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遥骑着马巡视一圈,踱步来到温阮跟前,笑道“温姑娘的马术可有精进?”
“还不错,踩死个把人不成问题。”温阮笑着说,心中暗想,关你屁事。
“……”纪知遥无语,“上马吧。”
温阮真的好烦。
“我帮你,但有个条件。”殷九野小声说。
“你怎么老是趁人之危?”
“答不答应?”
“什么条件?”
“我听说珍宝楼有道菜很不错,但我囊中羞涩,姑娘给我开的工钱又低,吃不起。”
“……我请你。”
“姑娘大方。”殷九野忍着笑,伸手递给温阮“我扶姑娘上马。”
温阮撑着他的手踩着马蹬上马,可她的骑术差到什么地步呢,差到上马都难。
殷九野在后面扶了她的腰一把让她坐好,轻声说“别怕,有我在。”
不远处的二狗子看得气啊,唉,阮阮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她不按套路来啊!
纪知遥都送上门了,你咋就一个眼神都不给他呢?
你就不能玩i弄一下纪知遥的真心,也让他感受一把ua的杀伤力吗?
唉,猫生艰难,ai不易。
纪知遥眼看温阮跟殷九野低声窃语,有说有笑,不知道为什么胸口莫名地有点堵,他问“阴夫子今日为何会在此?”
“我家姑娘叫我来的。”殷九野锅甩得贼快。
温阮“……没错。”
阿九你给我等着!
殷九野牵着温阮的马,慢慢地绕着校武场走,倒是教得很用心,温阮紧握着缰绳,生怕自己掉下去。
那边善骑射的人已经纵马奔腾了,不知是谁的箭已经射中了头彩,一箭贯穿了吊在半空中的圆球。
那球中本该装着沙子,是个沙袋,但很奇怪,自球中掉落的却是纸张。
纸上似还写着什么诗句,纷纷扬扬飘散下来。
有一张飘到了殷九野手边,他接过来看了看,眼色一沉。
“写的什么?”温阮问。
殷九野将纸放在身后,“没什么,今日逃课吧,我饿了。”
“写的什么。”温阮向他伸手。
殷九野只得将纸递给她,第一行字赠温阮。
第42章
温阮抬了下眉尖, 往下看去, 是首艳i诗。
“粉香汗湿瑶琴轸, 春逗酥融绵雨膏。浴罢檀郎扪弄处, 朱砂一点醉樱桃。”
是写女子酥月胸之作,露骨艳i情, 没有署名, 给人留下了无尽地发挥空间。
而且字迹工整, 如同刻印, 想来如果要按着字迹去寻人,是寻不到的。
对方心思缜密啊。
温阮, 好他妈生气哦。
盛月姬你就没点高明点的手段吗,这么下作这么脏,我跟你过招都觉得很丢人诶, 好不好?
“别看了!”殷九野一把夺过温阮手中的诗句,扯得粉碎, 脸色阴沉得要滴水, 眼中杀意逼人。
别说,他这样蛮吓人的,那日去贾府温阮闭着眼睛没瞧见, 如今望着,总觉得这个阿九好像挺有威势的样子。
温阮笑了笑, 抬头望望, 看到这些纸四处飘散, 不少弟子手中都有, 他们一边看着纸上的诗,一边望向温阮这处。
“别看了,你们别看了!”于悦一看到纸上的东西就气得上了头,骑着马到处抢着别人手中的诗纸。
“我去,这谁写的?好骚啊!”
“不会是……阴夫子吧?他两天天走那么近。”
“瞧这句,纤足柔荑肤如凝,销魂蚀骨不足惜,我草,这是摸过了啊!”
于悦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红着眼睛骂“给我!别念了!”
“唉于悦,你跟温阮关系那么好,你不会是知道这事儿吧?”
“你放屁,这些诗不是写给温阮的!你他妈瞎啊!”
“你才瞎,没看到上面写着赠温阮啊?”
于悦骂不过他们,架起手中弯弓搭上了箭,寒声说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野蛮有野蛮的好处,面对着于悦手中的弓箭,他们倒是真的不敢像之前那样放肆了。
于悦举着弓箭扫了一圈“把你们的手里的诗给我交出来!吕泽瑾,去收!”
