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说到吕泽瑾的死,没说完。”
“没什么,吕泽瑾是被陛下害死的,目的是让吕家绝后,让晋亲王一脉自此没落不兴。”
“……”
纪知遥听得愣住了。
温阮没有继续说下去,纪知遥的脑子是转得不如阿九或大哥快,但他绝不是笨人莽夫,他会想明白的。
殷九野搂起温阮手里的二狗子,走之前拍了纪知遥的肩一把,莫明说道:“你以前是不是经常这么拍画嵬的肩?”
“……你监视我?”
“……你真看得起你自己。”
“那你怎么知道的?”
“画嵬说的。”
“画嵬?”
“忘了说了,画嵬如今是晋亲王的义子,我想不日后晋亲王可能会向陛下上折,请求陛下将侯爵之位传给他,要是晋亲王的头衔实在给不了,也可以让画嵬先当个小世子嘛,这京中好久没有小世子了。”
“……阴九,你是不是脑子有包,画嵬就算再得晋亲王喜欢,那也是义子,自古哪有爵位传给义子的道理?”
“自古也没有杀功臣之后的道理。”
纪知遥怔怔地看了殷九野一会儿,又看看温阮,温阮专心地逗着猫儿,似是没有听见他两的对话。
“你们不是想告诉我,晋亲王跟你们穿一条裤子了吧?”
“我们挺想告诉你的,但晋亲王的确不与我们穿一条裤子,那只是一位老父亲的愤怒。”
“你可知晋亲王的旧部皆在庑州,只要晋亲王振臂一挥便可集结!”
“看来安陵君要做好应战的准备了。”
“你们疯了!”
“要不你就别出兵了,让庞涛去也行,我觉得,陛下此次应该会启用庞涛,安陵君前段时日辛苦了,不如好生休息着。”
“你们看上去对庞涛毫无信心,觉得他必会大败于晋亲王。”
“我对谁输谁赢没兴趣,我对晋亲王能不能为画嵬争个爵位比较感兴趣,安陵君往日怜画嵬被盛姑娘带歪了路子,此刻应觉欣慰吧,画嵬有山可靠,有人可依,有家可归。”
殷九野说罢,又拍了下纪知遥的肩:“还是那句话,安陵君,在府上好生休息吧,不是你的活儿别抢着干,陛下会以为你是不舍得放兵权的,这可是为臣大忌啊。”
殷九野与温阮两人都走到门口了,纪知遥才从怔忡中回过神来,失声喊道:“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不怕我将此事提前告诉陛下吗?”
温阮回头看他,笑道:“我说了,我在救你。当然,你若要向陛下告密以全忠心,也并无不可,因为此时,晋亲王就在宫中向陛下请旨,你此刻赶去还来得及。”
“温阮你就吃定了我不会告密吗?晋亲王若起事,那就是叛军,当举国之力歼之!假如庞涛打不过,我就该顶上,平息叛乱!”
“嗯,希望庞涛打得过,那样就不用辛劳到安陵君。”
“温阮,你们这是叛国!是谋朝篡位!”
温阮歪头想了想,反正她又不是大襄国人,她是穿书玩家。
她一向双标的。
再者说了,这国这朝篡下来了,还不是给他们大襄的太子?
所以这顶多叫企业继承人提前上任,霸总儿子过早接手董事会。
殷九野看着温阮歪头思索的样子,看得饶有趣味,最后看温阮眉头一展,笑眯眯地软声道:“我还以为多大个事儿呢。”
纪知遥:“……”
殷九野险些笑出声,牵着温阮的手走了。
宫里请旨的晋亲王自然失败了,他自然恼怒,然后自然振臂一呼,庑州旧部响应,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庞涛临危受命,率兵前往庑州平乱。
剧本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靖远侯有一回经过晋王府的时候,停了一会儿,望了一会儿。
这事儿还真不是他撺掇晋亲王去干的,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觉得他去撺掇了晋王也不会搭理他……
没想到晋亲王自己先自爆了。
靖远侯低头叹了口气,都是老怪物了,看得出时局如何,也知道何时出手才是最佳时机,晋亲王的脑子还是清醒的啊。
他看到从晋王府上飘出来一只风筝,断了线,挂在树尖儿上。
大门口跑出来一个乖巧的小少年,秀气得如个女儿家,跑到树下望着风筝发愁。
靖远侯走过去,笑得和蔼可亲:“拿不到吧?”
少年知事地行礼:“老先生好,是的,太高了,这树又不好爬,我得找个梯子来。”
“不用,来,我托着你上去。”靖远侯扎了个马步,手心向上地交叠在腿上,“踩着,我把你举上去。”
“老先生这万万不可!”少年赶紧摆手。
“少罗嗦,赶紧地!”
