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国师大人带您去哪了?”灵雀问道。
秦樱樱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悦。这个灵雀真是无时无刻不想从她口中探出从霄的消息,虽然知道这是她身为皇帝眼线的职责所在,可还是心里不舒服,她这样的行为很容易就把她推进火坑。
“只是随便逛了逛,没什么特别的,一路上他也没和我说几句话,我都快闷死了。你们倒好,待在屋子里不用风吹雨淋,自得其乐。”她似是责怪她们,语气也不甚好。
灵雀一惊,赶紧低头道:“奴婢心心念念等着公主回来,不敢松懈半分,若不是国师大人有令,奴婢定随侍公主左右,尽心伺候。”
眉儿也慌忙表态:“奴婢和灵雀姐姐一样的想法。”
“知道你们忠心,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去准备午膳吧,我饿了。”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漂浮在水面的茶叶,感觉就像自己的缩影,漂浮不定,岌岌可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沉下去,再也浮不上来。
从霄为什么要带她去见他的师父?他的疑惑是因为她吗?是因为她和原主不一样了,所以去寻找答案吗?那十六个字她也听见了,若是针对她所说的,那她还是有几分理解的。
亦真亦假,如梦似幻,镜花水月,永世永生。
亦真亦假,如梦似幻,不正是说她吗,她是真的秦樱樱,却是假的四公主,从现实世界穿越到书中,可不就是如梦似幻。镜花水月是虚幻之景,终有一天会幻灭,但永世永生呢?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想不出了。
第13章
午后,雨止,天色渐渐放亮。秦樱樱收到了秦兰兰派人送来的一份厚礼,说是为猫儿挠伤了她赔罪。
是一尊上好的和田玉送子观音,玉质温润柔和,精致无瑕,看得出价值连城。
不过……送子观音?秦樱樱兴致缺缺,让眉儿放到一旁,充当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她对金银玉器没什么兴趣,在现实生活中,她最爱的是收集各种名贵包包和高跟鞋,可惜这里没有。
“公主,三公主向您赔罪,怕是国师大人对她施了压。”灵雀说道。
“嗯?”虽然她也觉得以秦兰兰那样的性子不可能主动来向她赔罪,可从霄会过问这种小事吗?
“宫里的人来送礼的时候我多问了几句,说是昨儿晚上三公主的床榻上平白出现了一只被割喉放血的野猫,三公主早晨看见后吓得晕了过去,一醒来便赶紧差人送礼过来。想来是国师大人心疼您受伤,想要为您出一口气。”灵雀分析到。
心疼她?她怎么一点没感觉?他对她分明薄凉得很,只要一想到回来时他对她冷漠至极的态度,她的心里就觉得毛骨悚然,他不会在对她打什么坏主意吧?
“公主,要不奴婢让厨房熬一盅甜汤,晚上您给国师大人亲自送去,聊表谢意?”
秦樱樱幽幽看她一眼,心道:你可真是个称职的红娘。
“公、公主,奴婢说错什么了吗?”见公主眼神古怪,灵雀不由结巴了一下。
“没有,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讨好从霄是她保命的必修课,今日他对她的态度让她很有危机感,找个由头示下好,探探口风是个不错的主意。
见她准许,灵雀欢欢喜喜地去安排了。
甜汤熬好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秦樱樱捧着甜汤走到从霄的房门口,却踟蹰着不敢敲门,就这么独自一人在寒风中站了半天,浑身冰凉。
虽然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她还是怯场了。罢了,回去吧。
她转身欲走,门却被打开了,屋内的人冷冷地看着她,问道:“你找我?”她刚到他房门前,他便知道了,等着她敲门,却等来她想走的意图,她是在戏弄他?
“我……”对上他极不友好的眼神,秦樱樱心跳都漏了半拍,他他他需要那样不客气地看她吗?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她将手中的盅罐举高,说道,“夫君,我给你送甜汤过来。”
“进来。”从霄转身回了屋子。
秦樱樱依言进了房间,把房门关上,顿时觉得温暖许多。
房间的布置简洁大方,没有任何装饰,看得出他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她稍稍觉得心安,将盅罐放到桌上,说道:“夫君,趁热喝吧。”
“为什么给我送甜汤?”他站在她的身后,问她。
秦樱樱一转身,差点撞到他,吓得赶紧后退两步,站稳了身子才答到:“夫君为国事操劳很辛苦,就想着让厨房炖一盅甜品让你补补身子。”
“你觉得我用得着补?”
