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却哼了声。
四爷听着这一声哼也是有戏的样子,也上前来劝,“是啊汗阿玛,太子是您唯一的嫡子,储君之位非他莫属。”说着还反过来劝太子,“二哥,快给汗阿玛认个错罢。”
太子还没说什么呢,康熙倒是先背着手走了过去,“你们俩嘛呢,在这儿一唱一和的,给谁看啊。”
二人就让康熙这个态度给搞糊涂了。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分尴尬的笑了声,“不是,刚刚不是太子在顶撞汗阿玛嘛,儿臣总不能还帮着太子一起忤逆君父。”
难伺候,太难伺候了这个老小子。
四爷也小心翼翼附和了句,“是啊汗阿玛,不管怎么说,太子忤逆威胁君父,总是不对的,您还消消气才是。”
康熙嗤笑了声,“要是换了你们,倒是可以放着自己妻儿的安危不顾了是罢。”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那你们可真是有够无情无义的。”
二人这就知道刚刚那话肯定是自己断章取义给听岔了,这便双双软了膝盖,跪倒了下去,还纷纷说自己绝没有抛妻弃子的念头,顺便依着皇帝的态度,赞扬了一把太子。
太子却无声一笑,“既然大哥同四弟也觉得儿臣说的没错,那就请汗阿玛做个裁度,好赖还弘晳同太子妃一个公道,还有平贵人同裴氏,不论是谁,都是人命,咱们总归还是要保有敬畏心的。”
直郡王同四爷就听的云山雾罩,平贵人是谁,裴氏又是谁,他们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过弘晳跟太子妃他们还是知道,不知道的是,他们几时受委屈了,就太子那护犊子的劲头,还能有人让他妻小受委屈,活腻味了罢。
不同于直郡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四爷已经隐约觉察出了什么,还在心里默念着这事千万不要与德妃相关。
皇上就发话了,竟是让人去传惠妃同德妃过来。
直郡王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滞了一下,这怎么还扯上惠妃了。
四爷便用眼神回复他,你以为你额娘就是好的,这些个后妃,哪个不是作精,就看谁的道行更深罢了,你就擎等着看好戏罢。
接下来,太子便围观了一出女人们互掐的好戏。
青竹主要还是要咬德妃,这个惠妃很快就看出来了,所以也是及时调转过枪头,“我之前那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才给东宫挑人的,而且那几个人以前也是服侍过德妃的,我也只是看着她们品貌过得去,才把人送过去,其他的,却不如德妃知道的多呢。”
德妃就给逼得差点晕过去,好在四爷眼明手快把人给扶住了,“汗阿玛,额娘她身子不好,咱们等明日再来分说罢。”
青竹却适时爬了过来,撩起自己的袖子,“德主子若是身子不好,又如何来的力气把奴婢抽打成这样。万岁爷,她们就是想整垮太子爷,好给自己的阿哥腾地方啊。”
“你个贱婢,休得胡言。”惠妃就给激怒了,上去给了青竹两巴掌。直郡王想拦都拦不住,只在心里叹息完了完了,他老娘在老子面前卖了几十年的人设怕是要崩了。
索性把心一横,“额娘千万不要中了小人的圈套啊。”转头对青竹道:“看你年纪轻轻,应该也没有如此缜密的心思,想来一定是有人在你后面教唆,你不要怕,只要说出来,我可以替你求情。”
然而康熙却依然还沉浸在青竹刚刚说的那句话里出不来。
万岁爷,她们就是想整垮太子爷,好给自己的阿哥腾地方啊。万岁爷,她们就是想整垮太子爷,好给自己的阿哥腾地方啊……
一遍又一遍的在康熙的脑子里回荡着,让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那时候也是没人看好他,先帝在弥留之际才选的他,原因就是他出过痘。后来亲额娘也随先帝去了,他才让孝庄太后给手把手教养着长大。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就是太后把他护的好,否则他都未必能长到成年。
而他的太子,是赫舍里拼掉性命才生出来的。那时候其实也有不少传言,说是胤礽命格硬,生来克母,只怕不宜养在身边,更别提立为储君。
要不是孝庄太后坚持,只怕他也是会有所动摇。
再看眼前这一幕幕,恍如笑话一样。一个个以贤惠自居的爱妃,却原来在背地里这样算计着他的儿子,他的皇位,
既然这样,那就,“褫夺所有已封爵皇阿哥爵位,临朝听政的权利,份例减半。”为了扫除对太子的所有威胁,康熙做到了极致。
德妃就真的晕了过去。
三爷正在五爷那里磨牙,想着老九就要出宫了,找他合作一下,好赚几个银子贴补家用。没想到宫里突然来了道旨意,莫名其妙的就把他的爵位给撸了。
这可不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端端的也没招谁惹谁,怎么就被夺爵了呢?
