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声音,却犹如惊雷般砸在众人心上。
伤心欲绝。
难过在大殿中久久弥漫,消散不去。
容离手指攥紧,掀开絪缛,却被一双手拦住。
萧亦然冲他摇了摇头。
“既决定了要离开,就不要给她希望。”
容离动作停下,看着垂着头哭得没有一丝声息的人,心好像被人攥住了。
宋颂渐渐平息下来,拿袖子抹了两把狼狈不堪的脸,方才死心了一般,沉着声音一字一句道:“我早就说过,不会纠缠与你,让你有困扰我很抱歉。”
她喉咙颤抖得说不下去,狠狠吸了口气,牙齿在手背上咬了一会儿,手背都见血了,才斩钉截铁接着说:“你既要走,我绝不会求,如此,婚约作废罢。”
她抬起一双哭得没有什么威慑力的眼睛,语气里的决绝却让人心里一凉:“你欠我一个承诺,今日我便要你兑现——你记好了,婚约是我取消的,我云芷不稀罕嫁给你,从此天高云阔,我们两不相见!”
说完,袖袍翻飞,青丝流转,整个人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火,灼伤了他人,也灼伤了自己,毫不迟疑转身离去!
天阙惊得脸色都变了。他忙向主子看去。
容离有些茫然地看着殿门,眼睛里什么都没有,骨节分明的手不知不觉中震碎了榻上被褥,空气中都是细小的漂浮物,大殿笼在一层朦胧中。
所有人骇得跪倒在地,眼珠子突出,心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作者有话说:拍手,好演技。
抱歉,说顺口了,明天出差,没有更新,周六六点见~
第65章
宋颂一走出容离寝殿,眼里强忍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全都砸落在地。
她一只细白的手不由得捂住胸口,那里好像被人攥住了,喘不上气来。
大殿肃穆,殿前瘦弱的少女一袭水墨长裙,薄得如同纸张一般,似乎轻轻一碰就要碎裂。
天空暗沉下来,一阵风过,落叶遍地飘落。
宋颂一头墨发被风吹得凌乱,有些挡在脸上。她低垂着头,一步一步咬牙往外走,既没有力气抬头看路,也没有精神思考其他。
她只是一步一个脚印缓缓向前移动着,谁也不知道她想往哪里去。
地板上一滴、两滴、三滴……水滴氤氲开来马上又蒸干了去。
似乎有轻轻的啜泣声,却又好像是幻觉。
萧亦然不放心跟了几步,见她这副失了魂的样子,看不过去,捉了她袖子将她往外引。
他眼里有探究,有怜悯,亦有疑惑,但对着宋颂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再振振有词的拷问也问不出来。
他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里闪过不忍,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真的可以做到这一步,这不禁教他疑惑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从袖中拿出一瓶药来。
“这个你拿着,每次疼痛难忍时吃一粒,切记,不可多吃,于身体无益。”
宋颂有些恍惚地伸出白皙细嫩的手指,从他手中接过那看起来颇为珍贵的瓶子。
她将瓶子托在掌心,泛红的眼睛有气无力耷着,眼神直勾勾看着瓶子,半天也不知道动一下。
刚才面对容离时身上那股连萧亦然都骗过去的怨怼与绝望一下子消失不见,好像已经换了一个人。
她身上的气息变了。
变得有些冷淡、有些麻木。那双樱红嘴唇微微弯曲,冷不防问:“我还能活多久?”
对于一个濒临死亡的病人,无论她做出什么事,说出什么话,萧亦然都不会太过惊讶。
他只是看着宋颂,跟看以往所遇所有即将死亡的患者一样,内心并没有波动,声音也很平静:“不出一个月。”
宋颂“哦”了一声,神色未变,只是眉眼冷淡了许多。
方才哭过,她脸上泪痕未干,漂亮的眼睛染了绯红,白皙的脸擦得泛起血丝,再加上病弱,整个人看上去有种弱不禁风的清冷之美。跟她以往张扬而健康的美截然不同。
“我知道了,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多谢萧公子的药。”
她两根细白手指捏着药瓶瓶颈处,轻轻摇了摇,嘴角勉强挤出个笑容。
任谁都能看出她眼睛深处的绝望与难过。
萧亦然想起方才那番,心中虽然有震惊,但更多的是对这个女人的疑惑。
她到底有多少面还不曾为人所知?
