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玛连连摇头:“我伺候白公子久啦,这点不算什么。”
说着,她强硬地接过水桶,摇摇晃晃地冲进屋内。
刚进屋,就看到百里骁坐在浴桶里,半.裸着上身。桶内全是黑乎乎的草药,熏得人发晕。
苏玛看他闭目运功,周身有寒气冒出:“白公子?”
他自然无法回应,苏玛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把他看得紧,竟然忘了他是个冷情冷性的人,有女人倒个水也不算什么。毕竟不是哪个人都像她一样,时刻都想着攻略。
只是来都来了,这水也不能浪费。
她费力地提起木桶,小心地往里面倒水。突然,头顶的兜帽一松,猛地掉进了浴桶里,她的长发泄了一身。
她下示意地伸手去取,却没想到手腕猛地被人攥住,一转头,就看见百里骁静静地盯着她,眼中似寒潭一般汹涌。
“公子......”
第19章
苏玛一惊。
她看着握着她的大手,那热度就像是火一样顺着手腕蔓延到她的全身,让她的半个胳膊都酸软了。
只是微微一动,乌黑的秀发就层层滑落,如丝般铺在水面,有几缕和百里骁的纠缠在一起,缱绻地蜿蜒在他的脖颈上,丝丝缕缕,顺着他精致的锁骨,路过起伏的胸肌,掩藏在微微荡漾的药水里。
苏玛的长睫一颤,也不知是被水汽熏的,还是羞的,脸上晕红一片,她下意识地侧过头去,挡住自己的脸:
“公、公子,其实我......”
她咬了一下唇,这根本就不用明说,她娇红的脸蛋、慌张的神情都告诉别人,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娇软的、柔弱的女人。
许是被揭穿了真实身份,她不愿面对,欲盖弥彰地偏着头。但莹白的肌肤在乌黑的发丝中若隐若现,更加惹人心动。
她欲要挣脱,但百里骁把她握得很紧,几乎让她动也不能动。
窗外朝阳正好,对方微微过偏头,深邃的眸子也似乎被染上了一层温柔:
“你是女人。”
许是刚刚运过功,他的声音略有沙哑,似乎没有多少惊讶,只是一句平静的陈述。
苏玛点了一下头,她被百里骁近在咫尺的气息弄得面红耳赤,眼下就是对方光.裸的胸膛,视线顿时不知道往哪里摆好:“是,小的......小女为了讨生活,不得已女扮男装,望公子见谅。”
说着说着,她想起对面的男人是个冷漠无情的,可能自己这几句话不能博得对方的理解,她不由得羞愧地低下了头:“小女不是故意隐瞒,若公子厌弃也是情有可原......”
她咬了一下唇,长发散落,羞愧难当。
突然,她感到手腕一紧,对方让她紧紧地贴了过来,哗啦一声,两人的手划过水面,她的长发撒了他一身,彻底被浴水濡湿了。
她红着眼眶抬起头,对方的视线不带一丝情绪地打量着,却让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
在对方的目光下,她软了腿,连站都站不稳。她不由得扶住木桶边缘,却被里面的热气和百里骁身上的冷香熏得面红耳赤,她赶紧偏移了视线,却正好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在烟雾弥漫之中,那双冷淡的眸子似乎有了温度。苏玛想起昨天晚上,他也是这么看着自己,不由得低声道:
“其实......昨天晚上您失去意识之后,就已经意识到了小女的身份。您还没想起来吗?”
百里骁的视线毫无恍惚,他低声道:“我只想起了一件事。”
苏玛被他的气息熏得微微慌了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由得脸上发热,对方想到了什么?
是他欺身上前,还是暧昧地厮磨?现在是要和她摊牌吗?
难道她的攻略就要成功了?
她心跳加速,声音也不由得软了几分:“什、什么?”
他音色冷冽:
“你唤我......百里骁。”
苏玛:“!!!”
还没等她解释,下一秒,她就听见“啪”地一声,接着眼前一暗。
直到她的灵魂飘出,她这才知道,那声清脆是来自脖颈被折断的声音。
*
屋内安静得很。
她的尸体软趴趴地躺在地上,双目圆睁,嘴角带血,看起来是死不瞑目。
苏玛的灵魂盘腿坐在旁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想不通,她真的想不通。百里骁的脑袋怎么长的,他不记得在山洞里和自己亲亲抱抱举高高,却记得自己无心的一句“百里骁”?