第六二章
别说是三爷想不通了,五爷何尝又能想通呢。可这旨意都下发下来了, 他还能怎么着, 真撵进宫去撒泼打滚不成?所以也是不想再听他三哥在这儿没完没了的碎碎念, “行了三哥, 你同我说这么多有甚么意思,不服气就进宫去找汗阿玛理论去, 同我说再多又有甚意思, 我还能掏出个爵位送给你不成。”
三爷才要开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来着,让五爷这么一说,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全都给打了回来, 这便嗐了声,“老五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 这普天之下能掏爵位出来送人的可是只有一个人呢, 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这话说出口,可是要小心隔墙有耳啊。”
五爷便眯眼看向三爷了。那眼神仿佛在说, 这儿就你我兄弟俩个, 真要是有第三个人传这话,想必也是你秃噜出去的。
三爷只觉脖子一凉,突然就萌生了一种要被人灭口的感觉。这便忙打哈哈道:“说句玩笑话,看把你给认真的, 咱哥俩还能较真不成。”
“那谁知道啊,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都未必能一条心,何况咱们这样的。”五爷也不怕把丑话说在前头,“咱们兄弟俩今儿在一起说的话, 出了彼此之口,入了你我之耳,再往外,我可是不认的,三哥要想在这上面坑我,那咱们可就要结梁子了,这兄弟只怕也是没的做了。”
三爷就点了点五爷,“你说你这人怎么还说不起玩笑了。”一径儿说着罢了罢了,“哥哥不同你一般见识,不过等到老九出宫的时候,咱们方才商议的事情,可得找他好好谋划谋划才是。”
既然爵位也没了,那就更要想法子赚钱了。
五爷不过是说:“到时候再说罢,兴许九弟他又没这方面的爱好了呢,咱也不能强求他罢。”
这话还真让五爷给说着了,九爷如今对做买卖那些事也不能说没甚么兴趣,就是觉得没有挑战,来来去去就那样,还见天把自己泡酒坛子里,甚至特别的让人看不上眼。
更主要是最后连个嫡子也没有,赚那么多钱有甚么意思,都给女儿陪嫁,不是还便宜了外人。所以这出宫在即,也是开始琢磨能做些别的甚么有意思的事情最好。
十爷就担心道:“九哥你要是不重操旧业,弟弟我可怎么办啊。还有三哥,听说都在外面把算盘打烂了好几把,赔的都要去当底裤了。我同你说,你要是不做买卖,估计我三哥能赖你家去。”
这话九爷是信的,三爷这人别看以前是挺清高的,看谁都是一副俗人的样子,如今还不是丢开那些穷讲究了。
“要不我们先去问问二哥罢,看看他是个甚么意思。”
太子的意思当然是九爷能够替朝廷广纳钱财,不过现在的情况略有些不同的是,这个买卖不是在他们大清境内做,而是做到别的国家去。
“太子的意思是,让弟弟去跟西洋人做买卖。”九爷看了十爷一眼,又看回太子,还真别说,这个提议对他来说还真是有够新鲜的。
只不过,“汗阿玛不是都已经明令禁止了传教士到咱们京城来,这个想法,只怕是行不通啊。”
太子便说:“通商自古有之。远的不说,端看郑和下西洋的时候,给明朝带来的财富就知道,通商利国利民。汗阿玛之所以禁止传教士入京,只是因为同他们要让咱们大清的教徒只能唯一信奉他们的天主教,这同夺人子嗣又有甚区别。
而且海禁禁的是沿海百姓出海捕鱼,实际却没有强硬禁止商人进出买卖,不过是在安全上,朝廷不能给予保障便是了。”
可只要一想到一百多年后英国人将会靠着鸦片撬开了大清的国门,太子的心里就蹿火,恨不得马上就拉上水师去灭了英美法。
“要依着太子这话,那这事可以试试。”九爷也不托大,“只是有些关隘还需要太子来打通才行。”九爷也是看出来了,这事太子就没打算让他们的老子知道。
太子这才放下手里的茶碗,同九爷郑重道:“老九你只要能把这件差事办瓷实了,哥哥准不会亏待你。”
九爷抿了下嘴,“二哥,以前胤禟的确是走了歪路,做了很多错事。如今二哥不计前嫌,还愿意用弟弟,这便是信任。我若是还不知好歹,也就不配再做个人了。”
“这话真是出自胤禟之口!”舒妍打着扇,听太子说了一回他同九爷的谈话内容,有些不可置信,“他该不是敷衍爷的罢。”毕竟上辈子有着那样的仇,真能做到冰释前嫌,多少让人有些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