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都知道你的身份啦。”慕初萱忽然凑近云浅,仰着头瞪大了眼睛瞅着云浅的脸,很好奇。
云浅后退一步,装作听不懂。
虽然家里现在在凑合三哥与怡萱郡主,可到底还是生疏。
慕初萱收回探究的目光,明亮的双眸在二人身上咕噜噜转着,又靠近云浅亲昵道:“云姑娘是要去给慧颖疗伤吗?”
“你……”
“我怎么知道的对不对?不告诉你。”嘴上说不告诉,可眼睛的方向却出卖了她。
云浅没有过去问慕阳是如何发现的,只点了下头。
“顺路啊,我们也要去看望公主,是吧,哥?”
“啊?哦。”
慕阳闻言像是受惊的小鸟,遇着云浅的视线忙将头撇过一边,只是泛红的耳根却掩饰不住。
没能多想,云浅已经被慕初萱拉着快步走去,宫廊下只留下银铃般的笑声。
慕阳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慢慢踱步着。
见到云浅慧颖很高兴,招手到床边坐下,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着,见没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这次要死定了。”
“我行的端坐得正,半夜不怕鬼敲门。”
“哼,安平侯蒙了圣恩才封侯,竟仗着有皇后撑腰胡作非为指鹿为马!”
“嘘!”慕初萱指了指外面,指隔墙有耳,笑扯开话题,“怎么,才数日不见就与云姑娘亲近许多,还拉着她坐床边都不请我坐,哼!”
还把头撇过一边撅着小嘴。
“哟,我竟不知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地怡萱郡主吃醋起来也这么可爱。”
慧颖笑着拉着慕初萱,二人倒在床上互相挠了片刻,直到互相讨饶才作罢,笑得花枝乱颤。
云浅只是在一旁看着笑,她与公主的情分抵不上公主与郡主的情分,几次的疗伤之情与同是伤过脸颊的惺惺相惜,算不得太深。
待她们笑够了闹够了才劝:“公主小心着腿,别扭到了。”
“哎呀,瞧我一高兴都把你的腿给忘了,都是你瞎闹,还好有云姑娘提醒。”慕初萱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见慧颖没动着伤处才松一口气,吐了吐舌头,把闹得一团皱的被子掖整齐了。
“那我不耽误云姑娘给你治疗了,我去找太后说说话。”
慕初萱朝云浅眨了眨眼,绕过绢纱金丝绣彩鸟屏风,把坐在桌边悠然自得喝着茶的慕阳拎走了。
“怡萱只在我面前才像活泼一些,你别在意。”见云浅站着,慧颖招手让她坐下。
云浅浅笑着摇头,给慧颖做了检查,笑道:“恭喜公主,此次疗伤之后公主就可以尝试着下床看看了,以后我也不必再来了。”
“真的?那春猎我也可以去了?又有你在,皇祖母这回拒绝不了我。”
想到能下地就能跟着去春猎,慧颖高兴地连云浅的最后一句都没听入耳中。
花费了一番时间输出治疗后,云浅拿出绣着蜻蜓立荷尖的帕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让慧颖试着动动脚指头:“如何?”
慧颖试了试:“不怎么疼……咦?脚腕也可以转了一些了!”方才一动脚指头还疼得像针刺一样,没想到现在脚腕都可以动了。
失而复得心情没有谁能理解,慧颖直接翻开被子,把腿放到脚踏上就迫不及待地要站起来。
“公主慢些。”
云浅过去扶住她,许久未占地平衡掌握不好摔到地上有可能要回到原点。
唤宫女们进来,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扶着才在地上来回走,刚开始时还有些一瘸一拐不太敢走,到后来几乎看不一瘸一拐几乎平稳,只是走得比较慢。
太后带着慕阳兄妹匆匆赶来时慧颖额头已浸着豆大的汗珠,仍是意犹未尽,恨不得跳两下,吓得太后令人扶稳了。
太后仔细问了云浅慧颖的情况,云浅如实说,太后高兴赏赐了一柄玉如意。
回去的时候,远远看到太子妃站在廊下似在等着什么人,还是在云浅的必经之路上,如果是别的她还能装作看不到。
“太子妃万福。”云浅行礼。
太子妃梳着宫髻,复杂精致的金凤步摇微微颤颤像活得一般,暗金凤纹宫装外罩着宫外流行的软金轻罗绞纱,为高贵的宫装增加一抹艳彩。
太子妃已有些许威严的美眸在云浅身上下左右扫视了一番,才冷语道:“皇后有请。”
第200章 其实跪着也不累
“听说,是你救了太子?”
