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又叹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充满了欣慰与意外:“虽剧情已改,但使其厥,诚使吾服。今其内力大乱,一时不能醒,尔可下手。”
苏玛的喉咙动了一下,她看向百里骁有些恍惚。
其实百里骁因为一捧药一池水就昏迷并不是因为太脆弱。而是因为他练的功。
从小,他就被魔教教主压在无上峰上练功,教主给他选的是玄霜禁诀,这功法乃是上乘,百年难得一见。练之可化水为冰,出掌凝霜,剑气如寒风刺骨,内力如寒潭冷冽。虽以一当十,但对自身的伤害也是极大。
他本就身形单薄,练了这内功之后有如骨上覆霜,常年不得温热。寒毒早就沉浸在骨里,遇上今天这一遭也只是集中爆发。
苏玛叹口气。
百里骁不知她心中纠结,闭眸昏睡,黑暗像是在他脸上戴了一层面具,连轮廓都看不真切。
说起面具,他虽然是魔教少主,但在无上峰里还是戴着面具的。许是为了隐藏身份,无上峰除了亲近之人,其他人只知道他的名字叫百里骁,并不知他的真正面目。
因此“魔教之子”不仅在江湖,连在魔教都极为神秘。
这面具他从小就戴在脸上。无上峰常年白雪皑皑,他被按在雪地里,仅着单衣,脸上带着冰冷的面具,迎着暴雪,冒着寒风,一遍又一遍地挥动长剑,也一次又一次地承受恶人的喂招厮杀。
从前,他会讨厌那面具盖在脸上让人不得畅快,长大后,他反而习惯,因为那冰冷黝黑的铁块足以挡住他嘴角鲜红的血。直到他眉头都未动分毫就一招割掉敌人的头颅,他也未曾摘下来过。
叙述他的童年,简短的几个字就可见其悲惨,然而更惨的还在后头。
百里骁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得到神剑,但他却不知他所修习的内功刚好与神剑相斥。所以,他终其一生都不能使用它。
苏玛看着他的脸叹口气,这样一个从头到尾都悲剧的人物,不成为反派都对不起这些年自己受的苦。
所以,她现在是要提前结束他悲惨的生命?
不,苏玛的眼神闪烁,她不是神,无法以自己的标准来决定别人的性命,她只是一个攻略者,一个只为自己活的玛丽苏罢了。
所以,百里骁只是一个书中的人物,用不着对他同情。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寻找趁手的兵器。
作者有话说:改了一下顺序,不影响阅读
第17章
她找了半天,这里除了石头就是水,哪里有尖锐的东西可以杀人?她摸了半天,也只能摸到他腰上的那把白纸扇。
只是这把纸扇没有内力倾注就只是一把普通的扇子,她又不能用这把扇子把百里骁扇死吧?
她又试着把手放在他的脖颈上,冰凉的如玉的触感传到指尖。明明呼吸微弱,但脖颈上的脉动却稳健有力,让苏玛想起他这个人,每次都看似被打进地狱,却都能鲜血淋漓地爬回来。
但如今只要她稍微地一用力,对方就会......苏玛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赶紧收回了手。
“莫要耽搁!”
苏玛一惊,她回过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无力地道:“我下不了手。”
她是玛丽苏,又不是刽子手。让她杀一个人太过残忍。况且她的主要任务就是攻略,杀人是天道的活,她本来被掳到这里就心怀不忿,再被对方要挟杀人那就太没有面子了。
要不然干脆把他晾在这里让他等死算了?正想把他推到一旁,突然感觉腰上一紧,就像是被一条从寒冰里浸过的铁链缠绕住,她瞬间就打了个哆嗦。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百里骁缓过气来,无意识地揽住了她。
即使是在昏迷中,他的手臂也格外有力,而且还因为疼痛反而更加用力,她在这一瞬间感觉腰都要断了。
她无奈地推了一下他:“喂!你是在报复我吗?”
苏玛当然推不动他,他似乎是汲取到了温暖,反而更紧地凑了过来,且身形修长,很快就把她覆盖住。
她立刻就感觉似有一大块冰块贴了上来,顿时打了个哆嗦:“冻死人啦!”
