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野头大。
纪知遥这死脑筋当真让人头疼。
殷九野问:“若温家将太子接回宫呢?”
“太子回宫了又如何?他手上无一兵一卒,朝中无一权一臣,到时候还不是被温家牵着鼻子走?”
“你可以成为他的人,成为大襄太子的兵卒,权臣。”
“太子会信我?他是温家救出来的人,他不信温家信我?”
“所以你是愿意成为太子臂膀的,只要太子信你,是吧?”
“他信我我也不会帮他篡位,我知道你觉得我迂腐愚昧,但我是大襄的将军,是文宗帝的臣子,我该忠的该敬的是大襄和陛下,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外来人。”
“那你手下的兵呢?你要眼看着他们送死?”
“这叫除国贼。”
“行,你去吧。”殷九野见劝不动纪知遥,干脆退了一步,让纪知遥过去:“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前段时间与温家走得近,陛下未必信你,你的兵很有可能,白死。”
“我不信陛下糊涂到这等地步。”
“随便吧,你改主意了来找我便是。”
殷九野笑着摇头,纪知遥这种人,不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是不会信邪的。
事情出乎殷九野的预料,当日,陛下着令纪知遥悄然出京,率大军,围剿庞涛与庑州乱贼!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更新。
晚上加个班,把欠的两章写出来,明天就应该恢复正常更新时间了。感谢在2020-01-27 21:05:50~2020-01-27 22:0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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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更出乎殷九野预料的是, 纪知遥这人他还真的去了!
他不禁扼腕叹息这是何等的智障啊!
坐在渔樵馆里,他看着对面正捏着棋子锁眉头的温阮, 笑道“你老是学不会下棋, 是你根本没用学吧?”
“那是当然了。”温阮挑了下眉头“只有我不想学的,没有我学不会的。”
“臭屁。”
“我准备明天去盛月姬学驭夫之道。”
“这个不用学, 你已经是高手了,我给你治得一点脾气也没有。”
“那这棋……”
“我输了。”
“所以……”
“所以愿赌服输, 近日你找秦落落描妆面的钱,全由我结帐。”
温阮低着头笑, 落子说道“现在就看我爹和我大哥的了。”
殷九野看了一下她落子的地方, 这棋……下得是真臭啊。
温阮的爹他坐在晋王府上喝茶。
晋亲王一脸满足地看着不远处亭子里画画的画嵬, 神情看上去很轻松。
温仲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咂摸了一下嘴巴“这儿子,不错啊。”
“滚。”
“……”温仲德摸了摸鼻子“都他妈多久以前的事儿了, 你还记仇呢?”
“搁你你不记?”
“不记, 我这人心胸多开阔啊?”
“是,你心胸开阔,开阔到将纪知遥调离京中,留下一座毫无防御的空城, 由着你作乱。”
“咋能说是空城呢, 还有京中守备军五千人呢!宫中还有御前侍卫呢!”
“嗯, 五千人,加上宫里的我顶多算有六千人,温仲德, 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这六千人你整起来像不像是砍菜?”
温仲德摸着胸口,认真地说“我摸着我的良心说,像切豆腐。”
晋亲王白了他一眼,抿了口茶,说“反正我能做的都做了,但有一点啊温仲德,我那些旧部,一个都不能少。”
“少不了,你呀,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当初我能让他们平平安安的,现在同样能。”
“庞涛真是你的人?”
“算是。”
“老狗贼,奸滑比之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不就是诓了你进京嘛,你不至于骂我骂了几十年还不解恨吧?”
“那我儿子呢!”
“当初谁让你不听我的话,非他妈信陛下那张嘴呢,我跟你说了陛下他在架空你的兵权,你还说我居心不良,挑拔你和陛下的关系,行呗,那我就不说了。好,我不说了你又怨我不跟你说,你咋跟个娘们儿似的那么难侍候?”
晋亲王被靖远侯的话气得瞪了半天的眼睛,但气归气,却也找不出反驳的词儿来。
最后他指了指画嵬,说“这孩子,我不管以后怎么样,你得保着他。”
温仲德笑呵呵地点头“保,他是我闺女的朋友,我当然要保。”
“你就这么心疼你闺女?我看你那两儿子跟捡来的似的。”
“你这没闺女的你懂个屁,闺女儿多好啊,啧,闺女儿笑容甜甜的,说话软软的,抱着香香的,就是拿全天下所有的宝贝跟我换,我也不换。”
“到最后还不是得嫁出去?”
