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看了一眼地上哀嚎的采花贼,又惊又喜的同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正在两人惊讶之时,白潇片刻走近,却是看都没看两人一眼,径直走到那黄衣女子面前,低声问:
“可有受伤?”
他低头,声音低沉,却如寒潭碧波,冷中带柔。那女子摇了一下头,此时全然不见刚才的拘谨,看着白潇眼里满是安心与喜悦。
叶鸣懵了,看这样子,难道这、这两人认识?
还是徐思思心细,她推了推叶鸣的胳膊,使了个眼色。让他看了一眼苏玛的头发,挤眉弄眼地道:“他们两个是不是......”
叶鸣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徐思思恨铁不成钢,把他拉过来贴在耳边道:“我说,他们两个是不是夫妇......”
“夫妇?”
叶鸣下意识地出声,这两人怎么可能是夫妇?
和白潇相处了一段时间,别说“夫人”,就连女子都没有从对方的嘴里听到过,仿佛僧侣一般冷淡得令人咋舌。更何况以对方那冷漠无情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女子动情......
正想到这里,突然被徐思思打断。徐思思拽了他一下,脸色扭曲地指向前方。
他下意识地抬头,一眼就看到那黄衣女子受迷.药影响,一个站立不稳突然向前栽去。白潇没有他意料中的冷漠躲开,反而一伸手就接住了对方。
女子的身.躯一软,柔柔地跌进冷硬的胸膛里,发丝微扬,衣摆翩跹,蓝黄缱绻地缠在了一起。
黄衣女子脸上又是羞又是恼,在夜色下,眼角的晕红如红梅层层绽开,羞意挡也挡不住。
白潇敛眉,似乎说了什么。
夜色下,那眉头微蹙,虽然转瞬即逝,但已经是叶鸣和徐思思认识他以来,最大的情绪波动了。
叶鸣和徐思思对视了一眼,皆不加掩饰眼里的震惊。他们何时看过百里骁如此待人过?何时见过他耐心安慰别人过?
这女子到底是谁?
难道这二人真是夫妇?
叶鸣有些惊奇,调侃道:“没想到白兄也有陷入美人关的一天。”
徐思思哼了一声。她可没忘记百里骁以前对她的不假辞色。她和对方搭个话都战战兢兢,没想到对方也有软化的一天。
这让一直把面子看得比天还要大的大小姐有些不是滋味。
只是刚有些恼怒,她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后怕起来。
她刚才好像是在那黄衣女子面前说了什么。好像是说黄衣女子的相公“可恶”,还说他“喝花酒”、“胆小鬼”,是一个“臭男人”......
刚才骂得爽,但是把这些词都放到百里骁的身上......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那头,百里骁竟是不管地上的采花贼和眼巴巴等着的叶鸣二人,扶着苏玛就要回客栈。
叶鸣和徐思思赶紧叫住他们。
“白兄!”
百里骁转过头,那目光毫无波动,差点让叶鸣以为自己是认错了人。
好在他也知道百里骁的性子,毫不在意。先打量了一下对方,看他毫发无伤,于是松了一口气:
“白兄。上次我和思思被打下悬崖,好不容易才爬了上来。见悬崖前没有你的身影,于是以为你已经......不过幸好你没事。”
上次见面,叶鸣还叫徐思思徐姑娘,如今已变成了“思思”,看起来两人的感情进展神速。
徐思思偷偷一乐。
百里骁点头,似乎对那场事故毫无感想。
叶鸣又偷看了苏玛一眼。刚才看她也只不过觉得长得秀雅,现在确认她对方是百里骁的娘子后,目光就带着不同的意味。
仔细看来这女子虽口不能言,但眉目含情,温柔大方,怪不得白潇会沦陷......
苏玛被他看得向百里骁身后躲了躲。
似乎见他视线发直,百里骁皱眉:“还有何事。”
还有何事?叶鸣有些语塞,他以为死里逃生再重逢,两人最起码不抱头痛哭也要把酒言欢,但对方的态度仿佛两人只是一个小时没见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道:“上次在悬崖前遭遇伏击,我怀疑和神剑的事情有关。既然你无大碍,倒不如把那晚的事拼凑起来,找出幕后黑手为好。”
百里骁点头。
他也正有此意。
听两人说了半天半天没说到正题,徐思思先忍不住了,她突然问:“白潇,这是你的娘子吗?”
叶鸣见她嘴快,拦她不及,只好补充道:“如果真是嫂夫人的话,那还真是有缘分。”
娘子?