深不见尽头的宫廊下,太子妃被众星捧月走在前面,云浅默默跟在后头:“太子是储君,救太子殿下是我的荣幸。”
太子妃回头扫了她一眼,还算有自知之明。
“听华波说,当时太子命危,连着司徒风都没法子,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娘娘是想问我是如何给太子止血的吧?”云浅抬头迎向其审视的目光,嘴角抿出一个弧度,“与给慧颖公主治疗是一个法子,既然太后也不曾过问,太子妃您还是别问的好。”
“大胆!一个贱妇也敢这样对太子妃说话!”
太子妃身边的掌事宫女怒斥一声,云浅立即低头还后退一步。
要不是为了云家隐忍,早一巴掌把这个仗势欺人的狗奴才拍死了。
“娘娘,民女说的是实话,要不我们去太后跟前说,这般以后我也不必单独与太后她老人家再说一回了。”云浅抬起头,露出无辜的眼神。
“你……”
“好了。”太子妃轻声喝住掌事宫女,斜睨着云浅,眸光闪烁,稍成型的国母威严四溢,片刻才道,“不说便算了。”
望着那逞自坚强的背影,云浅露出狡黠的笑容。
皇帝的帝王之威都不曾对她有威胁,更何况你这个散发着酸味的太子妃。
在坤宁宫中,皇后见到太子妃铁青的脸后,直接给云浅来了个下马威,在云浅下跪行礼的时候久久不说话也不让她起身。
不起身就不起身吧,这点荣辱她还是能忍的,谁让她有了牵绊的人。
调动丹田的罡气汇聚在双腿上,其实跪着也不累……
鎏金展翅凤钗微颤,皇后把茶杯递给宫女,抬眸看着下边跪着的人儿。茶水她都喝了两盏了,还能优哉游哉,倒是挺能隐忍的。
又片刻,皇后脸上露出难色,在宫女的搀扶下优雅从容起身进了耳殿,再重新出来时已换了一身宫装,宫髻上还是那支鎏金展翅欲翔凤钗。
“云浅,你可知罪?”才坐下,便看到宫女递来的茶杯,皇后皱着眉头挥了挥手,居高临下看着云浅。
云浅抬头一脸无辜:“不知民女有何罪?”
“杀人谋害皇亲国戚的罪!”太子妃甩动手上的绞纱袖。
这是硬要把蔺梓英的死归到她头上了!虽然案子没结,可她是被陷害这件事京兆府尹已经还了她清白,堂上还有慕西王亲临,她怕啥?
“民女惶恐!”云浅把头贴到地上,嘴上说惶恐,声音却镇定,“京兆府尹安同大人已经证明民女清白,蔺姑娘之死……民女也是被冤枉的。”
“你虽然清白了,可梓英都是因你而死,你要为梓英偿命!”
皇后转了转玉指上的雕玉戒指,眼神里没有恨,安平侯府是出了名的阴盛阳衰,姨娘庶女一大堆,唯一一个世子还是从姨娘那里记到侯夫人名下的。云浅怀疑蔺梓英是谁她都不知道。
“民女是无辜的,民女也是受害者。”云浅还是那句话。欲加之罪,她多辩也是无用的,只能静心看看她们要搞什么名堂,总不能看她不爽把她弄来立威的吧。
不管与太子妃,还是与皇后,都没过交集。
云浅抬了抬眼:“若是天下的按件都如娘娘您这么断案,那天下可就要打乱了。再说本朝也没这样的律法。”
“你这是要跟皇后讲律法?”太子妃冷笑,“皇后是天下女子的天,是天下女子的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反正天大地大皇后最大。”云浅状做放弃抵抗的样子,摊了摊手,“但斩我前要不要跟皇上说一声?我呢,最近在替皇上还有太子办事,到时候我可要问问太子妃是否出口及是法!”
云浅客气用词也免了,用智障的表情看着太子妃,想要拍皇后的马屁也要过过脑子,这种话也能说出口?
虽然她父亲不在朝为官,可也是勋贵家族侯府嫡小姐,这种莫须有罪名也能成立?那么那多勋贵家族都白瞎了。
这智商……真是为太子担忧啊。
太子妃惊恐,出口及法……这用来形容皇后还好,到她身上……明明她夸的也是皇后……倒是挺会移花接木。
我朝律法定下先祖定下的连皇上都不可轻易更改,君子金口玉言,她一个太子妃这么说有草菅人命之嫌……皇后尚可被废,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太子妃……
“母后……”
太子双腿一弯,跪倒在光亮可印人的地板上。
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美眸俯视着云浅,面上看不出何表情:“倒是挺伶牙俐齿的!”
只是她想不通,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人,也会跌在小妾的手里。
“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