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啥,休息了会儿好多了,你娘就是大惊小怪,把阿弘都叫回来做什么?作坊里只有几个学徒在,要是……”
一说到这儿,窦氏又来气了:“你倒是知道作坊里离不开阿弘啊?那你还瞎折腾?你病犯了,你亲生的儿子能不担心,能不回来看你?你要想阿弘守在作坊,你就别自个儿跑出去瞎逛还弄得要人抬你回来啊?”
“不是因为我觉得好多了嘛……”
“你觉得?!”窦氏气上来恨不能往他腰上捶两下,叫他好好觉得觉得,可看他这样儿又怕真把他捶瘫了。又生气又心疼又恼他不知小心,害一家子人为他担惊受怕的结果是干脆出去,眼不见为净了。
萧旷:“……”
萧弘:“……”
萧旷轻咳一声:“爹,是谁送你回来的?”
萧和胜把自己闪了腰之后发生的事一一说来,最后道:“我也不知道那姑娘是谁,只听她说要去茹蕙园。”
萧旷思忖着,茹蕙园就在萧家作坊三条街外,是建昌侯府的花园,那这女子多半与建昌侯有些关系吧……
不一会儿大夫过来,查看之后又问明发病经过,说是因为及时躺下休息所以无甚大碍,但也警告萧和胜,不可掉以轻心,腰完全养好之前不能再让其受伤发作,轻则迁延难愈,重则后半辈子都不得不躺在床上,便溺都需人服侍照料。
窦氏听见这番医嘱,自然又是对着萧和胜一通唠叨加埋怨。
萧和胜痛不欲生,朝两个儿子一个劲儿地使眼色,希望他们能劝劝窦氏或者打个岔也好,让窦氏别再继续滔滔不绝。
对于老父亲的暗示,萧旷与萧弘一致装作不见。
萧和胜在痛悔中获得深刻领悟:儿子都是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天生就是偏向亲娘的,没有一个向着他!
第19章 【真相】
闺阁小姐们的聚会其实本质就是个茶话会,但既然是诗社活动,诗还是要作的,但诗的题目在帖子里写明了,在家就能准备好,到场后不过就是把诗句默写出来罢了。
作诗完毕后,一一吟诵自己的作品,互相品评夸赞一番,接下来便进入了喝茶聊天吃点心的环节。
姑娘们说起近日京城内发生的大小事情,提及前阵子的盗贼。有个姑娘家里与顺天府尹是表亲,拥有第一手消息,这就欣然道出内幕消息,说是那两个盗贼已经被擒获了,连带缴获的还有一大箱赃银,都是他们盗窃所得。
其他姑娘只是听个热闹,沈童却上了心,尤其是听见那姑娘提及的一大箱赃银,忽而就想到了椿树胡同那所宅子里“不翼而飞”的金银箱子来。
若这箱金银其实就是赃银呢?
她之所以没能挖到,不是因为箱子被人提前挖走,而是因为根本还没被埋下就被官府缴获了?
可书中描述的是直到两年后才挖出箱子,若这箱金银就是赃银,至少在书里盗贼是将赃银埋下了,并没有当场被人擒获。
她仔细听那姑娘说盗贼是预备埋藏赃银时,被神机营的两个武官擒住的,立时想到了高湛,便追问那姑娘:“盗贼是在哪儿被抓住的?”
姑娘摇摇头:“那可不清楚了。谁在意这些小事啊?”
“抓着盗贼的那两人是谁?你可知道他们名字?”
“那两人担心还有盗贼同伙会报复其家人,不愿公开名姓。”那姑娘虽这么说,嘴角却勾了起来。
“快别卖关子了!”沈童催促道:“你自然能问得出那两人的名姓来呀。”
那姑娘得意地笑了笑,缓缓道:“一个叫高湛,一个叫萧旷,都是神机营的把总。”
“这两人倒是正直坦荡。”另外有个姑娘评价道,“其实他们若不说,直接吞没了那箱金银也没人会知道呀!”
沈童心里嘀咕了句,我会知道啊!
她进一步明确了高湛已经重生的想法,所以他才会知道椿树胡同那所宅院的事。
至于说他正直坦荡,沈童只想冷笑,他既与她争夺椿树胡同的宅院,自然是存心要提前挖走金银,只是与她一样没想到这会是笔赃银罢了。当时若不是与那个叫萧旷的人在一起,保不准他真会私吞这笔赃银呢!
