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没发现,自己一下了马车,身边就多出了一只手来。果然!或许一路之上,除了轿子里的白玉,马车周围一直跟着人。
“姑娘请。”
马车旁边,不知何时一直有个小婢女守在一旁。
那婢女看着与自己好像还大上一些,那眉目神情,那动作似乎是示意要搀扶着她行走,姿态举动像是受过训练的大户人家的下人,看着低眉顺眼,可实则精明都在心里。
谭言心打量了这婢女一番,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哪次被挟持或者抓走能有这样好的待遇的,心中的疑惑越发的大了。
当她被送进了客栈的房间后,这里便就只有她一人了。
这房间妆点的精致好看,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地方,能有这般的客栈存在。明显其中的一应用具,都是人精心打点过的。
如果不是这门窗都被大枷锁给锁住,真会让人觉得她是哪个人家的富贵小姐在这游山玩水,而不是一个非自愿被挟持而来的人。
当房门打开,一青衣男子走了进来,可是此时却没发现屋内没有谭言心的身影。正在他疑惑之际,耳后一阵凉风吹来。他十分淡定的回眸望去,发现谭言心竟然手握一根涂满毒药的长簪,早早躲在了门后想要偷袭他。只可惜他身后一直跟着的其中一人,早就发现了她的动静,更快一步的出手将她那拿着簪子的手给扼住。
“放开她!”
这一声愤怒的威胁,来自于白玉。
他与这二人一同前来,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到另一人对谭言心动手,二话没说拔出了腰间的匕首直接比在了那人的喉头。可那人却身形未动丝毫不肯松开谭言心的手来,也似乎并不惧怕白玉的威胁,面无表情的任凭白玉一点点的将刀尖刺进他的脖子,三人陷入一场僵持之中。
单单就是这么简单的一招,谭言心愣住了。
因为她发现…这个对自己动手的男人速度好快,居然…可以跟白玉一样快如闪电。
“童生,休得无礼,松手。”
这个叫童生的男人,似乎他不惧怕白玉的匕首,但却很听从他身后那人的命令。只需他一声令下,他才会真的松开谭言心的手来。
“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你…你是谁。”
谭言心此时,不得不看向了那个发号施令的人。
那青衣男子站的离她有两丈远,冲她露出无比和煦的笑意。这个男人容貌比不得顾昭俊朗潇洒,比不得白玉美艳撩人,甚至是身子有些单薄。但是却一双眉眼清朗无比,笑起来时有着别样的感觉。
他的笑容与慕容彻的虚假不同,那和煦的笑意让人看了确实觉得如沐春风,可是却让谭言心又觉得,深不见底不可估量。
这个笑容谭言心似乎是见过的,是在哪?
“在南梁京城的灯会上,我们曾经见过的。”
“我…我想起来了。是你!怎么是你!”
这不就是灯会上,瞧见了顾昭给她做的簪子,特意上前来询问的那个公子么。
“你抓我来的?我应该跟你无冤无仇吧。新皇已经登基,不管你是慕容彻的人,还是夏家的人,抓我都没用的。”
“有没有用,要看你是谁了。如果你是谭言心,当朝宰相的妻子,南梁国的诰命夫人,庆王爷的女儿…那我抓你来这里,自然是没用的。”
“我就是谭言心啊,你说的没错!那你抓错人了吧!”
“放心吧,我自己很清楚自己没有抓错人,你不是谭言心。”
那青衣男子瞧见谭言心一脸不解的表情,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白玉。
“没想到你当真如此心疼她,这一路之上你们二人在同一马车,你居然一直都没告诉她,那个谭言心到底被你怎么了。”
谭言心有些弄不明白了,她听的越来越一头雾水,她明明就是谭言心啊,他刚才说的那些,明明就是自己啊!
“白玉一路上怎么问都不告诉我,什么叫那个谭言心,我就是你说的那个谭言心啊!这世上难道还有几个谭言心不成?”
“这世上当然只有一个谭言心,只不过…南梁新皇慕容衍的登基大典时,新任宰相顾昭的家里发生变故。听说是这顾家的姨娘不满自己女儿的死,发疯的将那谭夫人关在了房里点燃了柴油将顾家放火烧毁,而这谭夫人也在葬身火海之前,用自己的惯用暗器,射出毒针将其毒死。而当朝皇上感念多次受救与自己这位堂姐,将她用当朝大郡主的礼仪,已经安葬于慕容家皇陵。全南梁子民,无人不知。”
第五百一十五章 凤阑珊
大火…毒针…安葬?他在说些什么?
