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公主看着热闹,抿着嘴在一旁偷笑。
陶妧甘拜下风。
走到寺院门口,就见戚舒反常地穿了一身宝蓝色素面锦袍,如玉般的脸颊在午后的阳光下添了丝迷幻和亮色。
陶妧眼神一亮,根本没看到陶伏看向安宁公主灼灼的目光。
反倒是戚舒抬腿就踹了陶伏一脚。
陶妧被这一下惊得回过神来,马上意识到是怎么回事,狠狠地瞪了咧着嘴笑得欢快的陶伏一眼。
她转身拉着安宁公主上了马车。
本想向安宁公主道歉的,可却看到安宁公主脸如红霞,满是羞意。
她微微一愣,便没有说话,真真切切地思量起安宁公主和陶伏的婚事来。
只是这件事情一定要在所有事情都落定的时候说才好,免得空欢喜一场。
如若事情成了便罢,陶伏勉强配得上安宁公主;
可若不成,还是让安宁公主平平安安当她的公主得好。
这个时候,陶妧越发希望爹娘和太子谋划的事情能够顺顺利利。
车壁陡然响起轻轻的敲击声,陶妧愣了一下便听到戚舒低沉的声音,“我在外面买了几个汤婆子,马车里冷,你们捂着暖暖。”
陶妧余光瞥过马车里固定好的小炉子,掠过陶王氏脸上的揶揄,掀开帘子对上戚舒如玉般的脸颊。
戚舒见了她,笑意如点点星光一般在脸上蔓延开来,让陶妧心里扑通扑通剧烈地跳动起来。
戚舒将手中的几个汤婆子递进来,柔声:“快放下帘子吧,别把冷风灌进去,着凉了。”
陶妧感受着手中温热的汤婆子,心里软得像是一汪水。
这些日子盘踞在心底得迷茫尽数散去,不管如何,她定然是要嫁给他了的。
书中她早早就死了。
在这里,穿书者也总是盼着她死。
她能活就跟挣到了似的。
况且,她就要嫁给他了。
要欢欢喜喜嫁给他才是。
如此,就算是在成亲那天失败了,他也是她陶妧的丈夫!
她蓦然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桃花眼不似往日的潋滟,反倒如夏日阳光般炽热动人。
“谢谢你。”
戚舒呆呆地望着晃动的帘子,像是被人夺了心魄一般。
第90章 完结
到了腊月二十, 也许是心里装着事情, 陶妧还没等薇姿唤她便自个儿早早醒了。
望着窗外尚且雾蒙蒙的天色,陶妧心里有欢喜有仓皇。
安泰长公主过来的时候便见她呆呆地看着外面,心里一滞, 有些后悔当初将事情告诉她了。
人生只有一次的大喜日子,她的阿妧本该合合乐乐, 满心欢喜才对。
她心疼地摸了摸陶妧的发丝,“乖, 这些事情总有你爹挡着呢,你只管好好的便是。”
陶妧长舒一口气,笑道:“娘说得对,只是我想起马上要离开娘了, 就不舍得很。”
安泰长公主听了眼眶含泪,又是不舍又是心疼。
梳妆、净面, 叩谢父母。
外面响起喧天的鞭炮声和锣鼓声,陡然让陶妧落入凡尘间。
头上的盖头遮着前面的路, 轿子摇摇晃晃,突然停顿了一下。
陶妧心里一咯噔, 就听外面响起一管粗粝的嗓音, “停下!成王……”
只是那人好像还没说完, 声音便消匿在鞭炮声中。
“阿妧,别怕!”
陶妧听着仿若在耳边的声音,心里终于踏实了下来。
“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的。你别怕, 有我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耽搁本王娶媳妇。”
陶妧听着戚舒难得粗鲁的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都知道了啊?”
戚舒在轿子外道:“我又不是聋子傻子,大哥和岳父岳母这般紧张,又神神秘秘的,我到底能猜出几分来。只是我以后是闲王,这些事情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你别担心,我早有安排,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有我顶着。”
陶妧死劲往下扯上翘的嘴角,可嘴角却根本不听话似的。
她到底还是掩不住地高兴起来。
只是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就听外面响起喜婆焦急的声音,“哎呦,我的好殿下啊,满城的百姓都看着呢,您快点去前面。哪有接亲的时候新郎就往新娘轿子边儿蹭的?快快快,往前走。”
陶妧听着便竖起耳朵,就听戚舒语气不清楚地低喃两声,提声道:“阿妧,别怕。”
随即响起马鸣声,像是戚舒驾马往前去了。
外面的喜婆凑在轿子边儿上唠唠叨叨:“老婆子操持了这么多的亲事,还没有见过瑞王这般在意新娘的新郎。前面有个糊涂虫挡路,瑞王殿下也是怕惊着您才过来安慰您的。您别怕,这都是瑞王殿下在意您。”
这都是哪儿和哪儿啊!
