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后,房里冲进来一个小少年,“三姐姐!”
那小少年约莫十岁的样子,跟孙美美和她两个双胞胎女儿模样几分相像。
小少年一进来就气呼呼地对柳玉瞪眼睛,“三姐姐晕倒了,你们怎么也不叫醒我!!”
柳玉支吾道:“您还在长身体,半夜惊醒对您身体不好,四姨娘不许我们扰了您。”
小少年气不打一处来,咧起牙,吼完一句“我娘真是的!”冲到蕊白衣的床边瞧她。
小萌龙在蕊白衣神识里介绍,这小孩是孙美美的宝贝儿子,她的六弟周启宇。
看她也不说话,似乎累了想休息的样子,小少年便不好打扰她休息,见她没事,待私塾老师派人过来喊了,他就走了。
之后侯府的三姨娘带着蕊白衣另一个弟弟也来看她,蕊白衣的姨母也来望了她一眼。
蕊白衣的四弟去宫里赴太子的宴会,刚回来也立马来看她。
这个四弟名叫周启宁,就比蕊白衣小一岁。
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却有几分早熟,眉眼严肃,他细细问了蕊白衣昨晚的状况,竹珠都老实交待,蕊白衣懒得开口,只字未提夜润来过的事情,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她就真的只是身子骨太弱经不起风寒晕倒了。
周启宁却道:“三姐姐,怕是有人想害你。”
竹珠吓得手里的茶杯差点摔下去。
蕊白衣:“怎么说?”
这大宅子里这么多人,她谁都不信,那桶中的迷药或许就是这一大早上来看过她那些人其中之一派人下的。
不排除周启宁。
虽然他没这个动机,这么小年纪就把“我以后要干一番大事业!”挂在脸上,实在不可能囿于内宅之事。
周启宁说:“因为三姐姐你晕倒就罢了,小猪猪她怎么说?小猪猪她怎么可能会坐在地上睡那么沉?”
竹珠虽然被吓得不轻,可这时候还是忍不住纠正周启宁道:“四少爷,不、不是小猪猪!是竹珠!”
周启宁一摆手,“都一样嘛!”
竹珠:“……”
蕊白衣不袒露真话,周启宁也只能自顾推断,还问了竹珠好些问题,最后是皱着眉头一脸思索摸着下巴地离开的。
周启宁走后,竹珠立马跑过去啪当一声关上房门,而后跑回床边对蕊白衣问:“小姐,你觉得是谁给咱们下毒?!”
蕊白衣对谁下的毒并不感兴趣,她最烦这些不能明着杠却要背地里阴的无聊之人。
她回了一句“不知道”,就闭目小憩,心想接下来要来看她的,该是原身那个平安侯父亲了吧。
她对父亲这词最是冷漠,内心诅咒这个平安侯父亲来的路上被马撞骨折,别来打扰她清净,好在天快黑了,原身这个父亲似不知道有她这么个人似的,也没来瞧她一眼。
蕊白衣躺在床上想,她要快些养好病,然后去找夜润。
天很快黑了下来,竹珠扒在蕊白衣床边睡了过去,蕊白衣在想今晚是不是会有另外一个杀手来杀她,若有,那这个小哭包在这还挺碍事的。
蕊白衣从被中伸出手,摸到小哭包肉嘟嘟的脸上,一掐。
竹珠被掐醒来,顶着额头被袖上纽扣压出的红印子,懵懵地看着她,“小姐……”
“你回去睡。”蕊白衣说。
“不行的!”竹珠挺起胸,皱起脸,“我今晚一定要守着小姐!”
“回去。”蕊白衣声音冷了一度。
“小……”竹珠还想再坚持,可蕊白衣那双美得不像话的瑞凤眸子却冷得瑟人,摄得她不敢不听她的,只能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起身离开。
蕊白衣重新闭上眼去。
在没有中迷药的情况下,凭她的本能反应和基本功,对付一两个杀手应该还不成问题,但是有个小哭包在就不一定了。
此时是秋末,晚上吹来的冷风打在窗板上,与树木摇动的声音混在一起,夜深之后,听力更敏锐地竖起,蕊白衣预料的状况如约而至。
这次来的杀手比夜润嚣张,不是揭瓦,而是直接从厢房的窗户跳进来。
以酷拽的身法滚至她的床边。
蕊白衣被中的长腿飞出,立马踢到来者的头颅上,她突然很想闻闻脑浆的味道。
一只大掌却比她反应更快地握住她的脚踝,往后一拽,将她拽出床榻,蕊白衣旋了一下身,手弓开,袭至来者的长颈。
能听一声脖子的“咔嚓”声,她也将就了。
可这位杀手再次没有满足她的意愿,她袭过去的手只是划了他蒙着面巾的脸,腰被一只大掌扣住,将她抛到半空。
蕊白衣蹙眉,很不满意自己处于下风,摘下发髻上一珠发簪飞速射下去。
“呲”地一声,她看见黑衣人没躲,分明可以躲掉,他只是侧开胸口的位置,任那簪子刺进他的胳膊。
与此同时,蕊白衣也才看清了对方的脸,适才她手袭过去之时就抓下了对方脸上的面巾。
此时男人一边脸颊上是三道指甲刮出来的血痕,被昏黄的烛光映得暗红,看上去……怪凄惨的。
她身子掉下去那刹,男人闪过来接住她,还来了一个帅气的回旋,而后盯着她微微愣住她小脸,挑眉一笑,低沉暗磁的嗓音响在空寂的厢房里,“好家伙,原来侯府的嫡女还是个练家子,有点儿意思。”
蕊白衣:“……”
你怎么,又来了?
