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秦樱樱看到了方岩昭,他也正盯着她,那眼神中似乎有千言万语,看得她心中一颤,慌乱地转过了头。
看到她逃避
他的眼神,跟随从霄离开,方岩昭内心一片失落。
另一边,被救出来的赵雪丘跑进了赵媚的房间,径直跑到了她的床前,开心地喊道:“娘,娘,我回来啦!”
赵媚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了,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她的身边,看着她,微微一笑:“玩够了?”
“玩什么呀?”赵雪丘一脸失落,“我都快冻死了,哥哥真狠心,亏我那么喜欢他!”
“他又不知道你是他的妹妹。”赵媚幽幽地说道,眉宇间透出丝丝哀愁。
从霄说得没错,她和雪球儿的容貌是极为相似的,十五年前的她便是雪球儿如今的样子,天真烂漫,不知人间险恶。可他那么聪明谨慎,居然没看出来他自己和雪球儿也有着几分相似吗?那骨子里的血缘是一辈子也无法割开的。从玄治,他是从霄的父亲,也是雪球儿的父亲。
十五年的事情对她来讲就是一场噩梦。
“我都喊他哥哥了,他都不知道,真笨!”她可从来没喊过谁哥哥的,她只差没直接告诉他了,“可是娘,十五年前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连我也要瞒着。”
“那是因为娘也不知道啊。”赵媚拍了拍她的手背,叹道,“你就不要纠结这些事情了,等明天你就跟着朱伯伯先回大宴吧,不要一天到晚在外面惹是生非。”
“我才没有惹是生非!”赵雪丘不服地嚷嚷,“我也不想回去,你都不回去,干嘛让我回去?我就要跟着你嘛!”
她转念一想,又急急说道:“娘,你急着把我送回去,难道是想背着我跟哥哥斗个你死我活吗?”如果从家的人真的是娘下令杀的,那哥哥会不会为了报仇杀了娘?想到这,她有些害怕,他们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不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出事。
赵媚淡淡说道:“你想多了。”
“那我不管,反正我就要跟在你的身边,我舍不得你。”她搂着她的手臂撒娇,脑袋不停地在她身上蹭着,蹭得赵媚没了脾气。
“真是个黏人精。”赵媚戳了戳她的头,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打定主意要将她送回去了。
晚上,秦樱樱久久不能入睡,她还在想着白天的事情,从霄说她是中了催眠术,那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她的所思所想都不是出自她的本心吗?可是她明明觉得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呀。
屋子里的烛火幽幽晃动,外间传来轻微的声响,她知道是他进来了,她下意识地侧过身子朝着里面,不想面对他。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她感觉到他上了床,盖上了被子,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身,她瑟缩了一下,终究没有躲开。
“还没睡?”
他低沉的声音传到她的耳畔,她没有回话。
她察觉到他靠近了她些,他的身子好热,紧紧地贴着她,让她的心跳得好快。好想把他推开,可是却莫名的并不想动。
从霄的手放到了她的小腹上,那里孕育着他们的孩子心儿,可现在的她并不知道。
秦樱樱觉得奇怪,他这算什么癖好?她不过就是上次肚子疼了一会儿罢了,他就惦记上了?
她胡思乱想着,脑袋里乱糟糟的,直到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她一愣,旋即就像被雷劈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一下子坐了起来,面对他气红了脸:“你干什么!”她的声音都颤抖了。
始作俑者却撑着头眯着眼凝视她羞红的面庞,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反而唇角勾出了一丝笑意,魅惑至极,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从百媚阁出来后,他明显感到她乖顺了许多,对他不再那般疾言厉色,再加上方岩昭离开,没有人从中作梗
,让他可以省心不少。
“你回你房间睡去!”她知道那是什么,可她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毫无顾忌地对她、对她这样,太过分了!
“我的房间没有你的房间暖和。”
暖和得让你兽性大发?做梦!秦樱樱拼命地推着他,想要把他推下床,可她这点力气哪里推得动他,只是徒劳。
从霄顺势将她抱在怀中,不让她动弹,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不要伤到你自己,快睡吧,我不碰你。”
她趴在他的身上,对上他幽暗的眼睛,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脸更红了。
“你说话算话?”
“嗯。”他调整了下呼吸,抑下内心的冲动,缓缓说道,“明天我们就要离开颍都了,好好休息。”
“要去哪?”
