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从霄伸手去拭她的泪,动作很轻,声音柔和低沉。
秦樱樱本不想哭的,可见了他眼泪就控制不住直往下掉。她没好气地把手上的东西塞到了他的怀里,瞪着他,恼道:“都怪你!”虽然人是她要见的,可还不是因为他才来的,所以,她就是要怪到他的头上,就是要蛮不讲理!
从霄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一本书,一瓶药,怎么就怪他了?
“怪我什么?”看着她气呼呼泪汪
汪的样子,他不禁有些好笑。
“怪你长得太好看!”她使着小性儿,倒像只在老虎面前张牙舞爪闹别扭的小兔子。她伸出双手捏住他的脸,横眉怒目的,但很快又垮了下来,委屈巴巴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听着她抽抽搭搭说着,从霄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可怕,黑眸微眯,其间蕴藏着滔天的怒意,脸上密布的乌云浓得仿佛马上就要掀起狂风暴雨。手中的书已被他抓成一团,化作无数碎片,风一吹,满屋子都是。
秦樱樱说完,抬头看到他的脸色,心不由紧了紧,先前的张狂早已消失殆尽,虽然不是她的错,她却莫名觉得胆寒,悄悄后退一步,想要远离这狂暴的漩涡,却被他一把拥到了怀中,紧紧抱住。
“我、我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她在他怀里小心翼翼地说着,动都不敢动,他那可怕的模样吓到她了。可是他的怀抱还是那样温暖,似乎在他怀中她才是安全的。
“你若不生气,那受罚的便是你。”从霄哑着声说道,声音落入她的耳中,她的心跳几乎停了停。
“那、那我生气了,你就不要那么生气了,反正她也没有害到我,也许、也许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无心之失呢?”她还是忍不住为赵羽箴开脱,那样一个明媚的女子,怎会这样害她呢?她害了她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只要是伤到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他的嗓音冰冷无情,透着骇人的杀意。
赵羽箴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身为大宴公主,她雷厉风行,手段毒辣,论心狠不在赵明劼之下,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若说她是无心之失,他绝不会相信。她既然起了这个头,必然不会就此罢手,他会等着,看她还有什么动作。
被他这么一吓,秦樱樱心里的怒意全部烟消云散,眼泪也一滴不流了,她稍稍推了下他,反而哄起了他:“好啦好啦,我不气了,你也不要气了,我以后再也不见她了,见了她就绕得远远的。”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可从霄却只是冷冷一哼:“你是我的妻子,还需避开她么?在大祁,你无需害怕任何人,即便她是大宴的公主也一样。”
“哦,我知道啦。”她乖乖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道,“其实我没有怕她,只是自己不喜欢的人,难道还非要凑上去吗?”
“她不会在你面前碍眼太久的。”
秦樱樱听得心突突直跳:他、他不会要杀人吧?
第63章
两日后的清晨, 皇上派朱公公到国师府传口谕, 接四公主秦樱樱进宫面圣。
朱公公在时晋的带领下先去了从霄的书房, 从霄正在翻看书籍,听到这个消息后没说什么,挥手让时晋去通知秦樱樱了。
待时晋离开后,从霄淡淡问了句:“皇上有什么事情?”
朱公公弯腰作揖,笑着说道:“自然是皇上想念四公主了。”他虽然笑着,心却是扑通扑通跳得极快, 他就好像是砧板上的活鱼,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人一刀剖开肚子,一命呜呼。
从霄瞥了他一眼,手上的书丢到书案上,吓得朱公公瑟缩了一下,连笑容也凝固了。
“你觉得宫里的事能瞒得过我?”
平缓的语调, 却有着令人窒息的力量,朱公公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 双腿一软, 跪到了地上:“奴才、奴才不敢有半句隐瞒, 是、是大宴公主见了皇上几回……”他一五一十地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从霄听罢, 还没说什么,就见秦樱樱走了进来。
看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朱公公,秦樱樱狐疑地问道:“朱公公为何行如此大礼?”她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从霄,他有这么可怕吗?
朱公公干笑着,没得到从霄的许可, 不敢站起:“奴才、奴才奉皇上之命接四公主入宫。”
“我知道了,父皇找我有什么事情?”
