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喷喷脆生生的瓜子,都没办法获取他的关注,他一门心思都在李令姝身上。
李令姝就跟它念叨:“那日赏花宴,其实来了不少人的,不过有许多命妇都没有带千金来,我估计她们和她们的家族都不想掺合宫中事。”
赫连荣臻:因为朕还躺着呢,说不定会不会好,这时候送女儿入宫,不是太傻就是太恶。
傻的以为女儿将来一定能平步青云,恶的是根本不关心女儿死活,皇帝死了就死了,换了下一个皇帝,他们还有更多的女儿送入宫。
反正不亏。
李令姝跟小腮红说话,其实也就是自己给自己解闷,再一个她以后或许会隔三差五碰见这些人,需要对这些人加强记忆,所以才会念叨一遍。
于是,赫连荣臻就听她开始说哪家带了闺秀,哪家没带闺秀,哪家的命妇态度好,哪家的命妇胖墩墩。
赫连荣臻:……媳妇是个话唠也挺好。
人在家中坐,消息却一点都不闭塞,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全知道了。
很省事!
等说完不太重要的几家,李令姝就开始猜测太后会要谁。
“冯首辅家的那个冯婧妍,声音特别好听,看她母亲的意思,应当是想送入宫中,太后也特地给了夸奖。”
赫连荣臻听到冯首辅这三个字,心里就有了谱,知道他是太后一手提拔上来的,没成想现在跟太后合作如此之深,已经到了罔顾皇命的地步。
他眨眨眼,挪动了一下小爪爪,佯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嗑瓜子。
李令姝继续说:“岭南镇国将军郑家的夫人年氏倒是很有意思,瞧着大大咧咧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赫连荣臻一听岭南镇国将军的头衔,心就直往下沉。
大越幅员辽阔,因早年立国时仰赖过北方的游牧民族巴山和岭南的土布族,开国之初就在漠北和岭南各设立互市,以携手共进为根基。
经过这么多年的更迭,大越的皇帝都换了这么多,更别提巴山族的大汗和土布族的族长。
三国的关系早就跌入冰点,早在赫连荣臻祖父高祖在位时,就已经开始多有摩擦。
因此,高祖便在漠北和岭南两处,新设立两处镇守大营,以行镇守边关之智能。从那时候起,大越的一等振国将军,就增加至四人。除漠北和岭南两处,还有河西及闽东两处。
河西同□□接壤,是很重要的军事要地。闽东大营则位于闵州,因大越在太宗时期开海,海上贸易频繁,因此闽东大营专管海师,用以守卫国门。
在这种复杂的地理环境和历史因素之下,皇室的军权若无法统一,那么一旦发生任何纷争,皇帝的政令就很难传达下去。
不过因漠北离盛京很近,因此包括漠北大营、盛京大营以及盛京六卫在内的兵力,如今还掌握在皇帝手中。
就算赫连荣臻现在昏迷不醒,漠北振国将军余海也不会听从太后或摄政王的命令。
在成立之初,他们的任务就是守卫漠北,保护皇帝。
所以赫连荣臻现在最要紧的是能联系余海,并且预防其他三位将军生异心。
现在看来,郑英奇会在这个节骨眼拖家带口回京,并且特地让夫人领着所有的女儿参加赏花宴,就很能说明问题。
赫连荣臻心里叹气,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已经是正一品武官,若能镇守岭南五年十年,哪怕回到盛京赋闲在家,最低也能博一个伯爷,一家从此进入勋贵之列。
这个爵位虽不稀罕,也不能传延子嗣,但它所产生的力量,却能带领一个家族走入另一个阶段。
最起码,两代以内都不会迅速衰败。
郑英奇现在这样,李令姝或许不明白根结,但赫连荣臻一下子就醒悟。
他不满足那个不能降等袭爵的伯爵位,他想要一个定国公。
皇后的娘家都可以被封为定国公,李令姝的娘家已经是忠勇伯,原本是有机会升为定国公的,但皇帝突然重病,圣旨还没来得及下达,因此还是忠勇伯。
太后也一直没松口。
李令姝不知道太后为何如此,但她明白,李家不提不催,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等着。
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此时,她是不知自家小黄鸡想的那么深远,她就说:“看看那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非要进宫给个半死不活的皇帝当小妾,其实也挺可怜的。”
赫连荣臻:怎么又开始说这个!?
