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歌的话令辜风拧紧了眉头,眸中也盛满了寒意,他右手拳头微微握起,冷冷地看着她,杀意顿现。在她碰到赵羽箴的尸体之前,他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一点一点收紧。
“辜……”赵羽歌始料未及,睁大了双眼瞪着他,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一脸惊骇。她的瞳孔收缩,快要不能呼吸。
他为什么要杀她?
“辜风大哥,你干什么!”后一步赶来的向珩看到辜风的举动,大惊失色,慌忙跑过去制止他,“你快放了公主!”
“她必须死。”辜风声音冷冽。
向珩看了眼一旁被挖了一个坑的泥地,明白了,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辜风杀了五公主。他用力抓住他的手,限制了他的力道。
“辜风大哥,如果你一定要杀公主,不如先问过大人吧。如果大人要杀她,我绝无二话。”如今能阻止辜风的便只有大人,他只能赌一把,赌大人会顾全大局而留公主一命,毕竟若是公主横
死,会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当从霄三更半夜被人喊醒,看到缩在角落失魂落魄的赵羽歌,神色一冷,看向了站在一旁神色尴尬的辜风和向珩。
当两人将事情的原委说清楚后,从霄陷入了沉默。
是杀还是留?如今赵羽歌已经知道了辜风和向珩是他的人,若她说出去,于他不利。可若是杀了她,也会惹上麻烦,白天樱樱才在宓香轩出事,晚上赵羽歌便死于非命,姬玥绫定会将矛头对准他。
“夫君……”秦樱樱娇软的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我饿了,想吃鲜花饼,你帮我拿一下好不好?”
从霄知道,她并不是真的要吃鲜花饼,她是要他放过赵羽歌。
“好。”他沉思片刻,应了,抬眼看向辜风,道,“带五公主回去。”
“大人,她要是……”
“皇上病重,皇后专权,五公主知道分寸,下去吧。”他站起身,从食盒里拿了三块鲜花饼放到碟子里,走进了里间。
向珩如释重负,辜风则眼神复杂地看向了赵羽歌,半晌,走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赵羽歌任由辜风扶着,趁着夜色,回到了宓香轩,她的房间。她蜷缩在床角,浑身还在颤抖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侍卫要杀她?为什么她的侍卫会听命于从霄?
啊,是了,他们是从霄安排在大宴的线人!多么可笑,她一直以为他们是最忠心于她的,这么多年啊……亏她那么信任他们。
“公主好好休息,属下告退。”
“你站住!”赵羽歌惶恐而又急切地喊住了他。
辜风停住,恭敬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你……如果向珩不阻止你,你真的会杀了我吗?”
辜风沉默了一会,才答道:“是。”他是大人的手下,决不能让大人陷入危险之中。
赵羽歌心口一凉,更紧地抱住了自己,一脸凄然绝望。
“你……能不能告诉我,那里面……究竟埋着什么?”她气若游丝地问道。
这一回,辜风沉默得更久,久到赵羽歌以为自己不会再等到答案了,却听到他的嘴里说出了三个字:
赵羽箴。
第138章
里间亮着灯, 秦樱樱坐起身, 拿过从霄递过来的鲜花饼, 咬了一口,送到了他的唇边,笑道:“夫君,你也吃,很好吃的。”
从霄坐到了她的身边,从她手中拿过饼, 放到眼前看了看:“做得确实不错,难怪你喜欢。”他没有吃,又把饼放回到她手中,“我不饿,你多吃些。”
秦樱樱“哦”了一声,乖乖拿过饼, 盯着他的眼睛,咬了一小口。
房间里一阵静默,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秦樱樱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她本就不饿, 之所以让从霄给她拿鲜花饼, 只是、只是不想赵羽歌丧命罢了,毕竟,吃人嘴软,而且她一点也不希望从霄滥杀无辜……可她不知道留下赵羽歌是对还是错,倘若她把从霄的秘密说了出去, 那该如何是好?
她越想心里越慌,看着从霄,一脸纠结,脸色也有些发白。
“怎么了?”从霄看出了她的异常。
“你……你放过赵羽歌,合适吗?”她小声地问道,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现在知道担心了?从霄淡淡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怎么,你想杀了她?”
“不是呀!”秦樱樱急急否认,“我只是怕她、怕她会出卖你,可我不想她死……”
“樱樱,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先想好后果。”他搂着她,让她靠在他的臂弯,“我知道你不想她死,可是留着她,我们就会担风险,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是值得信任的,她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卖我们。”
“那、那你为什么就那么放过她了呢?”