“……”秦樱樱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他看不出来,这是她的一份心意吗?他的关注点落在用不用得着补,是不是有点偏题?
看着她这副纯澈的模样,从霄的心情却更为恶劣,再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哦,还、还有,今日三皇姐送了礼过来,说是赔罪,我、我特意来和夫君说一声。”他那么凶,她又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碰到了凳子。
“她送了什么?”
“呃,那个……”她迟疑了下才说道,“是、是一个送子观音……”
她的唇一张一合,吐出温软的气息,她的眼眸中映着他的影子,又带着一丝丝惶恐。这副娇软柔弱的模样,又有什么能耐阻碍他成事?
见完师父回来,他竟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
他一身玄色在烛光的照耀下更显魅惑骇人,浑身迫人的寒意冻得她快要结冰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可怕,他、他是想杀了她吗?
“夫君……”她红圈一红,又快哭了。她是来送甜汤的,可不是来送命的。
“不准哭。”他烦极了她的眼泪。
“可、可是你看上去好凶……”她拼命止住眼泪,委屈地指责他。她从来没对哪个男人这么用心思,她从来都是被别人捧在掌心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先前他只是对她冷淡,可如今他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仇人、看猎物一般,她何时惹到他了?她一直都扮演得那么乖……
从霄盯着她,就好像老鹰盯着小兔子一般,想要一眼将她看穿,可那无害的容颜挡住了全部,让他无从窥探。他懊恼地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他的力气好大,捏得她好疼!秦樱樱疼得再也顾不及其他,眼泪扑簌簌掉落,双手抓住了他的手,想要他放开。
她的眼泪扎疼了他的眼,连带着心里也烦躁得似要炸裂,他松了手,看到她雪白的下巴被他捏得通红,竟破天荒的生了三分罪恶感。几点眼泪落到他的手背,就好像火焰似的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灼热,这无法化解的热又堂而皇之地深入他的内心,灼烧他的五脏。
疼死了!秦樱樱双手擦着眼泪,任是她脾气再好,胆儿再小,也止不住生气了:“我就是我,一直都是我,为什么你要欺负我,讨厌透了,呜……”
“闭嘴,不许哭!”从霄头疼欲裂,语调软了几分,心里开始后悔让她进屋。
“那、那你不要再欺负我,不要再凶我,不、不要对我不好……”她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收敛了戾气,心不由放宽了些,开始讨价还价。
哪知,从霄冷冷说道:“我便是现在答应了你,将来也是有可能言而无信的。”未来变数太多,人性善变,他自然也不会免俗。
居然这么直接就拒绝了她。秦樱樱语塞,哽咽,转身就跑出了他的房间,连房门也没有帮他关上。
风直直灌进房间,寒意席卷了他全身,却没能将他内心的灼热消减分毫。他没有阻止她的离开,只是看着她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不悦的情绪。
他坐到凳子上,打开了盅罐的盖子,拿了勺子舀了一口甜汤送到嘴里。
他不喜甜食,却吃完了这一整罐甜汤。
第14章
谣言不止,颇有愈演愈烈之势,好几位大臣都上书皇上,怀疑国师从霄谋害皇族,以假乱真,要求彻查此事,还皇室尊严。
皇上秦越召见了从霄。
乾华殿内,银色长袍的男子卓然而立,黑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微垂着头,形容淡漠。
“宫中近日的谣言国师听说了?”秦越负手踱步到他身旁,问道。
“听说了。”从霄淡淡说道,神情未有任何变化。
“国师以为,是谁在造谣生事?”
“不知。”薄唇轻吐二字,眉眼间的冷淡如秋风肃杀,横扫大树,片叶不留。
秦越眼中闪过一道锐光,又道:“樱樱的母妃早逝,朕对她一直都是偏爱的,如今她卷入这谣言之中,实在令朕痛心……”他叹息一声,百感交集。
从霄极淡极淡地扯了下嘴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讽刺的笑。他岂会不知,皇上是想利用这件事来打压他,最好能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彻底铲除。
秦樱樱是真是假,对皇上而言根本就不重要,他想要她是真便是真,他想要她是假便是假,牺牲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儿换取权力的回归,对他来说非常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