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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完自己的历史后我又穿回来了 (荔箫)


  她只能尽快大婚,尽快亲政。走一步与楚家硬刚的险棋,强行收回兵权。
  如今刑部告诉她,楚家没问题?
  她觉得不可思议。
  刑部尚书却艰难启齿道:“那些书信……对不上。”
  女皇不作声,只目不转睛地淡看着她。
  刑部尚书硬着头皮往下说:“楚家人宁死不认,涉事将领亦不认。其中还有……还有两个,说自己从未与楚家有过走动,臣与大理寺一并审了,确是如此。”
  她越说越冒冷汗,言及此处,禁不住地擦了把额头。
  接着又道:“不过最要紧的几位……依陛下旨意,从不曾动过刑。若陛下准许动刑,能问出些实话也未可知。”
  “实话”。
  虞锦心下一声轻笑。
  她自听得出刑部尚书这是给她台阶下。也是,一道道极刑加上,什么口供拿不到?
  可她初时为什么不愿动刑?是因她虑及楚家原来的功勋,怕天下人说她言行逼供,屈打成招。
  刑部尚书又抹了把冷汗:“再……再不然,让宫正司问一问元君,或许也能有用。元君毕竟是楚薄亲子,虽是男子,大抵也知道些事情……”
  “又或者……”刑部尚书搜肠刮肚地继续说,“其实楚枚弑君之罪,已足够诛其九族了。”
  她真是在很努力地给她找台阶了。
  虞锦听得说不出话,不知如何接口。
  如果只是审不出来,她还可以心安理得地点头同意动刑,直到她们吐口。
  按方才刑部尚书言及的那两个将领,明里暗里指向一件事——怕是有人栽赃。
  两位将领与楚家从未有过走动,却偏偏出了勾结谋逆的大事,不是栽赃是什么?
  这便不只是楚家人招不招那么简单了。
  那让她以弑君之罪直接灭了楚家满门?
  呵,凡事总有因果。她不让他们一家入狱,楚枚哪回行刺?如今不把其他罪名说出个所以然来,只以这一条治罪,固然说得过去,但日后史书上的骂只怕还是要挨的。
  至于逼供楚倾……
  虞锦心神凝滞,久久辨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又逼着自己抽神,告诉二人:“把案卷送来给朕看看。”
  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一应,见女皇不欲多言,就告了退。
  邺风很快入了殿来,禀说:“工部尚书已在殿外候见。”
  “改日吧。”女皇神情恹恹地摆手,“朕有些事,要好好想想。”
  案卷不一刻就呈进了宫,虞锦屏退宫人,一页页翻着,越翻越心惊胆寒。
  这个结果显让刑部也很为难,案卷的措辞极尽委婉,许多地方都写得模棱两可,并未直言楚家无罪。
  但饶是如此,也足以让人读出那份疑虑。
  细枝末节之中栽赃陷害的味道太重了,刑部看得出,她也看得出。
  可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她收了楚家的兵权、将楚家抄家,又将一家子人在诏狱里关了三年。
  现在讲这个结果摆到她面前,她该怎么办?
  幕后黑手固然要查,可楚家要如何是好?
  她一直那么笃信楚家就是奸佞,看到史书给楚家翻了案都只觉得是后世在瞎搞。
  如今却突然告诉她,楚家真的不是奸佞,而她是真的昏君。
  她一点准备都没有,莫名的耻辱感让她脸上发烫。
  虞锦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放下的案卷,魂不守舍的一步步向外踱去。
  直至邺风出现在面前,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离了殿。邺风给她披上斗篷,打量着她的神色询问:“陛下要出去?”
  她沉吟了一瞬:“朕去德仪殿一趟,你们都不必跟着。”
  邺风颔首退开,她安静无声地行下石阶,向后折去,绕过鸾栖殿再穿过一道宫门,就是后宫。
  作为元君居所的德仪殿是最靠前的一处宫室,地处中轴线上,与前头的鸾栖殿相呼应。
  虞锦步入殿门,德仪殿里安静得有些过分。两名宫人上前迎驾,脚步也很轻。
  “陛下。”他们跪地叩首,她不由自主地也放轻声音:“元君呢?”
  “……在午睡。”其中一人道,“刚睡下。下奴去请元君起来。”
  “不必了。”她摇头,说着信步走向寝殿。走了几步,脚下又停住,“拿酒来,要烈的,多拿些。”
  两名宫侍都是一愣,不及多言,女皇已进了殿去。
  寝殿里更安静了些,他没睡正经的床榻,而是睡在了靠窗的罗汉床上。晌午的阳光被窗纸滤出柔和的光束,投在他的睡容上,安静温和。
  殿内的炭火烧得很足,他便没更衣也没盖被子,宽大的袍摆与衣袖半垂在地上,姿态随意潇洒。
  她不知第多少次感慨他真好看,一股怯意又令她不敢走近看他,四下瞧瞧,坐去了桌边。
  她该怎么办好呢?