百里骁回头,却看苏玛下意识地捂住了发丝,抬眼看他飞快地摇了摇头。就如同一只小兽突然被揪住了尾巴,祈求地看过来。
却也只敢试探一眼,就埋在自己的毛发里,再也不吭声了。
她微微低头,长发微挽,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细小的发丝搭在发尾,缱绻地缠绕在葱白的指尖上。
透过指尖,可以看到那属于妇人的发髻。
百里骁的眸光一闪。
徐思思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异常,接着道:“刚才嫂子被那个采花贼掳走,幸好我和叶鸣及时赶到救下了她。我看她的装束,以为她是谁家的夫人。问她她无法作答,只是告诉我们她相公不在。
我看她可怜,于是准备帮她一起找相公。我还说她的相公肯定.......”
叶鸣偷偷拽了她一下,徐思思打了个激灵,语气猛地拐了个弯:“肯定、肯定是英明神武!只是有事被耽搁了而已所以才没能及时赶来。”
说着,徐思思小心地道:“但我们真没想到她的相公竟然就是你......”
“嫂夫人等你等了很久,幸好你也把那个采花贼抓到了。”叶鸣也是一笑。
百里骁回头:“小梨。”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苏玛听着听着,已经羞愤欲死了。
第37章
苏玛低着头,那羞红已经从耳尖蔓延到脖颈,微风拂过,如桃花一.夜之间猛然盛开。
“小梨?”徐思思念了一遍苏玛的名字,对百里骁一笑:“你夫人的名字还挺好听。”
苏玛的长睫一颤,她求饶似地看向徐思思,让她不要再说了。只是徐思思生性直率,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反而瞪大眼睛道:“夫人为何如此看我,可是哪句话说得不对?”
如果说她刚才的话让苏玛羞愤欲死,那么现在的她就是已经彻底红透了。
她看了徐思思一眼,眼眶湿润、眼尾一翘,温柔中带着少有的嗔意。碧波一荡,就能柔和了夜色。
饶是徐思思是个女子,也不免内心一动。
苏玛乌黑的瞳孔幽幽转动,看向百里骁。红润的嘴唇张了又合,似乎是想要对他解释什么却是想起自己的不便,只能泄气地咬了一下唇。
唇.瓣被咬得发白,如梨花掐尖而红。想要用动作解释,却一时之间乱了方寸,反而让人云里雾里。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急得眼眶都湿了。
她只得无助地看向百里骁,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是那样。
却头顶突然一暖。
她抬眼,百里骁垂眸看她。眸中无波却也像是深藏着一层汹涌,让人看不分明。
他的手虚虚地放在她的头顶,堪堪与她的指尖相触。只是轻轻一拔发簪,发丝如瀑落下,瞬间倾泻了一身。
月光下,那发丝乌黑秀亮,将小巧的面颊衬得白皙,惊讶羞怯的眸光一扫,分明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
叶鸣和徐思思一时之间恍了神。
苏玛恍惚地眨了眨眼,长睫与额前的发丝相触,似乎能嗅到发丝里带着夜风的温柔。
她看向百里骁,听对方沉声道:
“我俩未成婚。”
“未成婚?”徐思思不解,看向愣神的苏玛:“可是她不是......”
不是梳了妇人发髻吗?难道是假的?
徐思思和叶鸣陷入迷茫,
百里骁将发簪放入苏玛的手心里,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转头对叶鸣道:“小梨中药不久,我需带她回房休息。若有事,可到隔壁酒馆等我。”
叶鸣点了一下头。
徐思思还有满肚子疑问,但看百里骁冷漠的表情,知道什么都问不出来,于是懊恼地跺了跺脚。
苏玛和两人道了别,被百里骁半扶着进了客栈。
身后,徐思思“嘶”了一声,喃喃自语:“他们还未成婚,那岂不是未婚夫妻了?”
门上传来“啪”地一声。
百里骁垂头:“小梨,看路。”
苏玛:“......”
*
苏玛和百里骁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她虽然中药不多,但是体质比一般的女子虚弱,因此伤了一些元气,只走了这一小段路,唇.瓣就微白,额上见汗,已是四肢无力了。
百里骁扶她躺在了床上,看她脸颊晕红,呼吸急.促。于是喂她喝了一口水。
半晌不见好转,于是问:“哪里不适?”
苏玛的手脚无力,无法指示,无声地说了一句:“热。”
她微微偏头,汗液已经和发丝勾缠,缭绕在脖颈。
为了掩饰被百里骁掐过的还未消退的指痕,她一直穿得严严实实。今天更是穿了一件高领的纱衣。脖颈处的扣子系得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