他还多赚了她两成房款呢!!那时候他心里定然很得意吧?房钱一文不用出,转手就赚她十几两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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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侯府,沈童第一件事便是问书岩在哪里。得到的答复是在后花园练箭,再问高湛,当然也在。
她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屋子,略想了想,让箜篌去传话:“就说我有极重要的事,让书岩暂停练习,立即过来一次。”
箜篌刚走,她又找来两个年长嬷嬷,细细吩咐她们如何说话。嬷嬷们领命离去。
沈书岩连日来练习体力,臂力有所增强。高湛才开始让他拉弓,却不忙让他射,只是不断重复拉弓的动作,纠正他不当之处。
一个教得尽心,一个学得用心,正练着,便听到场边有丫鬟传话:“姐儿请小侯爷赶紧过去,是急事。”
沈书岩朝高湛打了声招呼就匆匆回到沈童那院,擦着汗道:“姐姐,什么急事非要我这会儿就过来?高大哥还在等我呢。”
沈童轻哼一声道:“就是关于你这个‘高大哥’的事。”
沈书岩奇怪道:“高大哥怎么了?”
“你可知道,他今日跟着我去了城南?”
沈书岩难以置信地睁大眼:“不会吧?他跟着姐姐做什么?”
沈童恨恨道:“我说他有所图谋居心不良你还不信。他跟了我一路,被我当面揭穿后一句话都没辩解就灰溜溜逃走了。”
沈书岩更觉不敢相信:“那他怎么还敢来侯府?姐姐,你是不是弄错人了?”
“弄错人了?”沈童将团扇柄往桌上一敲,“上斜街射了那箭的是不是他?”
沈书岩点头。
“胜似山后山,射落帽子的是不是他?”
沈书岩又点头。
“来府中教你射箭的是不是他?”
沈书岩再次点头。
沈童斩钉截铁地道:“那就没有认错人!今日之事,冯嬷嬷与葛叔也都在场。”
冯嬷嬷点头道:“真是他。”
沈书岩不禁皱眉,喃喃道:“可我觉得高大哥不像……”
沈童恨铁不成钢地打断他的话:“没听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吗?看人不能光看表面,他一心通过你来接近我,自然对你极好,在你面前表现得道貌岸然。可人无法永远伪装下去,终究会暴露本性,就好比今天,被我发现了他偷偷跟着我,若不是心虚怎会一句都不辩解就走了?”
“书岩,此人表面看起来也许很直爽,但其实城府极深,为人卑劣,你以后不要再与他接近,他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人。”
沈书岩:“……”
姐姐是想多了吧?
沈童又叮嘱道:“他暗中跟着我之事你不要到处乱说,我是为了让你知道他本性如何才告诉你的,若让旁人知道,多少对我声名有碍。”
沈书岩还想再问,外间有嬷嬷进来回禀:“姐儿,高大人已经离去了。”
沈童道了声:“知道了”
沈书岩却意外地站了起来:“高大哥怎么这就走了?”
“他听说我喊你回来,知道我回府了会与你说起他暗中跟着我之事,自然心虚离开了。”沈童淡然道,又催着他去沐浴。
沈书岩皱着眉挠了挠头,但也没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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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岩离去后,高湛便将石锁拎至场边阴凉处横摆,在其上坐下等他回来。
不一会儿有人过来,却不是沈书岩而是两个年长嬷嬷,对高湛道:“小侯爷今日没有空闲再练射术了,高大人不必再等,请早些回吧。”言语倒是十分客气,神情却冷淡,
高湛起身,披上外衣准备离开。其中一个嬷嬷递上一封红纸封:“姐儿说高大人近日来教授小侯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是给高大人的辛苦费。”
高湛自然推辞不收。
那嬷嬷只道:“要请高大人知道,小侯爷因学射术耽误了学业,就连老夫人也担心起来了。姐儿相信高大人心里应该是明白怎么回事的。”
高湛心头一凉,心知这是叫他不要再来了。
嬷嬷再次递上红纸封。
高湛胸口堵着一股郁气,傲然摇头:“高某虽没读过几天书,却也知无功不受禄。小侯爷没学到什么,高某不能收下。”说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侯府。
他回到萧家,进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正逢萧旷从厨房出来,手里拿了张烘软的膏药。
高湛讶然问道:“老伯腰又痛了?”
萧旷点点头,快步往屋里走。高湛跟着进屋。
萧旷让高湛帮忙拿膏药,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扶着萧和胜的肩膀与腰身,让他侧转过去,露出后背。高湛拉高他衣衫,另一手托着膏药,趁热贴了上去。
萧旷扶着萧和胜缓缓转回来,让他躺好,再替他掖好被子。
高湛慰问了萧老爹几句,只是他心中有郁闷之事,难免显得无精打采。
萧旷看出他异样,轻拍他肩,朝门外微微摆了一下头,示意他出屋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