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放平常心,作为天子。多的是人想要讨好她,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想尽办法花大代价送到她手里。
宴玉是捡漏,她是躺着等人倒贴,这么一想,还是她比宴玉更厉害。
虽是这么说,乔青进宴玉这里的时候两手空空,回去的时候却捧了很多书本。
皇家藏书阁收藏东西主要看价值,很多东西都是看皇帝喜好来的,名家书画特别多,还有很多都是世家子留的著作。
工科性质的东西反而少些,而且检索起来不易。
宴玉这边都是分门别类整理好了标签,而且从几百年之前,到现在的内容都有。
除了孤本以外,还有很多乔青没有听过的人的无名著作,可是就是不同人的观点,才能让她更清楚全面的看待一样事物。
若不是腹中饥饿,提醒她到了平时用膳的时候,她真想泡在这里不回去。
“这些书是朕借你的,过些时日朕还会还回来的。”
宴玉很是大方道:“陛下随意。”
其实送给皇帝也没有关系。
“这里的书本如一座宝库,不知道宴郎可否开放一定的权限,让人借阅其中的读物。”
宴玉刚要说同意,想到什么,又抿唇道:“陛下想让谁来?”
乔青掰手指算起来:“魏寒,张纵,林子期……”
这里有刑法,有商业,还有兵法……
都是她能信的过的人,或者说是她的心腹。
好东西都得给自己人,不能便宜了白眼狼。
宴玉回忆了一下,发现都是些年轻英俊的儿郎。
他发现天子重用的人,似乎都长得还挺好看。
宴玉心里莫名滋生出几分不愉:“他们不行,只陛下一人能来。”
乔青得了诸多好处,这会心情好转不少:“好吧,都依国师,你说不行就不行。”
大不了她来借,让人抄录了内容,把手抄本送过去。
宫里有很多擅长抄录的人,写起来速度会很快。
听到这话,宴玉的唇角翘起,莫名有些高兴。
雨差不多已经停了,乔青的烦躁也随着这一场秋雨一扫而空。
她在查阅了大量的资料之后,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政策。
现在就是最好的迁走的时期,收割的粮食可以让那些百姓带上在路上吃,等到了西北,修建好房屋,正好度过冬天,差不多来年开春就开垦土地。
只是她需要一个人选,有没有个人能聪明一些,主动带着百姓前往西北,做出表率。
西北地大,好屯田养兵,将是乔青顺利掌控天下的好地方,所以她更加重视。
这个人,得是一个地方官员。
可能是因为国师运气好,乔青沾了他的福气就转了运,她想什么来什么,说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有个地方官员及时的响应了乔青,不是旁人,就是那位令无数县民闻风丧胆,被乔青忙忙碌碌中抛之脑后的酷吏人选——胡端。
第69章
胡端,今年二十有四,是先帝未驾崩时候就做了郡尉的人。
土生土长的泾阳人,当年通过科举入金,然后又调回到自己的家乡任职。
胡端一开始自然不是郡尉,而是县尉。
县尉辅佐县官,郡尉辅佐郡守,管理郡中的刑狱,搁现在,那就是一个省的军区司令兼公安厅厅长。
泾阳不是多大点地方,可是能做到这个位置,那也非常不容易。
和张纵不一样,胡端家中算得上小富,虽然不是什么当地一霸,可从来没有为银钱烦恼过。
物质上虽然没缺什么,胡家内里却并不安宁,胡家不是枝繁叶茂的大世家,却也是当地一个不小的家族。
不过他们并不是嫡系而是分支,有时候,宗族带来的压力反而比助力更大一些。
或许受到父母的影响,或者是胡端天生如此,他长成了一个和父母完全不一样的性子。
胡端父母软弱,老是做老好人,受人欺负。胡端性格无比强势,小时候主意就特别大,是当地的孩子王,也没少做调皮捣蛋的事情。
等大了一些,胡端进入私塾念书,结识了同窗张纵,期间发生了很多事,两个人性格完全不同,却彼此心心相惜,成为至交好友。
两个人在律法上都深有涉猎,虽然形式的风格大相径庭,可是以律法治天下的理念却是相似的。
胡端帮了张纵很多,可以说张纵进入京城,入天子眼中,有胡端很大的一笔功劳。
在张纵入朝为官之前,胡端因为家族势力,就顺利当上了县尉,等到张纵被天子看中,胡端因为个人业务能力出众,加上当地的郡首有意要卖张纵这个皇帝跟前大红人的人情,就把胡端从县中捞上来提拔为了郡尉。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成为郡尉的胡端,胆大包天,才坐上这个位置,一来就拿当地的豪强直接开刀。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第一把火就直接把人家给房子给烧了。