是,她此时应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不谙世事的店小二,她应该只知道他是“白潇”而不是百里骁,他怀疑自己居心叵测也是情有可原,但总不能说下手就下手吧!
就算要下手也给她时间解释啊!
况且念在她伺候了他这么长时间,还和他同生共死了一次,他就不会手下留情吗?
天道全程观看,对这个结果也是扼腕:“此乃造化,无能为力。”
苏玛欲哭无泪,看他之前的表现,明明已经对自己软化了,这下说杀就杀,她又前功尽弃了。
她不由得站起来冲着百里骁狠狠地挥了几下拳头。
理所当然的,她的拳头穿过了对方的面颊,但可能是她太过气愤,灵魂波动,竟然让他的发丝扇动了几许。
百里骁一顿,他冰冷的长眸微微一扫,视线滑过的时候,苏玛明明是一个灵魂却也感受到颤栗。她赶紧垂下视线,对他做了个鬼脸。
他最终毫无发现,垂下长眸慢慢地站了起来。
身上的药水顺着肌理滴滴向下掉,苏玛面上一红下意识地转过头,正巧看到从窗外跃进来一个黑影,那黑影单膝跪地,丝毫不敢抬头看:
“回少主,属下已经查遍后山,确实无戴元尸体。”
苏玛一惊,这人是百里骁的手下?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百里骁点了一下头,他已经换好衣服。慢慢地走到苏玛的“尸体”前。
相比上一次,她的死状好看了一些,就是眼底还带着错愕,嘴角的鲜血呈一条线流到了地上。许是没了声息猛地坠在地上的缘故,衣襟散乱,露出了里面洁白的布,芬芳浓郁。
黑影自从百里骁进了沛城就跟在后面,暗中盯着各大门派。昨天听说百里骁进山之后不见了踪影,几个手下无比焦急。见他今天早上平安出现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出他们意料的是,戴元把脏水扣在百里骁的头上,对方竟然毫不焦急,反而和一个店小二进了一家医馆。
他听见指示跳了进来,却半天不见声响,于是抬头一看。
却突然对上了苏玛的双眼,他猛地一怔,就好像被那清澈的眸子吸进去了般,久久回不过神。
“回神。”
突然,百里骁唤他。
黑影一惊,他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一具尸体吸引,还在少主面前失了态,冷汗顿时爬遍了全身:“属下、属下失态。望少主责罚。”
苏玛撇了撇嘴,她这个玛丽苏光环有人能躲得掉才有鬼嘞.......除了百里骁。
百里骁抬起手,让他不用害怕,低声沉吟:“这不怪你......”
他似乎对这种情况毫无惊讶,看向苏玛的尸体眸中汹涌。
半晌,他一挥手,就让手下将苏玛的尸体带走。
室内又恢复了安静,百里骁拿起桌子上的纸扇,刚想推开门,却脚步一停。
他低下头看向地面,那里有一点金色,他伸手拾起,眉头一敛:那金色原来是一块金子。
一块他亲手送给小桌子的金子......
金子在百里骁的手上微微发光。
苏玛一怔,她其实早就忘了百里骁还送过自己这块金子,没想到死后竟然掉了出来。
此时百里骁看着那块金子,眉眼微敛,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苏玛忍不住蹲下身来,伸出手点在那块金子上,却不妨他猛地合上手掌,仿佛攥住她的指尖一样。
她下意识地收回指尖,却似乎残留着一点热度,不由得不自在地磨搓了一下。
她捏了捏指尖,站起来指着百里骁道:“你现在还看着有什么用,我早就死了!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百里骁自然听不见她的抱怨,他站起来将金子放在桌子上,转身就出了房门。
苏玛一口气险些上不来,他就这么把金子放在这里了?难道不会带在身上睹物思人吗?难道看见这块金子不会对她产生愧疚吗?
她气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安慰自己现在不是找他算账的时候,她必须先把身体收回来。她跟着那个手下来到了乱葬岗,看那个手下将她的尸体放下,然后从怀里拿出化骨水。
苏玛一惊,要是尸体被化骨水化了,她再收回数据库可就麻烦了。
不过幸好,黑影看了看她的脸,这化骨水就是倒不下去,半晌他收起瓶子,将她扔进了坑里,又用别人的尸体掩盖住:
“不知你是哪个势力派来的,也不知你为何接近少主,只是你选错了人,如此干脆地死去已经是万幸了。”
苏玛:“......”
她反而要感谢他,给她一个痛快?
等那人走后,苏玛收回身体,她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