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拱手回话“当时我在房中小歇,太霄真人不曾相伴在侧,谢娘娘关怀。”
皇后点点头,又温柔地拂了下三皇子的肩头,“下次小心些,别这么大意了。”
“谢娘娘提点。”
皇后全身上下都泛着圣母般的光辉。
皇后内心疯狂骂街,淑贵嫔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脑子被虫蛀了的蠢货!你要是我儿子我早把你按水里淹死了!
文宗帝轻支了额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后和三皇子和气融洽的对话。
“故尔此事,是这唱曲的女子一人所为,她为了报复阮阮,做下此局?”文宗帝慢声道。
皇后娘娘转头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赶紧拱手对文宗帝“回父皇,皇后娘娘素日里对儿臣颇为疼爱,儿臣与温阮与从无过节,断不会是娘娘与温阮陷害儿臣。”
文宗帝笑了下,“好,那便盖棺定论了?”
三皇子不是特别想盖棺定论,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不可能是盛月姬一个人做下的,盛月姬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但问题是三皇子也不知道怎么把这事儿继续铺展下去,只能被迫点头。
文宗帝起身,绕出御案后,握着皇后的手,拉着她起身,疼惜地说道,“险些让你受了委屈。”
皇后低头谢恩“陛下乃是圣人明君,岂会让臣妾蒙不白之冤?”
文宗帝笑握着皇后的手,对三皇子道“此事交由你自己去处理,孤不再过问。”
“谢父皇隆恩。”
皇后柔柔地福了一礼“陛下,想来淑贵嫔妹妹此刻也很心焦,臣妾去看看她,让她宽心。”
文宗帝点头,“月儿最是识大体不过。”
皇后莲步轻移地出了御书房,外面等着的女官紧张得出了一身的汗。
见到自家娘娘走出来,赶紧迎上去“娘娘,没事吧?”
皇后捶了一下胸口,低声骂道“妈的,吓死老娘了!”
据大襄国京城情报站分站回春阁老板娘秦落落的转述,温阮完整且详细地知晓了皇后的这次智斗名场面。
温阮听得抬手,轻击,鼓掌“这位皇后大姨不愧是宫斗赢家。”
落落再度进宫给皇后上妆时,皇后问“那小兔……咳,温阮怎么说的?”
落落将温阮的“宫斗赢家”四字又转述给皇后。
皇后得意地挑眉,“哼,知道本宫的厉害了吧?小丫头片子要学的还多着呢。”
落落在皇后身后低首轻笑,细致地为皇后挽起了一缕青丝。
落落有个长处,那就是很会看眼色,说话极有分寸,不该接的话茬一律不接,该接的话头也能接得顺当自然。
但温阮有一事不明,假如,三皇子以前真的跟盛月姬有过来往,他听过盛月姬唱曲,大哥所说的那个神秘的宫中贵客,也真的是淑贵嫔。
那画舫上的事儿,难道真是三皇子自导自演?
他疯球啦?
殷九野指尖来回翻腾着一粒棋子,久久未落,眼睛是盯着棋盘的,心却不在此处。
温阮凑近了看他“在想什么呢?”
殷九野回神,笑道“没什么,跟你一样,觉得这事儿蹊跷。”
“是挺蹊跷的,可据落落所言,皇后在说出三皇子曾去听过盛月姬唱曲后,三皇子下意识地矢口否认,可后来却不再一口咬定了,挺像作贼心虚后的反应。”
殷九野放下棋子,笑着没说话。
他更奇怪的一点是,当时靖远侯知道皇后要出事,也丝毫不着急的样子,就像是早知道即使出了事,皇后也能兜回来。
到底是靖远侯对皇后的手段有信心,还是靖远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桩事?
这只让人琢磨不透的老狐狸。
温阮望着棋盘,轻声说,“不知道盛月姬现在怎么样了,按说,三皇子应该不会放过她。”
温阮料来料去料不到,太霄真人将盛月姬保下来了,至少保住了一条命。
这龙珠,还真是挺痴情的啊。
宫中,太平殿。
太霄子向文宗帝请安。
“如何了?”文宗帝问。
“三皇子一直在逼问盛月姬,问她到底是受何人指使。”太霄子答,“陛下安心,盛月姬并不知真相。”
文宗帝扔下闲书,笑着说道“这个老三啊,太心急了,孤当时问他可有成家之意,他迫不及待地就想娶右相之女,他以为,朝臣是那么好笼络的,孤还在位呢。”
太霄子微微叹气,“此事便算是过了,右相是个聪明人,应能觉出陛下心意,不会轻易提起结姻之事。”
“要的不是右相能觉出孤的心意,是老三能觉出,希望他能长个记性吧。”
“其实陛下若想让此事更为缜密,大可不必用盛月姬作文章。换个人,更容易与温家牵扯上关系。”
文宗帝却笑,“不用她做文章,怎么把她从阮阮那处救出来,还给你?”