郡守气的要吐血,可是郡尉是他辅佐的人,他可以提携他,想要把这人赶出去却并没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胡端是他推荐的人,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以至于他这个郡守都受了不小的牵连。
剩下的就只能希冀于京城里那个皇帝跟前的大红人,能够有足够的能量。
张纵能弄清楚事情的始末,迅速的反应过来,就是由这郡守的手笔在里面。
而胡端杀县民四百,被人一张折子参到京城,也是张纵花力气保住了他。
更准确的说,是皇帝要保住他。
这份保住只是暂时的,胡端可以说很幸运,也可以说十分的不幸。
乔青当时就想要用他,但是刀有了,她想要对之开刀的人却还没有定下来。
对梁王动手,当时的胡端还不够资格。
紧接着又爆发了西北战事,乔青每天都想着如何打胜仗,又要监督军粮进度,以及催促更强大更有力,足够威慑天下的武器的研发进展,一时间就把胡端这个人抛之脑后了。
若不是他主动送上门来,她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把这人想起来。
当然乔青的这些想法,胡端是不知道的,在胡端看来,他实在是幸运,这个案子刚办下来,西北就爆发战事,皇帝一心挂念大西北,他就被暂时搁置。虽然暂时停职,却保住了一条性命。
当时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害怕过,毕竟他这么年轻,媳妇都没有娶,为了这事情,小命耽搁了,当真是十分不划算。
可俗话说得好,祸害一千年。老天爷开眼,让他好端端活着。
被拘着在家里待了好几个月,他感觉浑身都像是被浇了梅雨似的,闲得发毛。
听到天子颁布迁移的法令,胡端就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和张纵不一样,虽然同样崇尚法律,但是胡端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男人。
他喜欢法律的地点在什么,倘若依法治国,即便是那些鼻孔朝天,高高在上,看人的权贵,也必须被规则束缚,低声下气。
做一个好官,让老百姓安居乐业,对胡端来说,才是顺带的事情。
他从年轻天子在前期开出的优厚条件之中,窥见了他对此事的势在必得。
这位张纵口中行事不按常理的天子对前期的人友好,对后些顽固不化的人绝对不会半点容忍,而他愿意成为天子手中的这把利刃。
泾阳的城池算不得特别富裕,算不得贫穷,但是他可以调职,为了这个机会,他甚至不惜自请降职。
胡端写了一封文书,先是向天子告罪,然后自告奋勇,请求为天子分忧。
胡端很快就收到了新的任命,拆开信封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看完天子下的旨意,他终于忍不住朗声大笑,天子并没有降他的职,而是平调,不仅如此,还允诺了他更多。
当然天子允诺的前提是,他能够有摆平那些人的能力。
“三郎,你在笑什么啊?”
被胡端笑声惊到的是他的母亲,听到儿子的笑声,她忧心忡忡,担心他受刺激太过,得了癔症。
胡家二老都是老实人,生出来前两个儿子也很本分,只有他家老三,娘胎里就变了异,出生的时候不哭反笑。从小就给家里惹一堆的事,好不容易念书收了点性子,结果当了官,胡端竟做出那种事情。
虽然胡端说是按照律法办事,可是很多事情,在大家看来都是司空见惯,私下里处理就可以的事情。
是,有的豪绅的确是欺男霸女,可是很多时候都是你情我愿。
偏生她这个小儿子倒好,胆大包天,非要和人硬碰硬,简直一个煞星魔星下凡。
虽然这个儿子让人不省心,但毕竟也是她的孩子,当时有人告了状到京城里,她还是担心的要死,不希望胡端掉了小命。
再怎么着,他都是依法办事,那些人翻了罪,是应该受到惩罚的。
她这个当母亲的不愿意他做这些,是因为很多时候,法律不管用,强权才管用。
那些地方豪强能在当地作威作福这么久,上面自然是有人的,听人说她的儿子可能会被砍头。
胡氏那些时日是整日吃斋念佛,祷告上天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