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朝臣,确实会有往教坊中安插细作的做法,主要是梁王喜好观赏歌舞,若是能有舞姬得王恩宠,那便相当于在王上身边安插了暗探。不过徐姜却并没有做这种事的必要,因为她本就深得王恩,极受倚重。
锦衣知道了自己扯谎败露,却也不见惊慌,深深拜伏在徐姜脚下:“殿下息怒。奴婢先前说此话,虽为一时保命之计,却也并非作伪。当日是殿下将奴婢从花月坞解救出来,奴婢日夜盼着能向殿下报恩,便时时留心,将教坊异状悉数记下,只望某日能向殿下略尽绵薄之力。”
她从怀里拿出一只锦囊,举过头顶,递给徐姜。
这倒是始料未及,徐姜惊异,然而面色不显,将锦囊拆开,里面一条薄薄的绢书,细细密密的小字,写满了教坊众女子皆曾与何人往来,并附上自己的推测。
徐姜不动声色的匆匆一览,随后收回袖中,低头看着地上乖巧跪坐的少女。
“如此精心筹谋,你想从本宫这里,得到什么?”
锦衣垂眸:“奴婢只想着报殿下之恩,别无它念。”
“既然如此,本宫便赐你金银财宝,放你出宫,如何?”徐姜冷冷一笑,“讲实话——”
面前这过分沉稳的小姑娘,终于有些动摇。
锦衣轻轻地咬住下唇,左右为难的样子落入徐姜眼中,有些好笑。
终究只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若是再成熟油滑些,便该知道,若是真有不愿说出的秘密,便该轻描淡写地用一个谎言来掩盖。
还是太嫩,不过,徐姜并不讨厌这一点。
“罢了,你先起来。”徐姜转过身去,“本宫不愿强人所难,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再讲也不迟……不过,眼下有一件事,还需你帮本宫去办妥,这个机会,你可愿意接受?”
身后的少女似是松了口气。
“奴婢愿意……万死不辞。”
“本宫要你死做什么?”徐姜笑盈盈地回看过来,“从今日起,便着你为本宫贴身侍女,至于该做什么,我自有安排。”
*
这日上午,徐姜乘马车,登太傅府拜访。
沈存受封太傅后,便在王城中新赐了座太傅府邸,是以沈存也并不总是居于沈府,时常在也会在太傅府打发时光。
徐姜来之前并未知会沈存,是以老管家见公主骤临,很是惊讶,躬身道:“大人昨日有急事回了沈府,约摸过些时候才会回来。”
“无妨。”徐姜和善地笑了笑,“本就是一时兴起,倒是本宫唐突了。”
由管家领着,徐姜在一处小亭里暂且歇着。
不一会儿,有下人匆匆来报,管家颔首,又赶紧地向徐姜施礼,要到门口迎接客人。
“怎么?”徐姜微笑道,“又有客人来访?今日太傅府上,倒是热闹,却偏巧他本人不在。”
“可不是吗?”管家笑叹了口气,“这回来的,是我家大人的至交赵君……看来还得着人给大人修一封急信,这贵客都在府里头等着呢。”
“赵君?”徐姜轻轻点了点头,“那还真是巧呢。”
她望着管家走远的方向,弯了弯唇。
巧吗?当然,她可是故意赶着巧过来的。
徐姜很快就看到赵瑞走了进来。
他今日穿了一身青色长衫,发髻用一支青玉簪固定。随意一瞥间,看到了在小亭子里端坐着的徐姜,一怔,与她的目光对上。
徐姜在他怔忪的目光中,缓缓起身,从亭子另一侧绕开,转身去了后面。
她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赵瑞握了握拳,提步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呀~今日晚了些,抱歉orz,
第72章 利用感情的心机质子(26)
徐姜站在花树下, 噙着一缕淡淡的微笑。
“阿姜。”
赵瑞靠近过来,徐姜回过头来,莞尔一笑:“赵君……我们之间, 恐怕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 还望言语慎重。”
“你在躲我。”他轻声道。
今日徐姜似乎有精心装扮, 一身雪青色的天蚕丝裙, 上面银线暗绣兰花纹饰, 整个人轻纱烟笼。此段时日天气略微转凉,是以外面又罩了件月白披帛, 整个人站在略微颓败的花树下, 正静静地望着他。
“我没有。”徐姜说。
赵瑞沉默, 目光落在她的发间, 看到发中插着一支小巧的银制珠花,原先有些阴沉的神色,便瞬间温柔了起来。
他上前一步, 拉住她的手:“我们的关系……阿姜,你可知你头上那朵珠花的来历?”