不过陶妧心里甜得如蜜一般,出声都带着笑:“我知道,还麻烦您了。”
“当不起王妃的一个‘您’字!”
听着声音,陶妧都能听出来喜婆的亢奋。
陶妧抿着嘴唇上的口脂,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披着红盖头被送入新房,陶妧眼前通红一片,向下只能看到戚舒大红福鞋,竟然难得生出紧张来。
盖头被轻轻挑开,露出戚舒如玉般的脸颊,噙笑的嘴角,丹凤眼微微上挑勾出几分张扬肆意。
她不由攥紧手中的如意,抿了抿嘴唇才勉强将笑意压下去。
结了发,吃了子孙饽饽,本该去见客人的戚舒却挨着陶妧坐着,一动不动,根本没有离开的迹象。
喜婆眨眼眨得脸都要僵了。
陶妧又好气又好笑,偷偷在身后将手窜过去想要拧他一把,却被他眼疾手快捉在手里,轻佻地捏了捏。
她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脸如飞霞,就连脖颈都染上点点粉色。
戚舒看着眼神黯了黯,声音带着嘶哑,扬手示意屋里伺候的人都下去,“你们都下去吧,去管家那里领红封。”
喜婆脸色发白,“殿下,这不合礼数。”
“这是瑞王府!”
言下之意,在瑞王府,万事都得听他这个瑞王的!
喜婆面露惋惜地看了陶妧一眼,心里暗叹,这般好的姑娘偏偏这般嫁给了瑞王这个莽夫!
可到底不干她的事儿,她行了个福礼便转身带着屋里人离开。
等人一走,门一闭,陶妧转身就挣脱了戚舒,抬手便拧住了戚舒的耳朵。
戚舒脸上一滞,想起第二次见面陶妧攥住他耳朵的事情,陡然觉得缘分那时便种下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恼,反而笑道:“别拧疼了手。”
一句话逗得陶妧笑出声来,“你怎么从不可高攀的瑞王变成如今的样子的?”
戚舒却笑道:“今儿要是成功了,大哥就是九五至尊,我呢,就只是个闲散王爷,这般又有什么不好?你当我为何不出去待客?宫中的事情肯定传扬出来了,外院根本没有几个人。”
说着伸手拉下耳朵上的手,紧紧攥在手心,“只是委屈你了,怕是以后你就得担上个‘悍妇’的名头了!”
陶妧从来没有想过她的洞房花烛夜竟然是这般,明明白白被气笑了。
她勾着嘴唇瞪了他一眼,“我是‘悍妇’,你就不能纳妾,不能看别的女人一眼,你也认了?”
“我本就做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准备,如此说来还是你亏了。”
陶妧愣了愣,心底里像是绽放繁花,笑意掩都掩不住,“你可想好了?说出口就不能反悔了的。”
戚舒闻言拉着她的手便放在心口,低喃道:“我可是亏大了,你得好好补偿我才是。”
陶妧手下传来他温热的体温,见他胡乱拉着她的手摩挲着,心生羞意。
却也不甘就这般被他掌控。
她舔舔嘴唇,尽全力忽略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放柔了声音,“这般补偿就够了吗?”
戚舒循声看过来就见她慢慢凑过来,丝丝柔香蜂涌般钻进鼻子,心跳不由漏了两下。
她望着他呆呆的神色便起了促狭的心思,唇角微勾,在嘴唇快要相触的时候突然后退。
戚舒却没眼疾手快地伸手托住她的下颌,没让她逃开。
陶妧瞪大了眼睛,温热的唇瓣便印了上来,狂虐肆意,不容反抗,晕晕乎乎神思不属。
好半晌,陶妧脑子迷迷糊糊仿若一团浆糊,依偎在戚舒怀里不知今夕是何夕。
戚舒倒是悠悠地捻着她的泛红的唇角,哑着声音:“可惜了。这般良辰美景,竟然嘚避讳着。”
说着又紧紧将她揽在怀里,“不过你总算是我的了。”
与戚舒和陶妧的甜言蜜语不同,乾清宫外却是剑拔弩张。
太子坐在辇车上隔着众多兵士居高临下地望着成王,“六弟,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成王脸色煞白捂着肋骨处被刺的洞口,握在手中的剑也颤颤发出金鸣声。
“你早有准备!”
太子冷声道:“你大逆不道,竟然敢趁着父皇重病挟持父皇,以图谋逆篡位。天下之人尽皆诛之,孤当然有所耳闻!幸好孤早有准备,要不然怕是要被你瞒过去了!”
成王望着簇拥在他身边的零星几个侍卫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