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商议好后就分头行动,兰若雪走到一家当铺前,当掉了一对金钏,然后再去医馆抓了几幅解毒的草药和刀伤药后就立刻感到树林和赵嘉熙汇合。
庄妃服了药,竟然悠悠地醒了,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快走,不要管我。”
兰若雪笑了笑,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母妃自然是和我们一起走。”
林间,三人分别换上了兰若雪买来的粗衣布服,一时间,他们就变成了前往觐州投奔亲戚的穷苦人家。庄妃身子弱走不了多远就气喘吁吁,赵嘉熙决定先借宿一户人家,待庄妃病情好转后再出发。
前面正巧有一户人家,茅屋柴扉,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妪正在院子里喂鸡,院子的左侧,老汉则坐在竹垫上编竹篾,院中的大黄狗见兰若雪他们在柴门外叩门,龇牙着嘴冲过来汪汪大叫。
“老人家,我们是远行人可否借宿一宿。”
兰若雪礼貌地说道。
老妪喝住了大黄狗,那黄狗临走时还朝他们吼了几声,这才不甘地悻悻而去。老妪开了柴门上下打量他们一番,见赵嘉熙搀扶着病弱的庄妃,于是客气说道:“你们进来吧,谁人没有一个不便的时候。”
总算暂时安顿下来了,老妪热情地招待了他们,还安排了一间茅屋供他们休息,待庄妃睡下后,兰若雪又十分勤快地帮老妪生火做饭。
赵嘉熙见兰若雪挽起袖子准备生火,便将她拉到旁边心疼地说道:“你怎么能做这些粗活?我们多给他们一点银子就是。”
那位老妪听见了,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二人,叹息道:“这位娘子好福气,有这么心疼自己的相公,可惜啊,我那老头子几十年也不见他心疼自己,头疼生病还得照样起来生火做饭给他吃,这就是命啊。”
兰若雪抬眸看了一眼赵嘉熙,只见他眼里全是对自己的宠溺,他问道:“婆婆家中还有其他人?”
“有一个儿子,进城卖菜去了。”
老妪说道。
晚饭的时候,老妪杀了一只鸡炖了鸡汤,炒了一碟野菜和一碗酸溜土豆丝,菜色一般,但吃起来却是满满地一股农家味。庄妃吃了一碗南瓜饭和一碗鸡汤,又喝了药,感觉精神好了不少,于是便在屋内和老妪攀谈聊天,兰若雪则在房间内替赵嘉熙换刀伤药,这时,二人就白天的通缉告示聊天。
“如此,想必宁王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宫,太子之位唾手可得,他为了揽整个大权,连七弟都不放过。”
赵嘉熙握着拳头,咬着牙棒子响,因为他的一激动,伤口腹部的伤口又裂开了。兰若雪上完药后急忙用布条将伤口固住,“现在大局已定,等母妃身子好些了,我们还是赶快到觐州找到父皇才是。”
远远地听见许多狗在吠叫,还有许多嘈杂声,二人相视一顾彼此心意相通,急忙朝房间外走去,庄妃和老妪已经站立在院子里张望。只见远处火把如星火,似乎有一队人在急行,这时,柴门打开了,一名年轻男子背着篓子神色匆忙地走了进来,老妪见状急忙走过去问道:“阿虎,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鸡犬不宁的样子?”
阿虎走进来疑惑地打量兰若雪他们,赵嘉熙朝他抱抱拳:“在下携老母和内人投奔亲戚,今晚暂借贵处一宿,明早就起身赶路。”
阿虎朝他点点头,将背篓放在屋檐下,边走边说道:“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前面的村庄有很多官兵在挨家挨户搜查。”
老妪面色一惊,慌张地说道:“怕不是些山匪盗贼跑到这这里了?”
阿虎摇摇头,抬脚进门问道:“不知道,娘,还有饭菜吗,我饿了。”
兰若雪目光闪烁盯着赵嘉熙,仿佛在说,“我们该怎么办?”
庄妃看了看兰若雪又看了看赵嘉熙,神色自若地对兰若雪说道:“阿兰啊,为娘困乏了,先进屋休息了。”
兰若雪哎了一声,“阿兰扶你进去。”
兰若雪搀扶着庄妃进入房间后,庄妃将房门紧闭小声问道:“若雪,那些官兵是不是来找熙儿的?”
兰若雪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庄妃见状明白了大半,她原本祥和的目光变得狠毒起来,声音如同鬼魅般碜人:“这一家人留不得了。”
兰若雪吓了一跳,她颤声轻呼:“母,母妃,你这话何解?他们可都是善良的百姓啊!”
庄妃冰冷的手指握着兰若雪的手,语气坚定:“当年曹孟德听磨刀声就杀了他的救命恩人,自古成大事者必不能心怀仁慈儿女情长,倘若他们将我们交了出去,我们必无生还可能。”
兰若雪不停地摇头:“不,母妃,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们再想想,熙郎也不会同意的。”
“官兵马上就要来这个村子了,到时候就没有机会了,只要我们杀了他们,就不会有人告状,我们就安全了。”
“他们那么善良是不会说出去的,母妃,我去把熙郎叫进来再商量。”
兰若雪神色慌张地说道正要出去,却被庄妃一把拉住,她声音低沉:“糊涂,你去将熙儿叫进来,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怀疑,那个叫阿虎的人已经起疑心了。”
“他起疑心了?”