吕泽瑾的脸色极其难看,甚至手指有些发抖。
这些诗他见过,在盛月姬那儿。
不是写给温阮的,是有人写给盛月姬的,他曾问过盛月姬是谁写的,但盛月姬没有告诉他。
如今这些诗出现在这里,吕泽瑾知道,这事儿跟盛月姬脱了不干系。
他低着头,沉默地收着四处散落的纸张,心情沉重,腿如灌铅。
……
温阮听着看着这一切,心下有些感动,于悦可真是个好姑娘,然后望了殷九野一眼。
殷九野眼色极危险。
温阮拍拍他的肩“麻烦把你心里那头杀戮怪兽关一下。”
殷九野却道,“你可不是忍气吞声之人。”
“那是自然,对了,这诗你以前看过没?”
“太傅写给盛月姬的。”
“果然啊。”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这不是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嘛。”温阮很无辜地看着他“我怕你冲动。”
“姑娘尚未下令,在下岂敢动刀?”殷九野都服了温阮了,这女的是修过佛吧?
“是个好跟班,今天请客我给你加多两个菜,你随便叫。不过事已至此,想办法解决就行。”
温阮牵了下缰绳,对殷九野道“帮我过去于悦那边呗,不是说这踏云脾性温驯,最通人性吗?怎么不听我的话啊。”
殷九野听她语气平淡,不似动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生气?”
“气的,污我清誉,怎会不气?”
“那你?”
“气归气,头脑不能乱,先过去吧。”
两人往于悦那边去时,纪知遥纵马向前,手中马鞭一卷,重重地抽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他脸色阴沉地说“敢有私藏者,一律打作诋毁侯府清誉,按律杖责三十大板,发配边疆!”
这话说得严重,安陵君的威风足以吓到这些毛头小子,只是他们仍难掩面上的揶揄嘲笑,三三两两低声窃语。
有胆子大的问了一句“纪将军您不是一直挺讨厌温阮的吗?”
纪知遥一鞭子抽过去,抽在那人脸皮上,留下一道血痕,他冷声问“你说什么?”
“小子知错!”被抽的人捂着脸连忙跪在地上。
纪知遥收回马鞭,回头看了温阮一眼,温阮正不急不慌地往这边来。
温阮抬眉,低身对殷九野说“他在干嘛?”
“在替你鸣不平。”这话说得怎么那么生气呢?
“那倒不需要。”温阮撇了下嘴。
“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解决此事。”
“把这些人杀尽了。”
“不错。”
“哇,阿九,我发现你比我还坏。”
“……”
“开玩笑的,这么认真干嘛?”温阮笑着悄声对殷九野说了句什么。
殷九野面色疑惑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要管我怎么知道的,去便是。”
殷九野点了下头,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那你在此处等我,不要擅动,我很快回来。”
“嗯。”温阮笑应。
“不要乱动!当心掉下马没人接你。”
“我看安陵君好像挺关心我的。”
“温阮!”
“是,夫子。”
殷九野松开缰绳,又跟于悦说了句话,让她先帮忙照看着温阮,这才走开。
温阮极是笨拙地驭着踏云来到纪知遥旁边,探身轻问“安陵君,盛姑娘心口处,有一颗朱色的痣吧?”
纪知遥诧异地看着温阮“你是如何知道?”
“哦,我大哥告诉我的。”温阮扯大谎不眨眼,哼哼,我何止知道盛姑娘心口有颗痣,我还知道她手感如何,喜欢什么姿势呢。
“此事荒诞,我先送你回府。”纪知遥皱着眉头,想拉过温阮手中的缰绳。
温阮却调了一下马头,说“那可不行,我今日若是走了,这污名我就背定了。”
“你在此处辩解难道又有人信你?”纪知遥有些生气,却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他就是觉得,那些诗不是写给温阮的,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温阮。
“不试试怎么知道?”温阮笑看着纪知遥。
“温姑娘似乎胸有成竹?”
温阮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说,“听闻安陵君箭术惊人,可百步穿杨,想来方才看到了不少诗句吧?”
“你想说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那些诗是在描绘另一人?”
“温阮?”
“安陵君记性不大好呢,叫我温姑娘。”温阮笑看着纪知遥,说道,“安陵君如此生气,不是为了我吧?而是你很清楚,那些诗放在谁身上才最合适,最恰当。”
纪知遥看着温阮,许久没有说话。
这事儿于纪知遥的恶心之处在于,他的女人,被人用尽淫i艳之诗描写,还被放在众目睽睽之下。
闺中秘事拿到台面上来说,总是不雅,纪知遥如此身份的人,更难忍此大辱。
今日这事儿,拆穿了,丢的是他纪知遥的人。
不拆穿,温阮的名声就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