靖远侯举着画嵬抬高,让他爬上树杈,捡到了那只断线纸鸢。
他在树下望着那身段儿纤长的少年,想着,唉,晋亲王以后老了,也有人养老送终了,是个好事儿啊。
然后他就负手走了。
画嵬抓着纸鸢坐在树杈上,一脸懵懂。
老先生人去哪儿了?
他这要怎么下去啊?
晋亲王府门后的晋亲王看着这一幕,恍然笑出声。
当年温仲德也这么坑过自己,把自己举上树摘果子,自己摘了果子往下扔,他装了一兜的果子就跑了,自己在树上上不得下不得,气得直骂娘。
那时候跟他一起使坏的还有文宗帝呢。
听这趣事儿笑得最开心的是阮明月和阮清月那对姐妹,那会儿的他们,可真好啊。
……
晋亲王起不起事,集不集兵,仗打得怎么样,都不是温阮关心的,这些事儿自有她府上的父兄和阿九去操心。
她是铁了心要在自己这儿把狗血言情文走到底。
首先,她叫上画嵬,然后她叫上二哥,先让画嵬画了一张自己的画像,再让二哥瞧,跟娘亲有哪些地方不像的,叫画嵬不断调整,不断修改,最后可算是画出了一张娘亲生前的画像来。
温阮看着画中的女子,她坐在海棠树下的秋千架上,裙摆飞扬,满地落花,她笑得眉眼轻弯,看上去无拘无束,随性自在。
温阮轻叹:“好美啊。”
二哥说:“其实这还是没画出娘亲的神韵,我记得娘亲很爱笑,笑起来总是无忧无虑样子,那会儿她还怀着小妹你呢,却跟个娇滴滴的闺阁千金一般,就像岁月从来不曾在她身上留下过痕迹。”
“多谢二哥啦,也多谢小画嵬。”
“小妹,你拿这画像干什么?”
“送给爹啊。”
“别送了,爹瞧了铁定难过,娘死的时候,爹三天没吃饭呢,要不是有你啊,我估计他那会儿就随娘去了。”
“那好吧。”温阮点头,卷起画轴。
反正也不是要送给爹的啦。
作者有话要说: 给各位拜年啦!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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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宫里早已谢了春光的海棠花一夜之间忽然开了。
在这个肃杀的秋日里, 开得极不合时宜。
晓天明霞般的粉红在满园秋菊里看上去格外显眼, 不可思议。
这奇景儿引来宫人驻足观看, 有人说这是祥瑞之兆, 有人说这是祸事之象。
文宗帝听闻此事, 心下生疑, 来到御花园里。
远远地他看见,那如云花树下,似有一个着烟青色衣衫的女子打秋千, 裙角翩跹, 有歌声吟唱, 纷纷扬扬飘落满天的花雨,轻轻盈盈地缀在她衣角和发间, 她明亮的双眸弯成了新月, 飞扬着无忧烂漫的笑意。
那是一副美得不真切的画, 突然地展开在文宗帝面前,像是上天恩赐了他一场南柯大梦。
向来深不可测, 沉稳睿智的文宗帝仓皇了步子,往那副画中走去。
画中的女子冲他展颜轻笑, 唇角弯弯, 肆意明快, 飞出了秋千。
如个落了凡的仙子,带一身海棠香盈盈飞来。
文宗帝喃喃:“月儿……”
女子却忽地往后倒飞远去,卷起了千堆花雪,她消失在漫天海棠花瓣中。
“月儿!月儿!”
文宗帝急唤着往前追, 却再也苦寻不着。
地上有一卷画轴。
画上画着一个女子,坐在秋千上轻笑。
……
文宗帝带着一身的寒意冲进广陵殿时,温阮正坐在皇后身边陪她说话,听落落介绍新制的胭脂。
“陛下。”皇后携温阮起身行礼,笑问:“陛下您怎么来了?”
文宗帝手中握着画轴,看了看温阮,又看看皇后,问:“你们在聊什么?”
皇后笑道:“回陛下,阮阮只是与臣妾聊了些趣话儿,没什么别的,陛下何故有此问?可是出什么事了?”
“你们一直在此处?”
“自然,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文宗帝用力地紧了一下画轴,见温阮身上穿着一身繁复的月色衣衫,又看她神色茫然的样子,心中的疑惑更甚。
他觉得今日御花园里这一出,是皇后或者是温阮搞的鬼,但又觉得,皇后不会将阮明月与自己的事说给温阮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