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信手折下一朵,一点一点剥下嫣红色的花瓣,抛到地上。
“兴平有烦恼?”卫萱陪坐在她的身边,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
徐姜对“兴平”这个封号,还不算太熟悉,待反应过来后,指尖轻轻拈着支离玻碎的花枝,温和地笑了笑:“哪有。”
“好兴平。”卫萱笑嘻嘻地执起徐姜的手,盯着她的双眼,“你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今日这般魂不守舍,莫非……是有了心上人?”
“姐姐莫要拿阿姜开玩笑了。”徐姜笑着叹口气,“你可知,昨夜父王曾召见于我?”
卫萱的笑脸一僵。
“我……”她有些心虚地别开眼,“我昨日早早就睡了,怎会知道?”
她其实知道,当初进宫就是为了给赵瑞打探消息,虽说后来又对徐渡心生倾慕,可始终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到他,赵瑞这边,自然也不好放下。
徐姜将卫萱的神情尽收眼底,垂眸掩下冷漠的情绪,再抬起眼时,是一片温柔而忧虑的情绪。
“昨日父王说,他有意将我……许配给赵君。”
“什么?!”
卫萱失声,这点她始料未及。
“先前遇刺那回,赵君曾救我一命,父王便以为他有意于我,何况此举于梁虞两国盟好,还有着极大的好处。”徐姜揉了揉手中的花瓣,低下头,“我昨日百般劝父王,甚至明言心有所属,可他似是已铁了心思,这……可如何是好?”
卫萱早就惊得呆住,那还来得及思考,半晌,才呐呐回道:“这,也太突然了些,我也不知如何能帮得上你。”
“我倒是有一计。”徐姜思忖片刻,答道,“听说姐姐在宫外时,与赵君是旧识,不知可否帮阿萱向他陈明心意,若是从他那一处断下,恐怕父王也不好强人所难。”
“你真的不喜欢他?”卫萱有些复杂地看着她,也不知该高兴,还是嫉妒。
徐姜羞涩地低下头,轻轻言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姐姐还看不出我心归何处?”
“莫非是沈存?”卫萱有些惊讶。
她本来瞧着沈存貌似对这公主有些意思,可却是没想到,这徐姜平日里瞧着淡淡的,却也对那沈存心生爱慕。
这倒是意外之喜,沈存是赵瑞至交,赵瑞再怎么喜欢徐姜,也不至于强掠他人之美……何况,沈家门阀贵重,家大势大,若真要抢人,赵瑞不过是一介落魄质子,又拿什么去争呢?
卫萱放下心来,朝着徐姜甜甜一笑:“阿姜放心,这事,便包在我身上。”
“多谢姐姐。”徐姜轻轻拍了怕卫萱的手,“若是姐姐日后也有此等心思,阿姜也定当为姐姐赴汤蹈火。”
这番话倒叫卫萱尴尬起来,眼前的正是梁王的亲生女儿,若是叫她戳破了自己的心思……
对上徐姜那双异常明亮的双眸,越发让她无地遁形起来。
卫萱轻轻咳了两声,掩饰了一下,也不敢多待,告了别后便离开了。
徐姜独自坐对空荡荡的花园,笑容消失,轻声开口。
“跟上去,看好她,看看都跟哪些人有接触。”
卫萱与赵瑞在宫里有私下联络的渠道,供以传递消息。
徐姜琢磨着她一定等不及要将这个消息传给赵瑞听,说不定便会动用这条路子。正好借此探查清楚,到时候一网打尽。
身后草丛里,无声无息出现两个影子,此时皆办成普通内监的模样,瞧着平平无奇,可徐姜知道,这是徐渡豢养的暗卫,收集情报的能力,皆是一流。
父王正在将势力慢慢交接于她,她不能叫他失望。
徐姜低头,看着绣花鞋边,适才撕下来的花瓣零落着,一地残红。
她慢慢弯起唇角,什么赐婚,什么心仪——不过都是一盘棋子的开端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徐姜:其实我是徐·品如·姜
小姜做完重生的梦后,就完成黑化了,之后都是……黑的!黑的!黑的!
