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梦中,也绝无可能。
所以,是谁说的这样一番话?
“此话,孤还是头一次听说。”萧纣坐在那里,道。
“啊?是吗?殿下可真是咱们京城第一才子呢!就连在睡梦中,都能说出这么一番继往开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极有道理的话来!”虞妲心里一慌,暗道自己忘了这话可能并非这个时空流传过的,但仍然谨遵无限拍马屁原则,一脸真诚地对着萧纣赞叹不绝。
她这般胡扯八道的痕迹如此严重,一看就是在说谎。
可不知为何,萧纣心中却是难得的,有几分开怀。
如此高尚的理想,他根本没有。
从以前,到此刻,他所想的也不过是——收回皇权。
当一代明君?
他从未想过要这么做,他只知道,若那些分散在太后和摄政王等人手中的皇权,他收不回来,又同父皇那条咸鱼有什么分明?
不过此时一想,似乎有这么一番理想抱负,好像也不差?
毕竟人的一生极其漫长,若不找一些难以达成的目标,便会显得无趣,毕竟……眼前人,就是这么看待他的。
“爱妃所言,极是,孤的确想要成为一代明君,只是这一路必定多有荆棘暗流,不知爱妃可愿相助?”萧纣挺拔的身姿如一棵苍翠的青松,一双深邃如海的漆黑眼眸,此时便望着她,淡淡笑道。
虞妲闻言,便是一怔。
帮助他?
这可不是她的任务啊。
助他成为一代明君的人,是女主啊,她又不是女主,她只是一个一年的时间一到,就要准时准点下线跑路的炮灰女配而已。
可一抬头,对上萧纣剑眉星目的俊美容颜,她却一时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唉,真是美色误人啊!
她在内心感叹道。
只见夜晚的灯火光芒,淡淡的暖晕,映衬得萧纣更为的君子如玉、温润而泽。
而他的目光,却好似比那烛火还要灼热一些。
不知为何,虞妲在他这样清冷眼眸的注视之下,忽然的,就一点一点的脸颊上都爬满了热烫的红晕。
她没来由地生出几分真情实意的羞涩之情,忙转过身去,只嗓音轻轻的一声,带着几许极具撩拨的娇柔:“嗯……”
萧纣搁在书案上的手,登时紧紧一收。
心跳,亦是跟着有少许加快。
“孤——记住你答应了孤,你万不可食言,否则,孤不会饶过你。”半晌,萧纣内心有些别别扭扭,紧抿着薄唇,语气却是坚决。
“啊?臣妾不敢食言……”虞妲眨了眨眼睛,谎话信手拈来。
反正时间一到,她就下线。
到时候就算萧纣是男主,也无法改变既定剧情啊,再说,他那时候有女主了,哪还会记住今夜曾与她承诺过什么?
“……”
萧纣一眼就识破她在说谎。
他有些郁闷地想道——这个女人,一说谎时眼睛就喜欢连眨三下,就算骗他,都骗得毫不走心,虚伪至极。
不过,年轻的未来君王,很快便意气风发地微微扬首。
她倒是真敢食言试试看?
作者有话要说:虞妲:试试就试试(骄傲脸。
萧纣:就算是虚情假意,也得给孤变成真的!
第27章
朝堂之中,风起云涌。
弹劾太子对清廉之臣崔侍郎滥用职权关押的折子,如雪花一般飞来。
摄政王萧寒高大威武的身躯,立于群臣之前,面露讥讽地看着自己的皇侄,也就是当今太子。
只听他道:“太子,你身为国之储君,却无缘无故将肱股之臣押入大理寺监狱,概因他主张严惩欺辱父亲妾室的虞锦——太子妃之弟,你这般为女色所惑,是非不分,残害忠良,着实是叫众大臣感到心寒!
“莫非以后但凡有太子妃之亲犯下罪行,太子都要如此罔顾律法,偏袒行事?!”
他一番振振有词,萧纣坐在龙椅之侧,却也不慌不忙。
甚至说,萧纣都懒得跟自己这位皇叔对喷。
只一个眼神,容相立即出列:“王爷此言差矣。”
萧寒一看到这嘴炮功力max的老东西站出来,就眼角狠狠一抽,耳朵提前预警般疼痛了起来。
果然,容相开口便停不下来:“老臣这里刚好有一份状纸,乃是秦凤路某县某镇某村村民联合状告该县崔家侵占农田,却被崔家使了银子压下此案,崔家家奴还打死了一户反抗的村民,而这崔家,却恰好是崔侍郎的本家。
“摄政王或许不信,此案已经是五年前的旧案,这状纸也是五年前的了,大家看看这泛黄的纸张便知。”
说着,容相便将状纸一一传递下去。
众人一见状纸上所言,便各自议论起来。
最后,这张状纸递到了摄政王手中。
萧寒只扫了一眼,便冷哼一声:“五年前的旧案,若真有此事,这状纸如何能留到现在?本王知道,江湖上有这么一种手艺人,可专门将纸张做旧,用来蒙骗他人,再说,便是此事为真,本家人所为,又与崔侍郎有何干系?本王印象中,朝中好像并未颁布过什么同族犯罪、他人连坐的律法吧?”