  她看着他,心思更乱了。
  朝中轰轰烈烈地闹了一场,闹了三年,此时若让她承认这一切都是错的,便是要她颜面扫地。
  她突然觉得,当初跟楚倾认个错、承认她从前那样对他是她不好,根本不是什么大事。那说到底只是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旁人都不在意,只消她过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开口也就开了。
  现在的事才是大事,会引得满朝哗然,会让天下文人学子津津乐道,甚至街头坊间都会以此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侃侃而谈她做出的混事。
  而她……她其实也有办法避免这一切。
  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就算被二十一世纪的世界观搅得脑子乱了,对这些手段也还是清楚的。
  哪朝哪代没有几个枉死的忠臣?有些是帝王不知实情当真让人冤死,也有些是帝王知晓实情却不得不顾及大权或者天家颜面,仍只得杀了。
  弥补也总能弥补的,站在这个高度上,有这个高度的办法。
  譬如留下遗旨让子孙给他们平反、加恩。
  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既能让人沉冤昭雪,又能让他们对新君更为忠诚。
  历朝历代的皇帝,无不善用此法。
  虞锦自也是懂得的,她甚至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将后面的一切都安排好——先将楚家杀了,留下楚杏,也可再多留几个小姑娘,让她们默默无闻地活着。等她临终之时,告诉储君楚家蒙受了多年冤屈,让她在继位之时为楚家平反,给楚家后人以高官厚禄。
  这样,自能将名誉损害降到最低。首先眼皮子底下的议论不会有了,其次新君是她的女儿,修史之时也不会让史书骂她骂得太狠。
  余光中人影一晃,宫侍低眉顺眼地捧着酒进来了。
  她着意提了要多拿些,他便捧了一坛来,配以酒碗。
  酒碗中已倒好了一碗,那宫侍迟疑着将碗放到桌上,又将酒坛也放好。
  酒坛到底有些分量,落下时声音不轻,楚倾猛地睁眼。
  目光在晃眼的晨午阳光里缓了一缓,他侧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陛下?”他只道自己看错了,眉头微锁,坐起身。
  他没看错,她是真的端起酒来正要喝。
  用的酒碗。
  烈酒入喉,虞锦黛眉骤蹙,扬音吩咐宫人:“都退下吧。”


第34章 酒疯
  楚倾看懵了, 想问她怎么了, 她就又倒了一碗, 仰首再灌。
  这酒够烈, 酒劲上来得也足够快。眩晕劲儿从脑子正中心往旁边扩散, 横冲直撞, 她再抬眼够酒坛时已醉眼惺忪。
  第三碗倒满,她端起要引, 突然伸来的手按住她手腕。
  虞锦还没醉到那个份上,不看也知是谁,不理会, 只想避开他。
  他索性将她手腕攥住:“陛下别喝了。”
  “你凭什么管我。”她轻笑。
  他仍没松开,想了想,改口:“陛下有什么心事, 不妨说出来。”
  她又轻笑, 借着酒力, 带出怨气:“凭什么说给你听!”
  一壁这么说着,她一壁心里倒也还明白, 她原就是来找他说话的,只是没有足够的勇气说出来, 想靠烈酒壮胆。
  只是眼下酒劲还不够, 不足以让她说出那些话,倒让她有了借酒耍赖发疯的劲头。
  楚倾神色微凝, 再开口, 语气放轻了些:“臣可以请贵君来。”
  面前秀眉蹙起, 她抬眸看他。
  他站在她面前,背对着窗,窗户投进来的光线将他笼住。但那光线太亮,加之酒精作用,明暗反差之间倒让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他口吻淡泊:“或者陛下想与谁说,臣叫人来。”
  她只盯着他,盯了一会儿,又低头看酒碗。手强硬地一抽,伴以冷笑涟涟:“多管闲事。”
  他挑眉,语气也生硬了些,冷邦邦地提醒她:“陛下来臣的德仪殿,倒嫌臣多管闲事?”
  “你的德仪殿?”她喝了口酒,没有刚才那么猛了,只抿了一点。
  “什么你的德仪殿,皇宫都是我的皇宫,早晚把你废出去。”
  楚倾不作声了,虞锦又抿了两口,目光涣散地再抬眼时,眼前已无人影。
  他走了?
  她皱皱眉头,一时有点忘了来意。
  管他走不走呢。
  心里忿忿的,她继续低头喝酒。
  一小碗酒再度见底的时候,她听到门口有了点响动。好像是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声音压得低,她听不太清,只听到最后一句似是在吩咐宫人退得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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