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颂本来在打呵欠,瞪着眼睛看了江晚泊半天,手指颤巍巍指着他:“你,你——”
江晚晚扑哧一笑:“小姐怕是第一次见晚泊的真面目。”
江晚泊身上的阴翳之气散去,看得出,这半个月在外让他发生了很大变化。
这都不足以让宋颂奇怪。
令她震惊的是江晚泊的脸。
上次匆匆一面,这人给她唯一的印象除了书里所写:天下第一大皇商之外,就只有蓬头垢面,一张乌漆嘛黑的脸。
但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却是一位眉目如画、男女莫辨的美貌男子。
她实在难以将这张脸跟半个月前那张对上。
江晚泊对此倒是习以为常:“之前为避免麻烦,故而将脸遮住,请主子见谅。”
宋颂瞅着眼前美如天仙的眸子,干笑两声:“无妨。”
三人坐定,江晚泊将自己下一步打算讲给宋颂听。
宋颂听完摇了摇头:“常德纸这桩生意不必再花费多余心思,你手里的配方只要控制得当,便不愁生意上门来。只要将常德纸的名声打出去,自有各地商人前来,到时你以统一价格让他们定期来买便是。至于各地生意具体如何做,却是不用我们操心。”
江晚泊眸子一亮:“这是个好法子。”
宋颂觉得这张脸实在晃眼,难怪之前要挡住,实在是有当祸水的潜质,她喝了口茶水道:“待到常德纸的名声打出去,我们便可坐享其成了。”
她看了看两人,思索着道:“我救晚晚一命,晚泊替我做成常德纸的生意,如此算来,你我可算两清。经此一事,想必你已看出我所图非小,如若你现在离去,我便允你,晚晚亦是。”
“我会给你们一笔钱,足够你们起家,从此以后便可去过自在日子。”
江晚晚道:“主子救命之恩,晚晚无以为报,更何况天下之大,生灵涂炭,哪有什么自在日子,晚晚知道主子是做大事的人,生死无常,晚晚只愿不枉此生!”
江晚泊亦道:“江晚泊多谢主子再造之恩,如若没有主子,晚泊如今不知沦落到何种境地,岂能像如今这般受人尊重?我和阿姐天生贱命,生死早已看透,主子有命,但凭吩咐!”
宋颂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一颗心也不知是该提起还是该放下。
实话说,她也怕他们弃自己而去。
她替他们一人倒了杯茶:“既如此,便帮我做下一件事吧。”
她看着两人,眸光通透锐利,那是种智者洞察世事的深邃目光。
“既然留下,便是忠于我,无论如何,不得背叛,我惩治背叛者的手段不希望有一天用在你们身上。”
“我姐弟二人以性命起誓,若有背叛,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誓言不必,我既用你们,便会信你们。无论遇到何事,我会尽力护你们周全。”
宋颂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图纸,指着几处别院道:“这几处皆是我的庄子,由于人手不足,多有荒废,晚晚尽快找齐人手,补上空缺,让这些院子可以正常产出。”
最后,她若有所思地盯着终南山下那处别院,纤细手指轻轻指了指:“这处庄子,我打算建一座幼院。”
“主子,何为幼院?”
宋颂:“幼院,顾名思义,便是抚养教育幼童的地方。”
江晚晚:“主子是想收留——”
宋颂:“没错,幼院便是让这些幼童有饭可吃,有学可上。”
“你们二人在南郊长大,想必最是清楚这些,晚晚,你尽快安排好别院一应事宜,寻找孩童,让他们安然入住别院。切记,必须是无父无母的孩子,这些孩子,需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绝不能不劳而获。”
“五日之内我要沅州城所有人知晓此事。明面上不要刻意透露我的名字。”
“晚泊,你帮我找两个人。”
宋颂拿出准备多时的东西,放到江晚泊面前。
纸上是两个人的姓名,生平,住址。
江晚泊早已顾不上惊讶。
早在云芷让她寻找那个造出常德纸之人时,他便知道她是有秘密的。
“此二人身陷险境,你去帮他们一把,将他们带回来,说服他们做幼院的夫子。”
江晚泊手指捏紧两张薄纸,胸中溢出一股壮阔志气:“是,主子。”
“记住,要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伸手。”宋颂冷静道。
江晚泊恍惚,他想起了云芷来找他们那天。
他们同样面临最绝望的困境。
宋颂仿佛看穿他的想法:“困境乃人生常事,没有我,你们或许也能度过去,只是我的出现让事情有了转机,你愿意赌我不出现的那种可能吗?”