谭言心有些痴愣在了那里,她比谁都清楚,那个绝对不是她!但是如今天下人,难道真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我那天是见过姨娘,她是情绪很激动的找我理论,可是我从没对她射过毒针,我们明明还没说几句话我就被…”
她明明是被人点了穴位晕倒带走的,难怪她醒来后衣服都被换了,身上所有的隐藏暗器都一个不差的没了,她明白了,这是被人安排了一个跟她身形一样的女人丢在了大火里烧毁,让人误以为是她。
但是为什么?她不明白…
“凤尾花。”
“什么?”
“凤尾花,这便是东越皇室嫡传女嗣的标记。你的背后有这个印记,你的丈夫顾昭看到过还做成了簪子的模样送给你。而这个同样的印记,你娘也有。所以这便是我要让谭言心死的原因,因为你…正是如今东越的皇室第一顺位继承人,凤家的皇女。”
谭言心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吃痛的额角,只觉得脑袋突突的疼。
她本以为自己穿越到一个乡野小村姑的身上,怎么一路走来,这个原主的身份竟然越来越让她头疼。
先是南梁的王爷之女也就罢了,怎么会…怎么会原来娘亲是东越皇室的后人。娘不是从小在生死谷长大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有些事情一时你还不清楚,不过没关系。跟你回到了东越的都城,我会再慢慢解释给你听。”
“不!什么皇女…什么继承人…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快放我回去!”
青衣男子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是对于谭言心的拒绝早有预见,而他更是做足了充足的准备。既然将她带走,她谭言心不管愿意不愿意,他有无论如何,都必须让她回东越的理由。
“回去?看来你当真还不太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在南梁的京城,你已经被宣告了死亡,世间再无谭言心这个人。我知道,你有一直在辅佐慕容衍登上皇位。但是你觉得,如今在刚刚坐上皇位的慕容衍来说,是顾昭这个重臣重要…还是已经死掉的你重要?”
“你…你什么意思。”
那青衣男子倒是洒脱,似乎是将收集来的情报直接扔到了她的面前,让她自己去瞧。
谭言心怎么都不会想到,在大家都以为她葬身火海之后,她这大半个月一路向北的日子里,那千里之外的京城,早已经变天了。
那情报上说及,其实顾昭本是寸步不离的守在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身边几乎滴水未进,是慕容衍以谭言心是皇室中人为由,下令强行将她安葬,顾昭才终于没办法必须得面对现实。
慕容衍甚至为了体恤他失妻之痛,赐了一个西域的美女给他。顾昭虽仍旧还在伤痛之中但是却没有拒绝,如今这位西域美女已经入住新赐的宰相府邸,日日陪伴其左右,如影随形。
“不…我不信。就算是阿昭以为我死了,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接受别的女人。”
谭言心几乎是一口否定,她了解顾昭,她相信顾昭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但如若是我告诉你,他们以为你死后,这位南梁的新皇便以顾昭的一家老小为威胁呢。”
“你是说阿衍他……”
谭言心并不知道,在登基当日,顾昭私下与慕容衍提出了想要带着她和将来的孩子回归田野的事情,还有当初慕容彻以她为逼迫想要顾昭杀了慕容衍的事情。
可是如果谭言心真的是死了,那么顾昭还有什么理由,要脱离他的身边呢。
身为皇帝,顾昭现在是他不可能放走的重臣。然而现在她死了,顾昭还有什么理由离开呢。
谭言心在时,他非她不可,慕容衍无计可施。可若是大家都以为她已经死了,顾昭真的会为她孤独终老,一辈子不再找别的女人么。慕容衍知道他此时不会愿意接受,可是他却必须让顾昭,尽快忘记谭言心将衷心放在他一人身上。虽说派兵围住了顾家有些不妥,可是暂时他只能用这种法子,逼顾昭多看看身边的女人,慢慢这样下去只要假以时日,总有一天,顾昭会忘了她,放下她。
曾几何时,慕容衍就对谭言心说过。若非是顾昭先娶了她,他必定会安排一个女子在他身边,其实就大有监视之意。以她对慕容衍的了解…这个青衣男子说的,其实极有可能是真的。
不行,这样一来她更加要回去,要告诉他自己还在,自己没死!
她这人就是小气,不管自己是死是活她都不要顾昭就这么淡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