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鸢小声叨叨说着,目不转睛盯着树下白色的人,一脸骄傲。
那是她家姑娘。
“你个小妮子。”许嬷嬷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将手抽回来,整了整衣服,“姑娘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以后再让我看到看我不打死你。”
雪鸢摸着额头“哦”一声,眯着眼睛笑着。
许嬷嬷虽然嘴上说得狠却从没打过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许嬷嬷也看着树下盘坐的人,自从那日落水醒来之后,姑娘好像换了一个人,天天打坐,原本她以为是因为受到了打击,没想到姑娘竟然还会针灸救人。
换了一个人?
许嬷嬷一惊,身体颤抖起来,她想起了当时宋大夫摸完姑娘的气脉后,说姑娘已经死了,她当时太生气,之后姑娘醒来又太高兴。
倒是没忘宋大夫说的话,不仅如此反而恼怒他乱诊,如今细细想来倒是真的有些不一样。
这时,树下的人动了,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看到她们,一双大眼弯弯笑着问她们:“你们在说什么呢?”
“姑娘你醒了。”雪鸢蹦蹦跳跳过去,扶起云浅打趣着,“姑娘打坐了一半日是看到哪位佛主了?”
云浅摇着雪鸢的小辫子,哭笑不得:“你怎知是佛主而不是神仙?”
“是是是,您是既遇到佛又遇着神仙了,还参加了个仙佛大会。”
二人一唱一和朝许嬷嬷走去。
许默看着这个眉眼如此熟悉却又陌生的女子,突然心神一震,双手不住颤抖,莫不是姑娘真的死了,被孤魂野鬼占据了身体?
可是,除了与过去的生活态度不同外,没有其他不同。
记得府里的人,平日里雪鸢回忆过去的时候,她也能答上来。
许嬷嬷甚是想不通。
“怎么了,许姨?”云浅察觉许嬷嬷的异样,握住她的双手关切询问着。
方才二人在廊下那些悄悄语,云浅都听到了,许嬷嬷应该不会对她起疑心吧?
可是又能如何?
杀了她,过去的云浅也回不来。
许嬷嬷吓了一跳,将手抽回来,缩在袖子里,往身后放了放:“没,没什么。”目光停留在云浅的脖子上,问道,“姑娘怎么没有戴紫珠鎏金坠,那不是姑娘最喜欢的吗?”
紫珠鎏金坠是嘉毅侯府与康勇候府定亲信物,说是楚墨宸亲自选的,云浅这具身体的前身特别喜欢除了洗浴睡觉都会带身上。
但她觉得金光闪闪太俗了,便让雪鸢收起来了。
在戴紫珠鎏金坠之前,云浅是戴着一块和田暖玉,正面刻着流云图,反面刻着一个“姬”字,是洛氏在九华宫的身份牌,小时候许嬷嬷要求她时刻戴在身上的,可自从有了紫珠鎏金坠之后,便让雪鸢收起来了。
此时许嬷嬷这问,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这玉坠上吧。
据说有了这块玉坠,无论遇到何困难,都可求九华宫在江湖上的弟子帮忙,所以许嬷嬷才让她随时戴在身上。
云浅沉默,装作有些伤感:“让雪鸢收起来了,我不想再看到有关任何他的东西。”看了许嬷嬷一眼,又强笑道:“还是喜欢母亲的那块暖玉,以后还是带着它吧,许姨你说,我父亲和母亲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我……”许嬷嬷脸色涨红,不知道说什么好,安慰的话姑娘早就听烦了。
云浅撇了眼许嬷嬷,心道她不会再怀疑了吧。
雪鸢来回看着二人,脑子一转,挤到云浅面前,挽住她的手臂,笑嘻嘻问道:“姑娘,还是说说你刚才在仙佛大会上都看到什么了吧?”
并将带着云浅往屋里走去。
云浅很配合说道:“不是仙佛大会,是神仙交流大会。”
“什么是神仙交流大会?”
“仙人们交流修炼心得,我在那看到了我师傅桃花仙子。”
“姑娘的师傅?”雪鸢一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嘴巴张得老大,能塞下一个鸡蛋。
云浅嘴角上扬,眼角余光瞟了眼许嬷嬷,继续编故事圆谎:“是啊,师傅住在海外仙岛上,前几****落水三魂六魄都飞走了,幸好被路过的师傅救下,她见我身世可怜便收了我做徒弟,教我如何修炼以及医术。”
“哦~原来这几天姑娘打坐是在跟仙人师傅学习啊,可是为何不让仙人师傅直接治好姑娘的脸,神仙不是无所不能吗?”