李令姝叹了口气:“其实我看她们自己也挺高兴的,就觉得很可悲,她们可能觉得,自己的人生价值就是被母族嫁给更有势力的夫族。”
“但其实一个人的一生,人生价值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哪怕是这个年代,哪怕是作为一个女人,都有可能有不一样的人生。”
赫连荣臻想,小皇后这么说也没错。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说的话却异常有道理。
其实太后就是她现在所称赞的那种女人,不管她走到今天的过程里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但她确实只靠自己,才有了同他母亲,同宜太妃不一样的人生。
她是最终的胜利者。
不过,这一次李令姝的思绪跟他就不是一个频道。
她最后总结:“所以,一夫一妻才是根源,什么小妾通房,什么妃嫔婕妤,不过是限制女人的身份罢了。”
赫连荣臻:……
朕发誓,那些女人都是太后要娶的,跟朕没有任何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鸟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窒息。
说一下,这些妃子跟陛下都无关!你们懂就好~
第42章
不管跟他有没有关系,作为赫连荣臻的正宫皇后,次日清晨,李令姝还是特地跑了一趟慈宁宫。
几日不见太后,李令姝现在瞧着,发现她气色依旧很好,一点都没被赏春宴那日的意外所影响。
太后看见李令姝近来,态度依旧慈祥和善。
“好孩子,快坐下说话。”
她这么说着,还拍了拍跟前的陪位,然后又吩咐赤珠“把新供的荔枝取来一盘,给皇后尝尝。”
这个年代,荔枝可是稀罕物。
历史上那么有名的典故,李令姝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太后特地给她上了这么大一个甜枣,背后所图一定不小。
不过,李令姝一点都不硬骨头,不吃白不吃,就算她拒绝,太后想办的事也一定会办成,叫她过来不过是走走过场。
于是,她就羞涩地低下头:“多谢娘娘关怀。”
瞧瞧,这没见识劲儿够味吧?
太后就眯起眼睛笑起来:“你这孩子,还跟哀家见外什么?”
她也不着急说事,等荔枝端上来,便有个漂亮可爱的小宫女蹲在边上,一个一个给李令姝剥。
李令姝浅浅尝了两个,跟现代的味道没什么区别,到底没什么稀罕。
不过当着太后的面,还是要表现一下的。
“又甜又糯,难怪近两年成了盛京的稀罕物,人人都要说荔枝堪比金珠儿。”
太后笑道:“你喜欢便好,多吃一些,一会儿带上一小盘,明日还得用。”
李令姝忙起身行福礼:“多谢娘娘。”
太后摆手叫她坐下,看她低眉顺眼的,这才叫宫人上茶。
“上回赏春宴,那些闺秀们你也瞧见了,可有特别心仪的?”
李令姝摇摇头,低声说:“臣妾瞧着哪一位都好,都是出色优雅的闺秀,只看娘娘喜欢谁,便纳进宫来就是。”
太后听她咬了一句纳这个字,便知道她没有看起来那么情愿,不过也就只是不情愿而已。
“你这孩子,还跟哀家害羞,”太后淡淡道,“若是哀家瞧着哪个都好,都召进宫来呢?”
李令姝:瞎说,要是都进宫,皇帝还不得立即吓醒。
不过对付太后最简单都一招,就是低头委屈不说话,太后这明显是刺激她,她又何必配合表演?
太后看她那怯懦的模样就厌烦,轻飘飘瞥了她一眼,好半天才说:“皇后,给皇帝选宫妃是皇后的职责,如今皇儿重病,你更是要担起这个责任。”
李令姝:“是。”
太后拨弄茶杯里的雀舌,浅浅抿了一口。
“哀家给皇儿选的几位闺秀,不是勋贵出身便是书香门第之后,皆是秀外慧中的好姑娘,相信皇后一定会喜欢。”
李令姝就立即点头:“是,母后拟好懿旨,臣妾行印便是。”
“皇后,不问问哀家选了哪几位?”
李令姝道:“娘娘都说了,皆是好姑娘,等瞧见懿旨,臣妾便都能明了。”
太后挑了挑眉,见她似是真有些不快,决定不再逼迫她。
事情办成便好,没必要把人往死里欺负,虽然她真的是看见她那张脸就心烦。
太后就道:“哀家逗你呢,你这就瞧瞧看看,若是有什么不对,也可跟哀家提,咱们婆媳两个好商量着办。”
李令姝垂下眼眸,又说了声是,这才等来了那三封懿旨。
一般来说,纳选宫妃,只要圣旨或懿旨便成,但太后为了面上好看,因此特地让李令姝也行凤印,以表示皇后对此也是支持和接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