第24章 冷血杀手和侯府嫡女(三)
蕊白衣从枕头下面摸出昨晚夜润丢给她的那瓶药,走过来瞧了他一眼,眼皮微跳。
若是知道又是这个人,她下手不会这么重,应该说,她才不会对他动手。
这人此时却兴味满满地看着她,丝毫不自觉自己脸上的三条杠有多么醒目,胳膊还呲呲流着血。
两个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冷血杀手充满探究意味地打量在蕊白衣身上,她成为了先开口的那个,“又是来杀我的?”
问这话时,蕊白衣攥着手里的药走到夜润面前,面对她的主动靠近,夜润明显愣了一下,在蕊白衣指头朝他大脸摸过来时,他惊讶一般往后缩了缩脑袋,“怎么,为了活命,想色.诱?”
蕊白衣:“……”
她摸过去的手差点没横开,变成一巴掌扇在夜润脸上,看他伤得不轻怪可怜的份上,忍住了,温软下声,“你别乱动,我给你擦药。”
夜润攥住她的手腕,如峭的浓眉染上冷意,唇角却是勾了起来,“在药里下了毒?”
“……”
这个人怎么回事儿?她真想把药砸在他脸上算了。
“说了,你别乱动。”蕊白衣脾气向来是不怎么好的,此时见夜润戏这么多,真怕耽搁久了他会留疤,冷下声来,口气变得几分凶。
她也不管夜润怎么想了,直接把药涂到他脸上,完全无视掉他满带怀疑深蹙出川字的眉心,以及他那强行忍住不想表现出来的怔愣。
给夜润擦完脸,又去擦他渗血的胳膊。
夜润从一开始的抵触和怀疑,到后面渐渐放松了一些下来,他盯着蕊白衣忙活的手看了看,又微掀眼皮盯向蕊白衣尖尖的下巴。
此时他坐着,蕊白衣站着,两个人离得很近,短暂抛去那些复杂的情绪,夜润才发现两个人的呼吸已经离得这么近了,他从蕊白衣的下巴盯向他的唇,忽觉喉咙一痒。
像是要打破这安静,夜润开口道:“罢了,死在这么漂亮的一双手里,我在地府里也能比别的鬼得瑟。”
这人坚定不移地以为蕊白衣这么着急关切地给他擦药,绝非是担心他,而是想用温柔乡毒死他。
蕊白衣懒得理他,给他擦胳膊上的伤口时,发现夜润黑衣里还穿了两件衣裳,将伤口含住了,不方便她涂药,她二话没说,凑合着那被簪子扎破的口子一撕,将夜润的三件衣裳全部撕开,再把药撒到他伤口上。
“……”夜润呆在那,都顾不得药撒到他伤口上时那灼烧的疼意。
这女人,为了要他的命,这么明目张胆、胆大妄为,谁给她的胆子?
“就这么想要我死?”夜润冷笑一声。
蕊白衣手指立马往夜润的伤口戳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样或许可以终断他的被害妄想症。
“嘶,你这个女人!”夜润脸色更冷了一度,他觉得自己定是疯了,放着巨额的赏金不要,偏要在这给猎物反杀他的机会。
都怪这女人长得太美,他一看见她,骨头都软了,哪还下得去手。
“你很聪明。”夜润哑声低嘲了一声,变幻上嗜血修罗的脸,盯向蕊白衣如泉缱绻的水眸,射去一记冷光,“可你以为给我下了毒,我就杀不了你了?女人,你太天真。”
夜润用猎豹般的桃花眼盯着蕊白衣,手抬起来蹭到自己的伤口上,指尖从自己的伤口勾了点儿血,送到唇边,咬了下去,他正准备说“我的血这么甜,你想不想也尝尝?”,渗入口腔的却是一股子酸涩的药味,差点没让他呕出来。
他给忘了,眼前这小东西给他的伤口抹了毒药。
草!他这是被美色迷得神志都不清了!
他感觉他的脑袋开始犯晕,骨头开始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