“云仙宫,你我的师门。”他将要为五皇子取药的事情同她说了,但并没有提到其实是为她腹中的孩子取药,毕竟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想吓着她。
“还要参加玄斗大会?”她有些担忧,“那若是赢不了怎么办?”五皇弟乖巧懂事,对她向来尊敬,她对这个弟弟还是有些感情的。
“这不是你要担心的问题,你只要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得到元灵丹,这就够了。”
“知道了。”
云仙宫只有本门弟子才能进入,届时便只能他和樱樱前去,他必须趁这段时日让她习惯待在他的身边,习惯他的照顾。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她没有其他依靠。
他正思量着,却发现她就这么伏在他身上睡着了,他轻轻抚着她的发,看着她沉睡的容颜,目光柔和下来。
第93章
二月的阳光温暖许多, 虽然还捎带着春寒料峭, 但沿路走过满眼新生的嫩绿让人心情大好。
从霄一行人已经赶了十多天的路, 再有三五天便能到码头,乘船前往蓬莱岛。
这几天,秦樱樱总觉得身子疲累,躺在马车里的榻上,话也不怎么说,只是时常掀开帘子, 看着外头沿路的景色发呆。
自从那日被那乾坤八卦镜的光刺入眼睛,她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一开始她记不得是什么梦,只知道是和从霄相关,渐渐地那梦中的景象开始清晰,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而她在一旁看着,无能为力。
心情因此而落落寡欢,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可一想到他身负重伤, 性命垂危, 她便觉得心头一阵发紧, 哪怕那只是一场梦。
“在想什么?”坐在身旁的从霄问她。
马车平稳地向前驶去,“嘚嘚”的声音听得秦樱樱心中更为烦闷,她冷着一张脸没有答话,侧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纤弱的背影。
从霄的眸子暗了暗, 薄唇紧抿,没再开口。他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几次问她,她都没有说出缘由。难道,她还是不愿意与他一起吗?
马车突然停下了,时晋在马车外禀报:“大人,京城有消息传来。”
从霄看了秦樱樱一眼,掀开帘子下去了,交代车马原地休整。
秦樱樱在马车内呆得无聊,也下了马车,丁虞赶紧上前伺候,为她披上了御寒的斗篷。
他们停在了一处小河边,马儿吃着岸边新长出的嫩草,悠然自得。河边柳树抽出嫩芽,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粼粼波光,偶尔还有鱼儿跃出,扑通一声响。
秦樱樱在树下站定,觉得有些冷,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她的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些。她往远处看了一眼,从霄和时晋正在说着什么,她看了一会,移开了视线。
“公主,一路上您都闷闷不乐的,是有什么心事吗?”丁虞问她。
“没什么,只是觉得身体有些犯懒,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她淡淡地说道。
“可要让大人为您请个大夫瞧瞧?”
“不必了,没什么大碍,许是春困罢了。”只是一个梦罢了,能说明什么呢?她也不想让人知道她每晚都会梦到他,好似她有多么在乎他似的。
两人正说着,从霄走了过来,丁虞退到了一旁。
看到他,秦樱樱下意识地想躲开,可是被他一把拉住手腕,带到了怀中。
从霄低头看她,语声沙哑地问道:“躲去哪?”这些日子她虽不再对他疾言厉色,却明显不想和他太过亲近,她总是在躲避他的视线,躲避他的碰触。与其让她对他这般疏离,还不如让她对他发发火,反倒没那么令人燥郁。
“你放开我吧,这么多人看着。”秦樱樱低着头推他,他身上迫人的气息让她觉得心慌。
“你是怕人看,还是怕我?”
“谁怕你啊!”秦樱樱恼怒地脱口而出,“你是本宫的驸马,是大祁的国师,出门在外难道就不顾礼仪规矩了吗?本宫记得你以前并不是这般孟浪之人。”
孟浪?听到这个词,从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竟是这样想他的?
“在你的记忆中,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骄傲自负,手段毒辣,不近人情,不喜女色。”
又是一组四字词语来形容他,却没有一个是好的。罢了,他不急着让她对他改观,只要催眠术解去,她自然会记起他们的过往。从霄放开她,改为拉住她的手,拉着她走
向马车。
京城,怕是出事了。
时晋方才告诉他,他们与京城的联络中断了,问他要不要赶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