兰若雪皱着眉头回想着,没看出来他哪里起疑心。
庄妃凑近她说道:“刚才他将背篓放在屋檐时,顺手放了一把镰刀在里面,如果他没有歹意,怎会做这多此一举的事?”
兰若雪真还是没有注意到阿虎的这个细微动作,“熙郎在外面,会不会有事?“兰若雪听完后心里一紧,她没有料到事情会有这么可怕。
“熙儿他有武功,母妃担心的是你,所以才将你叫进来,我们要开始做准备动手。” ”熙郎他知道吗?或者,母妃,我们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兰若雪在做最后的挣扎,她实在是不想伤害这三个人,尤其是那老妪,她那么慈祥那么风趣,她实在是不敢想象朝她举刀。
第47章 攻城
门外响起了几下敲门声, 是老妪的声音。
“李家娘子,山里夜凉,老身来送薄被。”
庄妃迟疑了一下, 便使眼色让兰若雪开门, 老妪手里捧着灰蓝色薄被走了进来关切地说道:“夜里冷寒, 老身瞧你身体不适, 这床薄被你先使着。”
“多谢大娘!”
兰若雪欢喜地接过薄被,轻柔地盖在庄妃身上, 那老妪目含羡慕:“李家娘子有这等贤惠的儿媳真是好福气。”
庄妃含笑道:“老人家儿子说亲没有?”
“中意了一位姑娘,正托人说媒,李家娘子好生休息,外面若有官兵来查,我只说你是我家亲戚, 老身虽是山野之人,也看得出李家娘子是大贵之人, 儿孝媳贤,想来也是善人之辈,只是人有三起三落,谁人都有不如意的时候, 老身年纪大了, 什么事都看通透了。”
老妪长叹道。
兰若雪见庄妃低眉沉思,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听此言,老妪真是善良豁达之人。
等老妪离开后, 兰若雪急忙说道:“母妃, 老人家心善对我们并无歹意,我们暂且看情况再论吧。”
庄妃目光凝视着她半响, 最后缓缓说道:“你叫熙儿进来罢。”
半夜的时候,官差带着人来老妪家,赵嘉熙听闻外面嘈杂叫嚷声,手持砍刀附耳贴墙,只听官差说道:“本将奉朝廷旨意前来搜查叛将逃犯,尔等若有知情不报者,株连三代,你可认得这画像上的人?”
兰若雪听闻此言,心都吊到嗓子眼上了,这官差必定是将那张通缉令拿出来给他们看了,她眼角瞟了一眼庄妃,只见庄妃双眉紧皱,神色十分紧张,气氛如紧绷的弦。
只听老妪坚定地说道:“没见过。”
“搜!”
官差一声令下,几名官兵冲进屋子到处乱翻,屋里的家什也不放过,最后他们推开了兰若雪和庄妃的房间,火把滋滋声响照着房间,庄妃和兰若雪蓬头垢面相互偎依蜷缩在床头,不敢去看这突然闯进来的官兵。为首的官差到处看了看,连床下也没有放过,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地上一块有血迹的蓝布上,那是兰若雪为赵嘉熙换药后遗留在此的沾血布条。
官差正要伸手去捡,却听见庄妃捂着脸极为胆怯害羞地说道:“那是草民的小女来葵水时用过的污染之物。”
官差急忙缩回手,狠狠瞪了她们一眼:“如此污秽之物怎可到处乱丢,晦气!”
赵嘉熙躲在屋梁上咬牙屏气,他腹部上的伤口开始滲血出来,血很快就要从衣服上滴下来了,千钧一发之际,官差转身朝屋外走去,赵嘉熙衣服上滲出来的血正好滴在官差的靴子后跟下,兰若雪见状脸色都吓白了,手心全是汗水。
官兵们离开后,赵嘉熙才从房梁上跳下来,三人才松了一口气,兰若雪更是差点瘫倒在床,太险了,她真是体会了什么叫生死一线。
第二天他们告别了老妪一家继续行路,经过昨晚惊险的一幕,他们不敢再轻易借宿百姓家,晚上只在山林里休息,然后又雇了一辆马车加快脚力,为了掩人耳目,赵嘉熙扮成女相,而兰若雪则女扮男装二人依旧以夫妻相称,这一路下来,也倒平安无事,越是靠近觐州,他们越是安全,赵嘉熙和兰若雪也恢复了原貌。
觐州城郊,时不时会有头戴黑纱帽手持红缨抢的红衣巡逻哨兵绕城排查以防奸细混进城内打探消息,见三人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绝非本地人,立刻警戒起来,手持红缨枪将他们团团围住,大声质问道:“觐州城外已经没有百姓出没,你们是何许人快快从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