太霄子低头。
“幸好她当时未动杀机,只是毁了盛月姬的嗓子。”文宗帝看了太霄子一眼,“若当时阮阮真要杀盛月姬,你会救吗?”
太霄子跪下行礼“会!”
文宗帝望着他笑了笑,“嗯,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胡说八道瞎编乱造这种本事,祖传的。
还有一章等我捉个虫,这两天咳得要断气,各种写不动,所以耽误了更新时间,今天晚上开始搞存稿,明天就不会这样了,会恢复准时更新的,实在是对不起啊各位!
第93章
深夜, 辞花在殷九野那儿喝酒。
“还真让你料准了,殷显敢跟右相府联姻, 好日子就到头了。”辞花笑道。
“皇帝是不会坐看他势大的,你看这朝中, 温家一党, 右相一党, 纪知遥一党,三派鼎立, 稳固平衡,三皇子若与右相结党, 就会打破这平衡。”殷九野喝了口酒。
“但盛月姬这事儿,皇帝的目的应该不仅仅只是敲打三皇子吧?我瞧着, 他似乎想让温家也吃点苦头?”辞花疑惑道。
“当然, 否则何必要用盛月姬?”殷九野点头,“只是不知, 皇后是怎么脱身的,太古怪了。”
“你这些想法,跟温阮说过吗?”辞花好奇。
“没有。”
“为何不说?”
“因为……不知从何开口啊。”殷九野靠进椅子里, 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以为我回这京中,只为报仇而来,我没想过会遇上她这样一个人。”
辞花给他斟了些酒,说道“温姑娘是个很通透的人,我想, 就算到了你身世大白之日,她也不会有太多想法的。”
“是么?她喜欢的是阴九,会喜欢殷九野吗?会喜欢那个被所有人当作怪物的太子吗?”
“你现在不是……”辞花说着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喝酒。”
淑贵嫔,庆祥殿。
三皇子跪在殿中足有两个时辰了。
他低着头,只看得见一角深蓝色绣着仙鹤图的缎面裙角。
“母妃,儿子知道错了。”三皇子咬牙说。
淑贵嫔细长的手指捏着一根绣花针,穿针引线地绣着花样,动作不急不缓,下针轻慢均匀。
“那日我便与你说过,不要急着婚嫁之事,就算陛下开口问你,你也只推脱未有此念。实在想成家,也可以先找个身份低些的女子,立个侧房,你却不肯听,如今闹出这狎妓的丑事,你也只能担着。”
淑贵嫔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清冷之感,像极了她手中银针上微闪的冷光。
“儿子愧悔莫及,悔不该不听母妃的告诫。”三皇子叩首。
“事已至此,幕后之人可有查出来?”
“不曾。”
“不用查了,陛下当日既已给此事下了结论,你再如何努力,也是白费心机。”
“可儿子忍不下这口窝囊气!”
“慢慢学着忍吧,我在宫中这么多年也忍过来了。”
淑贵嫔指了下外面那株松树“看到那树迎客松了吗,皇后送我的,她祝我常青常在,可就在这松树送进来之前,她的外甥女给盛月姬刚送了一棵一模一样的,给的话头是祝盛月姬人如此松,喜迎八方宾客,皇后拿我与一妓女相比,我可曾说过什么?”
三皇子握紧了拳头,母妃受辱,他愤恨难当“皇后跋扈刁蛮,阴狠毒辣,也就父皇信她一张伪善的嘴脸!”
淑贵嫔将针立在白缎上,捋了一缕红丝在指尖分着线,“过不了几日就是你父皇万寿宴,我这副绣图也是贺礼,你也仔细准备着吧,太子不在宫中,你的皇弟们又还小,你该做个榜样。”
“母妃?”
“阮清月此人狡诈,陛下未必真不知情,但后宫么,图的是个安宁,万寿宴就不一样了,热热闹闹的才好。”
三皇子低着思忖了一会儿,道“儿子知道了,会好生准备的。”
“回吧,你年纪也不小了,常往后宫跑,难免惹人闲话。”
淑贵嫔又绣着那副绣图,动作不急不缓,下针轻慢均匀。
……
三皇子和右相府的亲事算是不了了之了,于悦趁着府上都在哀叹这三皇子怎么这么不靠谱的时候,终于能出府回仕途听学。
温阮感慨,二哥可终于不用翻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