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简坐到床头,对着秦樱樱说道:“乖徒儿,肚子还疼?”
秦樱樱转过身,啜泣着点头,实在疼得受不了,额头的发也湿了。
“来,手伸出来,我帮你把把脉。”
秦樱樱颤抖着伸出了手,却还不忘一只手拉住被子遮住自己。
从霄站在床
边看着她,心狠狠揪起,双手打开又握紧,想碰她又不敢碰,不知该如何安放。
“放轻松,不要紧张。”云简缓缓说着,左手搭上她的手腕,为她诊脉。片刻之后,她想掀开被子为她进一步检查,她却紧紧按住了被子。
她没穿衣服啊!
云简疑惑了下,但聪明如她看到她露在外面光裸的肩膀时,顿时明白过来,笑道:“没事,我看看你的肚子,没穿衣服正好。”
秦樱樱一脸窘迫,牙一咬,说:“让他出去!”
“好好好,霄儿,你走开些,不许偷看。”云简转头对从霄说。
从霄虽不情愿,却只得走开几步,走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待他离开后,云简顺利地拉开了被子,看到她雪白的身躯上遍布的吻痕,她啧啧叹道:“男人啊,见了女人便都是一个德性,也不知收敛些劲道。”
“师叔,你快帮她看吧。”从霄眉头一皱,催到。
“急什么,看病嘛,慢慢来。”
云简右手按上她的肚子,微一用力,秦樱樱便痛得一声呼叫,吓得从霄赶紧冲了过去。
“怎么了?”他急切地问道,心跳都几乎停止了。
“急什么,小问题而已,这都吓个半死,以后她生孩子怎么办?”云简白了他一眼,又在秦樱樱的肚子上按了几下才收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红豆般大小的丹药,喂到她的嘴里,让她吃下。
“你出去!”看到他又走了过来,秦樱樱脸一红,怒道。
“哎哎,好啦,你们都是夫妻了,你看看他,他看看你,有什么不好的。”云简右手伸到她的胸口揉了几下,手掌一路往下轻轻按摩,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又揉了一会,见她放松下来,不再喊疼,才收回手,为她盖好被子。
从霄忙问道:“师叔,她……”
“没事,不过就是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在作怪罢了,让你们打掉又不舍不得,便只能受着了。没什么大碍,这瓶丹药我放这,每天吃一丸,你再多帮她揉揉肚子就好了。”
肚子里的小东西?秦樱樱听到这几个字,懵了,茫然地问道:“肚子里的小东西是什么?”
“这都忘了?”云简诧异,又看向从霄,“你没告诉她?”
从霄沉默不语。
云简转头说道:“女人肚子里还能有什么,自然是小娃娃了。好了,没我的事了,回去补觉。”她打着呵欠站起身,径自离开了房间。
剩下从霄和秦樱樱两人在房中,秦樱樱尚未从震撼中回神,她肚子里有小娃娃?她怀孕了?谁的?
她盯着从霄,见他一言不发、神色冷凝的样子,心中堵得慌。她烦闷地掀开被子,背对他穿上衣服,转身再看他发现他一动未动,神情也未见丝毫变化,她忍不住怒从中来,随手搬起手边的玉枕对着他砸去。
她以为他会躲开,可是他动都没动,任由玉枕砸到了他的头上,随后掉落在床边的毯子上,居然没有摔坏。而他却被玉枕砸伤了额角,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就像一条蜿蜒的红河,森然可怖。
秦樱樱惊呆了,难受得眼泪汹涌而出,她光脚跑到了他的面前,拿起雪白的帕子为他擦拭脸上的血,哽咽地道:“你为什么不躲?”
“若能让你消气,我为何要躲?”从霄凝视着她,反问她。
“你!”秦樱樱气结,他是傻的吗?
从霄的手放到了她的肚子上,轻叹:“你怀着我们的孩子,便是纵容你一些也是应当的。”
“你……疼不疼?”她擦去他脸上的血,却怎么也不敢去碰他的伤口。
“不疼。”他拉下她的手,拿过她手里的帕子丢到一边,神情缓和了不少,“你若愿意听,我便告诉你孩子的事情。” 之前没有告诉她,一方面是怕吓着她,另一方面他担心她会不要这个孩子,如今她既然知道了,便再没有隐瞒的必要。
当秦樱樱听他说了那段玄之又玄的镜中过往,她不敢相信却不得不信,她知道他没有必要骗她。
所以,她是真的怀了他的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停止了生长,必须要元灵丹才能继续长大。而他编造了一个谎言,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前往云仙宫是为五皇子取药。
她的内心百感交集。
“你要它吗?”从霄沉声问她。
秦樱樱愣了一下,抬头看他,看到那双幽暗的眼睛中蕴含的希冀,不由自主地点了下头。
离开从霄房间的云简没了睡意,她本想回去,但走到一半,改道去了甄怀的住处。
出乎她的意料,已经接近丑时了,他的房间居然还亮着灯。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却在快要靠近的时候陷进了一片荒凉阴森的坟地。
落入阵法之中,出现幻象了?