百里骁冰冷的呼吸喷在她的腰腹上,虽毫无声响,但修长的大手揽着她,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抱着一个火炉般用力。
苏玛看向他的脸,察觉到他身上细微的颤动,想要推拒的手顿时一停。这个人就是这样,即使再痛苦也不会哼一声,顶多是在无意识时紧紧蹙着眉头罢了,如果不是他的呼吸时快时慢,根本不可能有人发现他的体内正承受着多么大的伤害。
玄霜禁诀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世神功,但也只在百年间才有一人敢于尝试。这本功法对人的体质有极高的要求,一旦出错练者轻则常年体寒,重则如寒冰凝骨,痛不欲生。
百里骁还未知事时就被迫练功,这么多年没有一天不在承受这种冰冷的苦痛,但从未懈怠抱怨过一次。
这一次,是他第一次露出自己的弱点,也是第一次主动向别人汲取温暖。
她的腰被紧紧勒着,感受那人的呼吸浅浅地吹拂过她的肌肤,她无措地抬起双手,瞳孔在黑暗中颤动。
好吧,她承认是她心软了。
他之前那么冷漠地对她,也许只是一种表象?其实他内心也很渴望温暖吧,倒不如等对方醒来,她拿今天晚上的事博取同情,对方定会感激得热烈盈眶,她再接着攻略,岂不是更加容易?
于是她把手试探地落下来:“你是不是很冷?”
百里骁似乎是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眉头也平缓了下来,但手臂的力量丝毫不减。
苏玛被勒得咳嗽了一身,她无奈地道:“我知道你很冷,但是你也不用这么用力吧。”
他的眉头一蹙,似是嫌她不耐烦,彻底把脸埋进了她的腰腹里。
苏玛:“......”
如果在他醒着的时候也能这么孩子气就好了,最起码情绪这么直观,她何必这么费心力去猜他的喜好?
她对天道道:“你也看到了,他根本没昏,还差点勒死我呢。”
天道:“......此乃借口。”
苏玛:“你不是能造人吗?要不然你干脆造个杀手来杀他啊。”
天道沉默了,苏玛哼了一声,她就知道这个天道是个纸老虎,除了能让她穿越之外毫无用处。
她低下头,看着百里骁沉静的侧脸,叹了一口气。
算了,有什么事等他醒了再说吧。
她整理好了衣衫,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冻醒的。
从冰冷的地上醒来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酸痛,特别是右臂,已经由刺痛变得麻木。
她呲牙咧嘴地坐起来,看着冰冷漆黑的地面,突然想起一件事......昨天晚上百里骁不是在她怀里吗?现在人呢?
她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对方背对着她站在潭边,潭水粼粼,衣摆微动,每根发丝都透露出冷漠。
她一愣:“白公子?”
百里骁转过头,眼尾都似乎染上了水汽,眸中情绪似潭水氤氲,让人看不分明:“既醒,即出。”
“这就要走?”
苏玛踉跄地站起来,她打量了一眼他的全身:“你身上的毒好了?”
百里骁一眯眼,她立刻察觉到自己的话似乎太过招人怀疑,于是道:“昨天晚上你突然昏迷,我看你全身都没有伤口,所以猜你是中毒了......所以你现在是好了吗?”
百里骁点头:“无碍。”
说完,那两片薄唇一抿,再也没有其他表示了。
苏玛的眼角不由得一抽。昨天晚上还在人家怀里搂搂抱抱,今天就一个谢都没有,还给她冰块脸看。他知不知道他的小命昨天晚上就差点交代在她的手里了!
苏玛不由得气闷。看来她猜得没错,以百里骁的脾气,昨天晚上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他要不然会失忆,要不然就会装作无意。
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失忆了,还是装作不在意?
苏玛偷偷地看了他两眼。
百里骁不知她心中汹涌,面无表情地道:“这潭水通向外面,可出洞。”
苏玛心想她来之前就知道了,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真的?那咱们快点出去吧!”
百里骁点了一下头,他将纸扇放在身后,准备跳下水潭。
苏玛赶紧一瘸一拐地跟上,她看百里骁即将要走了还对昨晚的事情一言不发,难道真的是因为真气大乱而全忘了?
不过他忘了也正好,那岂不是随自己乱编?
于是她试探问道:“白公子,你可曾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第18章
她既紧张又激动地看向对方。
他长眸微阖:“不记得。”
苏玛:“......”
不记得?
苏玛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她知百里骁向来不说谎。所以他说不记得就真的不记得。
只是如果不记得,那他总该知道在她怀里醒的吧,怎么现在一点表示都没有?难道是生性内敛,所以害羞?
既然对方不记得,那她就可以自由发挥了......
苏玛转了转眼珠,小声道:“其实昨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