“赵羽歌的依附是皇上,如今皇上病重,她就像只孤鸟,收敛羽翼,明哲保身。她是个聪明人,若不然不会在我们入住鲤华院后登门拜访,她知道皇后不会善待于她,她如今能指望的便只有太子和长公主,而太子妃是你的姐姐,长公主又与我们交好,与我们处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至少我们现在不必担心她会出卖我们。再则,辜风还在她的身边,若她有任何威胁到我们的举动,定然无法活命。”
秦樱樱听着,心安了不少,她还真没想到这些,可听他一分析,好像确实如此。
反正,只要不杀赵羽歌,只要他们都平平安安的,那就好了。
她又咬了一口鲜花饼,心情好了许多,但又好奇地问道:“夫君,赵羽歌到底挖到了什么呀?”她隐隐约约听他们提到,可他们又都没有明说。
从霄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她的嘴一动一动地吃着鲜花饼,陷入沉默。
他若是将真话告诉她,他怕她把刚吃的鲜花饼都吐出来。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他自然是不能说的。
他揉了揉她的发,道:“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不必知道。”
“哦。”他不说,她也不强求,把好奇的小苗摁了下去,三两口吃完一块鲜花饼,手一摊,道,“我还要!”
远在国师府的从玄泽收到了飞鸽传书,他看完之后,唇畔溢出一丝笑。
“将军,可有好消息?”随侍在他身旁的手下徐复问道。
从玄泽撕碎了手中的字条,随手扔了出去,看着洋洋洒洒的碎纸屑,脸上是喜怒难辨的神情。
“我那好侄儿在大宴也是混得风生水起,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我大哥生了个好儿子。”他口中赞着,可那话音之中分明尽是冷意。
徐复忍不住抖了抖:“将军,不如我们派人潜入大宴皇宫,将他了结了?”
“好啊,你去?”从玄泽睇他一眼。
徐复脸色顿时一阵青白:“将军,属下、属下
哪有那个本事?”
“不动脑子!”从玄泽冷冷丢出一句,负手转身回到房中。
徐复赶紧跟上,心想他这阴晴不定的主子可实在是难伺候,他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吧。
从玄泽坐到书案后,提笔写字。
徐复探头悄悄瞄了两眼,却因为站得远,什么都没看清楚。将军是要写信给谁呢?
这段日子,宫里的形势还算安稳,那个傀儡皇帝自然是怕了将军,不敢动弹,从霄曾经的那群手下也没有哪个敢做出头鸟,让将军少了许多麻烦。
将军正一点一点将从霄的势力收归己用,只可惜从霄的兵符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找不到兵符,就无法调动从霄掌控的那部分兵权,实在是令人扼腕。
很快,从玄泽写好了一封信,折好,递给了他:“发给童将军,让他把少爷带回来。”
徐复一愣,忙伸手接过,又问:“将军,有少爷的消息了?”少爷走了快有两月,将军一直都在寻找少爷的下落。虽然将军从来不说什么,但他看得出来,将军还是很关心少爷的,少爷毕竟是将军唯一的儿子。
提及从宇,从玄泽哼笑一声,脸上神情颇显无奈:“那混小子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都只会胡闹,不过他倒也能活得下去,也算是他的本事。”
儿子当然是自己的好!徐复应和道:“少爷只是没有从小长在将军您身边,不然以少爷的聪明才智,必成大器!”
“行了行了!”从玄泽的神色又冷了下来,挥了挥手,很不耐烦,“抓紧把信发出去。”
“是是是。”徐复不敢再多说,慌忙退下了。
从玄泽双手交握,两眼阴冷地望着正前方的那幅字画,那是他的大哥从玄治十五岁时亲笔所作,送给父亲的生辰礼,当时得到了父亲好一顿夸。
“大哥啊大哥,你凭什么跟我争?就因为你占着嫡长子的身份?就因为你比我早出生了那么几年?论武功,论胆识,论谋略,你哪一样及得上我?”他的声音低缓而沉重,透着无边的恨意。
可他没想到,尽管他样样比从玄治强,他的儿子却输给了从玄治的儿子,这让他如何甘心?如何能留从霄存活于世?他本以为聂弘烜能将他除去,没曾想却让他去了大宴,还在大宴过得风生水起,呵,真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