“师傅说神仙不能太干扰凡间之事,她救了我已经违反仙规了,只能用托梦的方式教我。”
雪鸢深信不疑:“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姑娘这几天打坐比吃药还要有用,还会比太医还厉害的医术!”
连陈太医都问姑娘医术,因此雪鸢认为姑娘比太医还要厉害,她家姑娘以前可不会医书呢,才学习几天时间,不是神仙教的是什么。
她笑嘻嘻着,无比自豪,她家姑娘是神仙弟子呢。
云浅嘴角抿着笑,去洁了手用晚饭。
第10章 开始被接受
由于老夫人生病,所以免了众人的晨昏定省,云浅还是如平时一样去请安。
才一个晚上不见,她有些想念祖母了。
有了这个念头,云浅主仆二人脚步加快,到了老夫人院门口,遇到大夫人赵氏从里面出来,面容有些憔悴但看上去还好,昨晚侍疾应该没受什么罪,想必老夫人睡得安稳。
云浅上前问了一声“大伯母”。
赵氏有些诧异,态度却比以前好很多:“是浅姐儿啊,来给老太太请安的吗?”
云浅点点头:“也不知祖母昨晚休息得可好。”
“好着呢,老太太昨儿到今日也不犯头疾症了,晚上睡得安稳,伯母这得谢谢你。”赵氏指了指里面,“进去吧,你三姐姐也在,你们姐妹两多陪陪老太太,舒舒心。”
原来是三姑娘来了。
云浅点头,看着赵氏走远了,也转身进院子里。
丫鬟远远看到了转身进去,待她们走到正屋门口时,大丫鬟竹绿迎了出来:“五姑娘,老夫人叫您进去。”
云浅跟在竹绿后面问道:“竹绿姐姐,昨晚祖母吃的什么?晚上睡得可好?”
竹绿浅浅一笑:“好着呢,昨儿比平时吃多了半碗饭,还吃了一鸡腿。”
“竹绿,你说谁吃鸡腿呢?”
这时,里面传来了老夫人的声音,听着气息还很足。
竹绿回头一笑,带着云浅夸进门槛,对坐在上边的妇人道:“是五姑娘问奴婢昨晚您都吃了些什么。”
老夫人喝着茶,三姑娘云瑾惜则站在老夫人后面给她揉脑袋。
“祖母。”
云浅上前行礼。
“浅儿来了,吃饭没有?”老夫人放下茶杯问道,脸色比昨儿红润,也有了些精神头。
云浅摇头:“还没有。”
“那留下来用饭吧。”
“好的。”云浅上前一步道,“祖母,让孙女给您把把脉吧。”
老夫人想了一下,点头,一双眼眸却注视着云浅,想从她身上探究出点别的异样来。
瞧着她如今乖巧又有才华的模样,再想到那面纱之后的狰狞,可惜可怜。
嘉毅侯府甚是可恶,不让他们吐出一口血来,这件事没完!
云浅款款向前,站着给老夫人号脉,半盏茶后终于漏出笑容:“祖母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必再施昨日那套针法,日后好好调理便行,回头孙女给您写几方食疗药膳,这样吃起来不苦还能调养身体。”
又吩咐竹绿:“日后你们多带祖母出院子逛逛,这样既能促进身体内血液的循环,还能舒缓心情。”
竹绿丫头点头称“是”。
“祖母,这五妹妹一来,便将您日后给安排住了,您日后可不能再懒了。”云瑾惜手淹着嘴笑着。
“可不是嘛,没想到这丫头还能这么烦人。”老夫人哈哈笑着,握住两个孙女的手道,“不过都听你们的。”
云浅笑着不说话。
“咦?”老夫人想了想,问道,“你从何处学来的医术?连陈太医都夸赞那针法精妙。”
“那年父亲回来的时候教的,说哥哥已经学了母亲的武功,非要孙女学他的医术,走的时候还留下好几本医书,只是父亲不在,这些年也没有心情学。”
云浅隔着纱巾抚摸着脸:“自打脸……,孙女便想着求人还不如求己,于是又把医术拾起来重新看,昨日那针法是在一本记事医理中看到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慰着:“放心吧,这件事祖母会给你一个交代。”
云浅点头。
她虽然不需要祖母帮她做什么,即便侯府不帮她出头也好,她也会讨回这份公道,只是老人家的心意不好忤逆。
“研学也是一项正经事。”
老夫人一本正经说着,让云浅苦笑不得,这是担心她又恢复过去,闹腾不停吗?
“祖母说的是,以后府里有个头疼脑热,孙女也可帮忙。”
“府里有宋大夫,用不着你出手。”老夫人铁了心是要云浅研学医术来打发时间,“这样,回头祖母让宋大夫带着你。”
一旁的云瑾惜“咯咯”笑着:“宋大夫的医术未必有五妹妹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