“听说, ”徐姜瞟了他一眼,“听说是虞王夫人遗留之物。”
“她不是什么夫人, 仅是一个更衣婢女,偶然得幸, 生下了我。”赵瑞摇了摇头,低声道,“虞王未曾再想起过她, 深宫里过得潦倒,仅留下一支简单的珠花供我念想,再无他物。”
他说的是他生母之事,寻常女子听了,定当生出怜惜同情之意。
在梦里,徐姜瞎了以后,这些事听了许多次,并不新鲜,甚至反勾起失去眼睛后,那段绝望悲哀的经历,赵瑞那张温和文气的脸,在她眼中愈发可恨起来。
徐姜抿了抿唇,低下头,声音低低柔柔:“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她的手被握得更紧了些,勉强忍耐,才不至甩手而去。
“你知道了这珠花的来历,便也就明了我的心思,却还肯戴着它……阿姜,你为何不肯好好正视你真正的心意?”
赵瑞原以为徐姜真的喜欢上了沈存,可是此时见她头上所佩珠花,便欣慰起来,原来,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徐姜猛地抬头。
“赵君是不是但凡送女子首饰,皆要铺陈一段因果由来?你有你真正心爱之人,我于你,不过是公主的名头可以利用罢了,做出这番深情款款的模样,又是何必?……我此生早就做下决定,我的夫婿,定要心中只装得下我一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赵瑞一惊,“阿姜,我心里除了你,再无旁人。”
徐姜讽刺地一笑。
“卫萱呢?徐妍呢?”
赵瑞摇头,失笑道:“我只把她当作友人,并无半分儿女私情。至于徐妍……更是形势所迫,无奈之举。”
他说这话时,神色诚恳,徐姜眉目间的疏远,也渐渐消失。
赵瑞见她神色松动,便轻轻揽住她的肩头,低声道:“不过,原来阿姜是在吃醋,我很开心。”
呵呵。
徐姜弯起眉眼,靠在他怀里。
“可是,我还是信不过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只嘴上说说?”
她语气温柔,神态柔顺,赵瑞素来不喜他人质疑,可见到她这副模样,却什么也不在意了,想着只要能让她看清自己的心意,什么方法都使得。
“那我要如何做,阿姜才能相信?”赵瑞问。
“我今日新收了一名婢女,容色颇佳,大字不识。我想让她到你府上,随侍左右。”徐姜笑盈盈地瞧着他,“让她盯着你,好看看平日里,是不是还欠下别的风流债……若是有,那头上这朵珠花,便只好物归原主了。”
“好,都依你。”
赵瑞没有想到,徐姜竟提出派人监视,若拒绝,反倒显得心虚。
徐姜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脸,惹得赵瑞心头一热,一把将她按进怀里,紧紧搂住,仿佛她是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
她本想挣开,可眼风一扫,却瞧见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人影,便打定主意,忍耐着赵瑞的拥抱。
*
沈存得到管家修书,匆匆赶来,就见到了这一幕。
当时便愣在了原地。
赵瑞此时背对着他,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可徐姜却看见了沈存,二人目光相对。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蹙着眉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袖,并没有回应赵瑞的拥抱——在沈存看来,似乎是被迫而为,神色甚是苦恼。
“赵瑞!”沈存气血上涌,“放开她——”
他素来与赵瑞交好,以字互称,此时却是动了怒,语气也冷冽起来。
赵瑞一惊,松开手,回头:“安之?”
他心下亦是不快。徐姜素来内敛矜持,鲜少有这般亲密的机会,难得此时趁着情浓之际,却被沈存搅和了干净。
赵瑞早就知道沈存对徐姜有意,此刻,更是认为他是故意破坏,心下便多了一条记恨。
而沈存看着赵瑞,心下更是失望。
他与赵瑞真心相交为友,一向敬重,万万想不到,赵瑞竟无礼至斯,在太傅府的庭院里,公然轻薄徐姜。
那也是他放在心上的女子。
两人齐齐看向徐姜,却发现她捂住了脸,未置一词,匆匆转身踉跄跑开,步履凌乱,未曾向他们二人投去一个眼神。
赵瑞见此,以为是徐姜害羞,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笑容落在沈存眼中,越发可憎,他上前一步,一个拳头揍在赵瑞的鼻子上。
他是真正赴边关打过仗、杀过人的将军,出手力道很重,赵瑞一时没防备,倒在地上,只觉得眼冒金星,温热的液体从鼻腔中涌了出来。
看上去很是狼狈。
“赵瑞,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沈存压抑着怒气,“自此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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