云简皱眉,四处走了走,没有找到出路。她对阵法的研究向来不上心,今日倒是有些后悔了。
甄怀离开这么些年,修为似乎高了不少。不过他天分本就不错,若是用心修炼,自然大有所成。
她在阵中走了几圈走不出去,干脆挑了一个坟墓坐下,坐到了坟头上。
她没有等太久,很快一个人影便向她又来,那人越走越近,面孔越来越清晰,正是甄怀。
“师兄,好久不见。”见到他,云简笑了一下,并没有站起来。她唤赵元晞是糟老头子,唤甄怀倒是规规矩矩的“师兄”。
一身灰袍的甄怀看着年岁比赵元晞要小许多 ,他身材瘦高,面色清冷,见了云简,淡然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我么?”云简翘着二郎腿,一手拍着墓碑,一手撩了一把头发,懒洋洋地说道,“想和师兄叙叙旧罢了。”
第99章
天色灰蒙蒙, 风有一丝丝凉, 几棵光秃秃的枯树立在坟场的外围, 天空中传来几声鸦叫,叫得人瘆得慌。
什么样的情景不好造,偏偏造这种没半丝儿人气的,他的心里就这么阴暗吗?云简面上带笑,心里却直犯嘀咕。
“我与你有何话可说?”甄怀看着她,语气生硬地说道。
“师兄这话说的真见外, 我们可是嫡亲的师兄妹,多年同门之谊,怎会无话可说?”
“你不用在我面前耍嘴皮子,你那一套对我没有任何作用,有这闲工夫不如去找赵元晞,他会乐意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师兄这话怎么酸溜溜的?这么多年了, 你还是那么小心眼,我不过就是和元晞走得近了些, 你就各种看不惯, 还说不要在你面前耍嘴皮子, 却不知当年跟我吵嘴吵得面红耳赤的是哪个。”云简哼笑一声, 语带嘲讽地怼他。
甄怀却也冷笑一声:“所以我又何必当你的出气筒,你去找他便是,我这个小心眼的人不值得你相交。”
云简腾地起身,踹了下墓碑,指着墓碑上的字道:“师兄, 你心理到底是有多扭曲,你嘴上拒我于千里,那你给我读读这墓碑上是什么字,你倒是跟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那墓碑上赫然醒目的字竟是:爱妻云简之墓,夫甄怀立。
“你究竟是爱我呢,还是要我死?”
甄怀却神色未变,反问她:“那你是希望我爱你,还是希望我要你死?”
云简双手环抱,看他半晌,突然手一挥,道:“罢了,我不跟你计较这些,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收方岩昭为徒?”
“怎么,我收徒还要你来质问?”
“你带他来云仙宫参加玄斗大会,又有什么目的?”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啊,真是聊不下去!这家伙在外面待了几年,脾气越来越臭了。云简心累不已,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放我出去吧,只当我没来过。”
甄怀没有多话,念动咒语,手一扬,指向右方。
云简顺着他指的方向离开了幻境。
甄怀看了那墓碑上的字一眼,转身回了房间,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方岩昭。
“师父,师叔走了?”
“嗯。”甄怀面色沉了沉,道,“岩昭,好好准备参加玄斗大会,你既然来了,便不能让从霄太过轻易得到三颗元灵丹。”
“是。”方岩昭应着,声音微寒。能对从霄有所牵制的事情,何乐不为?他不会让他顺利回到京城,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会将四公主夺回来。
天亮后,从霄去了云简的房间,问她昨晚秦樱樱的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睡醒的云简早膳还没吃,一眼看到他额头的伤,吃了一惊,关心地问了几句,知道是小两口闹腾的,好好取笑了一番,说终于有个能治他的人了。
笑够以后,她顺手把昨天从藏书楼拿的书丢给了他,正好青夜端了早膳过来,她坐到桌前吃了起来。
从霄仔细翻看她给他的书,一目十行,看得极快。里面详细记载了乾坤八卦镜的由来和使用方法,他一页一页翻过去,翻到中间的时候看到一段记载,大意是说倘若有人神识被控制,用乾坤八卦镜照射,镜子便会发光,将那人的神识唤醒片刻,但时辰一到便会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