“这……”朱公公偷偷看了从霄一眼,不知自己该不该回答。
从霄起身走到了秦樱樱的面前,为她理了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说道:“皇上想要见你,你好好准备一下,随朱公公入宫吧。朱公公,我的夫人就烦请你照顾好了,起来吧。”
“是,是,奴才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好四公主!”朱公公颤巍巍地起身,抹了一把汗,慌忙应着。
“那你今日会去宫中吗?”秦樱樱问从霄。
“我今日不去,在家等你,你见完皇上便回来,我带你出去逛逛。”
“你带我出去?”秦樱樱的眸子里溢满了惊喜,他是要陪她出门逛街,买好吃的好玩的?她这些天忙着和师父学道,没怎么出门,早就闷坏了。
从霄点头,似被她感染似的,脸上也微微露出一丝浅笑,稍纵即逝。见她穿得单薄,他让丁虞拿了一件斗篷过来,亲自为她披上,系好带子:“去吧,见了皇上,乖乖听话就好。”
“嗯。”秦樱樱点了点头,便跟随朱公公离开了。
时晋将人送到门口折回时,从霄将刚写好的一封书信交给了他,说道:“去见赵明劼,将这封信给他。”
“是。”
秦樱樱在朱公公的带领下去了乾华殿,秦越让她坐到了他的身边,和颜悦色地同她聊了会家常,像极了再普通不过的一名慈父。
他说着,秦樱樱便听着,需要她回应的时候,她便回应一句,乖乖巧巧,不多说一句,等着他切入正题。他特意将她叫到宫中,显然不会只是为了和她聊家常的。
“樱樱和国师相处如何?”
秦樱樱低头轻声说道:“夫妻相敬如宾,儿臣用心服侍夫君,不敢有丝毫逾越和怠慢。”
“嗯,你做得很好,为人妻者,便是要处处为自己的丈夫着想。”秦越赞许道。
“儿臣明白。”他怎么说,她便怎么应,表面功夫她还是很会做的。
“国师最近在忙些什么?”秦越状似无意地随口问了一句。
秦樱樱略略思索了下,回道:“夫君在家的时候,时常在书房看些道家的书籍,那些书玄妙得很,儿臣看不懂。
”
“国师向来精通玄学,大祁国内少有人能与他匹敌。”秦越说了一句,又问道,“平日国师还会与其他人来往吗?”
这是要借她打听从霄的事吗?秦樱樱眼神流露出一丝丝不悦,但藏得极好,她摇了摇头说道:“平日没什么人来国师府,夫君也甚少出门。”
秦越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也便不再多问:“今日父皇召你入宫,是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商量。”
“父皇言重了,父皇有事尽管吩咐,儿臣定当照办。”
秦越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开门见山:“是关于大宴六公主之事。”
赵羽箴?秦樱樱怔了怔,她会有什么事情?
“昨日大宴太子和六公主来见朕,说是要和大祁亲上加亲,朕听了觉得这个主意甚好。”
亲上加亲?怎么个亲上加亲法?秦樱樱不动声色地问道:“父皇难道是要某位皇兄娶大宴的六公主?”
秦越笑了:“若是大宴那位公主看上的是你的皇兄们,那倒也是他们的福分,不过大宴公主眼高于顶,看中的是我们大祁最出众的男儿。”他注视着秦樱樱,似在等着看她的反应。
大祁最出众的男儿?秦樱樱差点哼笑出声,不用问了,赵羽箴想嫁的人是从霄,不过,她是哪来的底气觉得从霄会娶她?再则,从霄已经有了她这位明媒正娶的夫人,难道她还想到国师府当小妾不成?
想得美!小妾也别想当!
不过,她面上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歪了下头说道:“难道、难道大宴公主是想成为父皇的妃子?”
秦越一愣,瞪着眼睛良久没有说出一个字。
一旁伺候的朱公公差点止不住笑出声,四公主这是装傻呢还是真傻?
半晌,秦越才干咳一声,略有些尴尬地说道:“自然不是,那大宴公主看中的是国师。”
“啊,是夫君呀……”秦樱樱一副“完全没有想到”的模样,顿了下,又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让堂堂一个大宴公主做妾,不是太委屈她了吗?”
“自然不是做妾,大宴的公主怎么可能来我大祁做妾,那是对友邦之国极大的不尊重。”
秦樱樱愣愣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那父皇是什么意思?父皇是要儿臣与夫君和离,给大宴公主挪位吗?”她突然开始心疼起原主,被自己的亲爹利用了一次还不够,还要利用第二次呢。
“父皇怎会让你如此委屈?”秦越皱了皱眉,安抚道,“不是要你和国师和离,只是让大宴公主同样嫁于国师为妻,与你平起平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