着他在木牌坟墓旁边挖了个坑,把死了的小鸡崽都埋了进去,牧杨才消停下来。
牧杨如此反复折腾着,最受折磨的其实是闻砚桐。
因为池京禧和傅子献忙于军中事务,很少回来。最后还是池京禧心疼闻砚桐,给牧杨安排了差事。
城中有户人家,而立之年的儿子参军,在平乱战争中牺牲,家中就只剩下年迈的一对父母,和年轻的媳妇以及一个几岁大的孩子。
两位老人年事已高,年轻的媳妇也没多少力气,家中的稻谷没人收,池京禧便想派人去帮忙。
正好将闲得作妖的牧杨给分配了过去。
牧杨有事做自然乐意,一大早就腰间就别着镰刀砰砰砰的敲闻砚桐的门。
闻砚桐满脸倦意开门,看见牧杨神采奕奕的脸,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一起去收稻吧。”牧杨拍了拍腰间挂着的镰刀。
他换上了祎北当地的衣裳,长发高高竖起,领口敞得很开,能够看见他脖子锁骨处的红斑完全消失,露出白皙的颜色。
闻砚桐皱眉,“我不去。”
牧杨将她上下打量,最后又停在她脸上,“闻砚桐,你知道这些日子你胖了多少吗?”
闻砚桐:草!
牧杨坚持不懈的站在她窗口念了半个时辰,闻砚桐被吵得脑瓜子嗡嗡响,最后只得妥协,换上了祎北姑娘的衣裤。
虽然入秋了,但是正午的时候太阳还是很温暖的,闻砚桐上身穿着棉麻单褂,套着一层并不厚的夹棉坎肩,下面是深色的阔腿长裤,脚踝处拢成灯笼模样,露出脚踝。
跟现代的服饰有些相向。祎北的人们主要靠农种生活,所以穿衣裙的姑娘很少,不似朝歌那边,姑娘们都是锦衣玉食,从不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