“不提这茬你能死?”
“早晚得嫁人,改叫别人的爹为爹,别人的娘为娘,娇娇儿地养了十几年还得给别的男人生孩子,生孩子多疼啊,搞不好还会死,你那媳妇儿不就是生孩子死的吗?”
“我弄死你丫你信不信?!”
晋亲王扳回一城,得意地喝茶。
靖远侯气不过,一巴掌掀翻了他的茶杯。
两老头揪头发扯胡子地打了一架。
画嵬见此奋笔急描,画了个表情包。
吃一堑长一智,有了上次靖远侯准备宫变结果被文宗帝洞悉的教训,温阮他们不会在同一个阴沟里跌两次。
文宗帝的确察觉到了前线的异样,也的确看出庞涛的军情有不对劲,但文宗帝按下不动,想再等一次鱼儿入网,他一网打尽。
但这一次,温阮和靖远侯没给他机会。
纪知遥率铁骑星夜急驰,离京回军的第二日,殷九野就驾了快马从后跟上。
温阮不理解她爹为何叫阿九去,而不是大哥,明明大哥跟纪知遥的关系更好些,不是么?
她爹的解释是“要是谈崩了呢,你大哥那身子骨不得被纪知遥一箭穿心呐?”
温阮扎她爹的心“你就不怕阿九被安陵君一箭穿心?”
她爹气得跳脚“你还没嫁给他呢,就这么帮他说话,你是不是不准备要我这个老父亲了!”
温阮“我陈述事实而已。”
温爹“我们家不需要事实,我们家要的是偏心!”
温阮“……”
温爹气鼓鼓,越想越生气,气到最后,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在阿九头上,反正不管他怎么想,都是阴九那王八犊子的错!
在某一个冬雪飞扬的日子,温阮听召入宫。
这一回与往常不一样,是传了温阮和温仲德同时进宫。
距上次见到文宗帝,已经过去了不短一段日子,温阮再次见到这位天子时,险些没认出来。
他瘦了太多太多,头发干枯发黄,眼窝深陷,乌青重得像是挨了谁两个拳头,手指也枯瘦了,就连嘴唇都泛着极不健康的紫色。
跟往日那个龙章凤姿的英明圣主相去甚远,几乎是换了个人。
温阮听说,陛下已有最少半月不曾好睡过了。
宫里的下人战战兢兢,浑身发抖地侍候在旁边,连大气也不敢出。
可想而知,近日来的文宗帝的确是喜怒无常。
但就算是这样神智不清的文宗帝,也还能设局于温家,当真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帝王若是脑海清明时,温家斗倒他要费多少力气。
他见到温阮时,下意识地呢喃了一声“月儿……”
温阮弯唇,她就知道,狗血言情文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就算是皇帝也遭不住这天雷滚滚的狗血兜头泼下来。
她行礼,声音清朗“臣女温阮,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但文宗帝已经出现了幻觉,尤其是在面对着温阮这张与阮明月近为相似的脸时,更是幻影重重,他跄踉着步子下了御案,靠近温阮,身上带着一股难闻的药味,又唤了一声“月儿,是你回来了吗?”
温阮再次说道“臣女温阮,见过陛下。”
“温阮……哦,是阮阮啊,来,让姨父好好看看。”
文宗帝凑近了看着温阮的脸,怪异地笑出来,那笑容颇为神经质,又念了一声“是月儿的孩子呀,阮阮,你长得可真像她啊,仲德,你说是不是,她像月儿吧?”
靖远侯行礼,笑答“回陛下,不像,阮阮与她娘不一样。”
“胡说!”文宗帝忽然提高了声音喝一声“怎么不像,明明就是像,孤说像就像!”
然后他又赶紧放软了声音,带着些讨好般的意味“来,阮阮过来,随姨父来,姨父喜欢你,不,孤喜欢你。”
他伸着手要牵住温阮。
温阮往后藏了一下。
“阮阮不怕,孤让你做皇后好不好?皇后母仪天下,没人敢对皇后不敬,月儿陪着孤,陪着孤看这天下,月儿,我跟你说啊,这天下甚是壮丽,有壮阔山河,有日升月落,还有春花冬雪,都是你的,对了,还有你最喜欢的海棠花,我在宫里种了好多好多的海棠,就等你来看呢,花开的时候啊,像云一样,一树一树的,我全都送给你,月儿,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