提前预警,黑姜心狠手辣无情无义,在她眼里除了老爸和自己其他全是垃圾那种……如有不适请及早撤退(温馨提示),
第71章 利用感情的心机质子(25)
夜半。
质子府。
赵瑞在灯烛下, 展开卫萱通过线人,传递给他的密信。
他眉头微微一凝。半晌, 手掌紧紧攥成了拳。
梁王有意将公主许配于他?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不应当接受这番美意。很快虞国就要进入夺政内乱,他打算像上一世那样, 暗通杨氏, 辅佐幼弟赵琢,借着他们的手除去其他强大的对手, 然后再行过河拆桥之计。
所以那个时候,他必须示弱, 否则便会引起杨氏的警惕。一个看上去无依无靠的质子, 和梁国太女的夫婿,这两者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理智上来说便是如此, 可赵瑞还是阴沉地眯起了双眼, 因为信里还提到,徐姜有意于沈存,不愿嫁给他。
上元节遇刺距今, 约摸过了小半年, 这期间, 徐姜深居俭出,赵瑞没有与她见面的机会。
可是那支珠花, 徐姜并没有归还给他。赵瑞以为,这便意味着,她接受了他的心意。
现在看来, 不知是哪儿出现了问题。
尤其是“心仪沈存”那四个字,看得他愈发刺目,几欲将手中绢帛揉成一团,方能泄恨。
沈存对徐姜的心意,赵瑞早就看了出来——只是他原以为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熟料,徐姜却也对沈存暗生情愫。
赵瑞原本打算,待解决了虞国内乱之事,拢了大权在手,便风风光光向梁国求亲。面对两国邦交之好,想来梁王也不敢犹豫。
可若是沈存与徐姜两情相悦,那事情便棘手起来。他知梁王素来赞成与沈家结亲之事,只是上回偏被沈存回绝,这才歇了心思,若是此时知道沈存竟回心转意,定然乐见其成。
等他办完事情回来后,恐怕徐姜早已成了沈家妇。
赵瑞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站起身,从书柜暗格里拿出画轴,展开,望着画中美人的那一双鸳鸯瞳,轻轻呢喃。
“阿姜,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
然而徐姜却瞧着,显然没有那么多烦恼。
不知什么时候,她也养成了徐渡那种观赏歌舞的习惯。
徐姜悠哉地躺在软榻上,撑着头,欣赏着舞姬们踩着乐点,扭出曼妙的舞姿,一边将一颗青色葡萄放进自己的口中。
“本宫有些糊涂,她是……?”目光落到一个瘦小的舞姬身上,徐姜觉着有些眼熟,招来一旁服侍的宫人,随口一问。
“她叫锦衣,是入宫后新取的名儿,原先似乎有个小名,叫‘阿六’来着……”宫人轻声禀告,“说起来,这小丫头还是殿下从花月坞里,亲自领回宫来的呢,同长萱公主一天进来的。”
徐姜恍然,这才想起来,那日在花月坞,她瞧着小姑娘年纪虽幼,却坚韧稳重,一时兴起,便将她也一同带进宫来,交给了宫中教坊。之后忙于诸事,竟将她忘到了脑后。
“说起来,这锦衣虽说进宫中教坊没多久,惹出的事却不少。”宫人见徐姜兴致盎然,存了些讨好之意,小心翼翼地道。
“哦?”徐姜挑眉,“本宫原本还以为是个稳重端庄的,一时怜惜,这才带进宫来,不想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说来听听。”
那宫人便赶紧拣了要紧的,绘声绘色地讲给徐姜听。
这阿六,不,现在已改名为锦衣。这锦衣入了宫中教坊,与寻常歌姬舞姬有些不同,白日里同众人一道练习,夜间却每每就着烛火看书,颇有些痴意。
她与众人格格不入,只是一开始众人碍着徐姜,不敢造次,可时间长了,发现公主压根儿就没想起过这么个人,便渐渐大胆起来,连起伙来欺负她。
锦衣刚开始不曾理会,直到后来几人合伙故意毁了她的书卷,这才动了怒,争执之下竟用簪子划伤了其中一个舞姬的脸。
教坊中的女人,脸毁了,这前途也就断送了。
锦衣本也难逃责罚,可她却当场拿出了徐姜在花月坞所打赏的琉璃簪,直言此乃公主所赐,而她正是受公主之令,潜于教坊,实则另有要务,先前那舞姬所损毁之物,也正是要紧的机密卷宗……
如此一番解释,偏又讲得义正言辞,教坊里的管教嬷嬷半信半疑,却也不敢真的动手,只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只关了锦衣几日禁闭,便了结此事。
此后,众人对于锦衣皆敬而远之,不敢招惹。
徐姜听完,弯唇淡淡一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倒也有人相信……不过也罢,好久没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家伙,瞧着一张脸也算沉静老实,却敢扯出这等弥天大谎。”
她见殿中歌舞已毕,便着宫人将锦衣宣至内殿。
当徐姜慢吞吞踱进内室时,锦衣正在内殿里垂首默立,见到徐姜走到她的面前,一怔,连忙跪下施礼。
“你叫锦衣。”徐姜笑道,“可知罪?”
她的语气慢悠悠的,却又隐带威压。
“奴婢不知。”锦衣轻声说,语气满是恭敬。
“不知?”徐姜挑眉,“那你便说说,本宫何时叫你潜在教坊里作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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