“王爷且听老臣说完。”
容相老神在在,又伸手拿出一张字条,“这一张,乃是崔侍郎当初亲手所写,交给时任秦凤路漕司的李柏坤,不过两月之后,李柏坤被查处贪赃枉法,审理此案的,便是崔侍郎本人,而字条上的内容,诸位大人也可一观,若有与崔侍郎相熟之人,想必一眼便可认出崔侍郎的字迹吧?”
说罢,字条又被一一传递下去。
最后转了一圈,再次到了摄政王手中。
萧寒只扫了一眼,便脸色难看起来。
崔侍郎是他的人,他自然认得出,这的确是崔侍郎的字迹无误。
而这字条上所写,却是崔侍郎要求李柏坤压下他本家侵占农田一案。
又没多久,李柏坤便被崔侍郎查办抄家入狱,后惨死狱中,这一系列连在一起……但凡官场中人,就没有看不明白的。
这是一招杀人灭口。
李柏坤一死,崔侍郎曾经与他联络过的事,便自然无人知晓。
要说这手法也很老练纯熟了,可崔侍郎大概却没想到,竟然还被人留下这么一张字条作为如今的罪证……
这字条今日出现在容相手中,而容相近日与太子结盟,所以,这字条究竟是太子所得,还是容相所得,还真不好说。
可即便如此,摄政王又怎能承认?
他当即又是冷冷一声:“哼!好你个容相,为了污蔑崔侍郎,不惜捏造事实!你居心何在!”
“老臣的居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那就是要为民除害!崔侍郎欺上瞒下,纵容本家侵占民田,杀害无辜百姓,此罪当诛!更不用说,这只是他犯下的其中一宗罪行而已,老臣手中,还握有他另外九桩罪行,尚未公布呢!”容相铿锵有力地反驳道。
“你这老匹夫,本王看你根本就是居心不良,肆意捏造证据!”摄政王反唇相讥道。
两人就此吵了起来。
很快,两派的官员,也跟着吵了起来。
片刻之后,萧纣起身,径直离开。
只留下福海高声喊了一句“退朝”……
便在摄政王和容相等人的目瞪口呆之中,也跟着走了。
萧寒寒着一张脸,离开了皇宫,回到自己府上。
一坐下,他就把自己的心腹幕僚,召集过来,皱眉看着对方:“先前你说,虞妲是本王手中的一张王牌,可如今看来,怎的事情的走向,好像越来越不对了?太子非但没有沉迷于女色之中,反而却越发手段雷厉风行。”
“王爷,是今日朝堂之上,发生何事了吗?”这幕僚询问道。
萧寒于是便把今日跟容相争执一事,简略说了一遍。
那幕僚一听容相检举了崔侍郎当初所犯之事,并称自己手中还有崔侍郎所犯下的另外九桩罪行,便不禁满脸的惊讶。
不过很快,他便道:“其实此事想要破解,也不难,容相抓住崔侍郎的事不放,难道他手中的那些亲信就干净了吗?我们也掌握有他手中许多亲信所犯下的那些龌龊事,他敢揭一件崔侍郎的罪行,我们就揭两件,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在太子妃身上,太子是否沉迷于女色,还不好说,毕竟崔侍郎这一回会受到牵累,皆因太子妃之弟犯下错事。”
“那你倒是说说,太子妃这边该如何做?还需本王进宫去敲打她吗?”萧寒皱眉。
“此事还请王爷交给在下去办。”幕僚自请道。
“也好,本王便看看,你会如何去做。”萧寒冷冷望着他,眸子里闪过一抹狠戾。
然而两天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这位幕僚——跑、路、了。
并留下一张字条:“王爷,天下那么大,在下想去看看!好吧,说句真话,主要是在下江郎才尽,带不动您了,您自求多福吧,争取往后几年能落得个好下场,正所谓山高水长,我们主仆一场,有缘再会吧!”
又并且,还顺走了王府好几件值钱的东西。
摄政王这辈子的脸,都没有这么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