每次见她,都好像发现了她与众不同的地方。
“若是……我能找到其他解毒之法,自去找你。”萧亦然道。
宋颂目光有些呆滞地盯着手里那个瓷白药瓶,嘴里喃喃:“就连唯一的承诺我也用了。这下,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说着说着,她眼眶又开始泛红。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望了望四周,向后退了一步,脸上决绝,却没有后悔:“不必安慰我,只我让容离好好活着。”
说完转身就跑,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消失在小径深处。
萧亦然望着路的尽头有些分不清心头的情绪:“造化弄人。”
他借着熬药的间隙出来,容离毕竟刚刚痊愈,身体还没大好,药需常备着。
离开太久会让容离怀疑,他整理好脸上表情,刚才对着宋颂流露的同情、怜悯、不忍通通消失干净,仿佛变脸一般,一眨眼,他脸上已经换了一番神色。
*
寝殿里,容离从宋颂方才出去,便保持着一个姿势许久没有动一下。
因为卧病在床,他此时并未束发。
满头青丝铺散在雪白寝衣上,脖颈皮肤苍白,下颌线条冷硬,惨白的唇紧抿着,上面是挺直而陡立的鼻梁。一双棋子一般漆黑的眼睛笼着一层雾气,情绪仿佛幽井深处的死水,没有丝毫波澜。
谪仙一般的眉目如山水墨画清隽秀逸,只是,仔细看去,他一贯清冷的眼底,似乎酝酿着什么。
殿里众人早已被萧亦然打发到殿外候着,这会儿空荡荡、冷清清,谁也不敢进来触霉头。
容离从小受迦叶散折磨,毒发时犹如烈火焚身,平日里身体却又寒似坚冰。旧毒未愈,又中迦叶,相当于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五内时时疼痛,绵延而密集。
这些他早已习惯。
比起身体疼痛,此时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胸口那一阵一阵无法言明却又实在提醒着什么的疼。并不激烈,然而一刻都不曾停歇。
他在想云芷。
这个女人悄无声息闯入他的生活,将平静的湖面搅得一团浑浊,如今却又满腹伤心,决绝而去。
他无奈垂下眼眸。
本以为可以走得平静些。
秋风吹得殿里锦帐摇曳,“呜呜呜”的风声恍如小儿啼哭。
一抹黑色的影子缓缓出现在视线里。
容离抬头。
黄烈脸上表情沉重,丝毫不见平日里吊儿郎当。
“砰——”
他跪在地上,头深深磕在容离床边。
容离眸子一定,浑身气势一凛。
黄烈咬牙大声汇报:“主子,云小姐身中迦叶,命悬一线!”
容离缓缓开口:“你说——什么?”声音很轻,轻得怕打破了什么似的。
黄烈低眉敛目:“殿下,自赏诗会殿下与云小姐双双中毒后,我一直听从殿下吩咐,暗中保护云小姐,不曾让人发觉。
“云芷,也中了迦叶?”容离声音低得几乎有些失真。
黄烈语气深沉:“是,这正是我要跟殿下说的。云小姐方才与殿下决裂,皆是做戏!云小姐中了迦叶散,如今药石无医,不出一月——
“殿下?”
黄烈愕然看着面前苍白着脸披散了头发踏着流云仙步飞身而出的人,眨眼功夫只余一个背影消失在大殿门前。
他担心容离身体未愈,忙追上去:“殿下!”
门外天阙见到主子这般情状,早已追了上去,他怒视黄烈:“你对主子说了什么?”
黄烈瞪了他一眼:“主子要我暗中保护云芷,他醒来,便要知道发生了何事,我一五一十说了。”
天阙疑惑。
黄烈想起这个呆子好骗:“人间白只能救一个人,云小姐快要死了。”
天阙瞳孔皱缩:“什么!”
前方已经不见了容离踪影,二人方才意识到问题严重,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
江晚晚和容戈提前得了消息,在燕王府门前等着。
宋颂一出来,便吩咐:“走。”
江晚晚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双温婉的眼睛哭得肿了起来:“小姐!”
她跟着宋颂钻进马车,容戈挥鞭“驾——”
马车“哒哒哒”走了起来。
系统拍着小胸脯:“真是怕了你们这些女人了。”
宋颂嘴里叼着一根草,翘起二郎腿,神色兴奋:“爸爸演技如何?刚才飙戏飙得过瘾,差点一个没刹住。”
系统翻了个白眼。
宋颂:“黄烈这会估计在跟容离交代实情,他很快就知道云芷不仅对他情根深种,而且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啧啧啧,他又欠了人命了。”
系统:“接下来你要干嘛?”
宋颂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盘腿坐下:“我等着他救我呀。我刚才表现不错吧,哭得那么伤心,为了救他,自动放弃生命,而且因为骄傲,不屑让他知道救命之恩,用那个珍贵的承诺主动退婚,牺牲自己,成全他人,我这简直是圣母玛利亚,纯洁的白莲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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