江晚泊苦笑了下,心里越发不敢小看这个小姑娘,明明才十八岁,不知如何修得这般洞察明练,心思细如毫发,他自诩做生意时圆滑周到,不露丝毫,却不及她十分之一。
“江家之人最终承诺,此事晚泊一定办妥。”
宋颂点头。她之所以找上这些人,就是看中他们重情重义,有恩必报,耿直认死理的性格。
那些花花肠子的,即使以后再有成就,她也排除在外。
她现在是在钢丝上跳舞,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否则,等待她的,便是万丈深渊。
“五日之内,幼院便要开课。你们时间不多。”
*
解决了钱和人的问题,宋颂的后路便准备得差不多。
此时她的重心,便是攻略容离。
昏君跟燕王爷之间显然隔着一段旧事。
这段旧事让昏君以折磨燕王爷为乐,甚至在他疯了以后犹不解恨,不时羞辱他泄愤。
昏君应该对燕王动过杀机,这使得燕王爷不得不装疯自保。
还有容离。
原主记忆中,昏君尚未登基之时,容离被称为沅州城小神童。
冰雪聪明,三岁能诗。
再后来昏君登基,燕王府一朝败落。
有人说燕王反对顺帝登基,故而得此下场。
只是,据宋颂所知,当时情况,燕王爷这般人物,不可能明知大势所趋民心所向还会用鸡蛋去碰石头。
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事儿。
再者,容离十岁在宫中中毒,呼吸断绝。
若没有纸言大师,可谓必死无疑。
再加上容离对皇宫反感,不难推断出当初中毒个中纠葛。
这些都是燕王府与昏君的仇恨。
不可能调解。
燕王爷卧薪尝胆数十载,容离沉珂病体,一身病痛,这是死结。
一旬之后的宫变酝酿多年,她甚至能感受到沅州城地底下那蠢蠢欲动的复仇欲望。
原书中,云芷此时早已入了永昌侯府,这成了燕王府继顺帝赐婚之后的又一次耻辱。
宫变后永昌侯府迅速衰落,未尝没有原主的原因。所以原主处境更加艰难。
宋颂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宫变后,容离成为东宫太子以后,会如何处理自己这个昏君用来羞辱燕王府的存在?
永昌侯府与荣国公府一时败落已成必然。
可是她的结局会怎么样?
如若燕王爷如书中所说那般憎恨昏君,那自己的存在无疑就是提醒他那段耻辱的岁月。不论如何,她的下场都不会好。
解除婚约恐怕都是轻的,万一来个发落庙宇,青灯古佛,也不是不可能,再严重一些,新帝登基,处死一个闺阁小姐不太体面,宫变当天趁乱要她命,来个不声不响更省事。
所以,她得抓紧容离这条线。
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对自己网开一面。
而且,她有极其强烈的预感。燕王爷不会让自己活着见到宫变第二天的太阳。
这个父亲太在乎他的儿子了。
当年为了送容离出城,一夜疯魔,装疯卖傻这么多年。
怎能容忍自己带给他羞辱?
第21章
映月阁。
“小姐,这些天成天见的往外跑,都瘦了一圈了,快来,奶娘做了你爱吃的!”
“好香啊!”
宋颂一进门,看见满桌菜,将书袋往晚晚怀里一扔,趴到桌子上,两眼放光,“奶娘,今儿什么日子,这么丰盛!”
奶娘点了点她额头:“今天是小姐生辰呢。”
宋颂愕然:“我生辰……”
她看了眼远处夕阳染红一片的层林:“是我生辰,我差点忘了。”
云芷的生辰自来在国公府便是忌讳的。
一则,云芷出生时她生母容映难产而亡;二则,这座府邸的主人都不希望这个生命降生。
是以,她长这么大,自己都讨厌这个日子。
奶娘见她脸色如常,心里松了口气,将长寿面放到她面前。
“小姐不要咬断一口吃下去,从此呀长命百岁。”
面条用鸡汤煮的,里边窝了一颗溏心蛋,两颗绿油油的小油菜点缀其间,鲜香扑鼻。
宋颂深深吸了一口:“好香。”
她拿起筷子,夹起面条放进嘴里,迫不及待咬下去,不及吞咽,突然,系统警报拉响:“别咽下!检测到不明毒物!”
宋颂咀嚼的动作停了停。
桌子上坐着奶娘,嬷嬷,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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