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写完最后一个字方才抬头,那双淡漠的眼睛好似隐藏着情绪,难以捉摸。
宋颂心里一跳,脑子迅速运转。
“今日课业晚些再做,此刻随我入宫。”只听他淡淡道。
宋颂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容离这是——心情不好!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有情绪。
他对宫里——竟然这么排斥?
“统子,容离小时候的剧情真的调不出来?”
“嗯。”
宋颂:“……”辣鸡系统。
她脑子里一边思索着,嘴上不忘道:“入宫?所为何事?”
容离声音好像更冷了:“陛下宣召。”
“好。”她咽了口口水,此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但是想到能见到男主容戈,也能趁机考察皇宫地形,纵使有危险她也得去。
容离背转身,脊背挺直,身形颀长,青丝如瀑,绾发的白玉簪在日光里莹润透明,侧头时五官轮廓分明,眸如朗星,沉静幽深,眉头倏地蹙起,眼里泛起冷波:“还不跟上?”
宋颂忙跟上:“这就来。”
她想,容离既然如此厌恶皇宫,只是听到皇帝宣召,浑身气势淡漠之外便多了一层冰冷,整个人愈发无情,她是不是可以认为,容离小时候,在这座皇宫里发生了不好的事呢?
马车哒哒哒行驶在朱雀大街,容离闭目养神,浑身泛冷,宋颂坐他对面,几次欲开口,最后都闭上了嘴巴。
算了,她要刷好感,还是不要在这种时候惹人烦的好。
马车里一路安静。
突然,“吁——”马长嘶起来。
“小心!”
“呜哇——”
马车陡然停下,身体惯性使然,宋颂一头栽到车壁,她一边扶着脑门嘶嘶吸气,一边迅速撩起车帘向外看去。
刚才白色衣襟一闪之间,容离便跃了出去。
只见容离闪电之间跃至马蹄下小孩身旁,长袖一卷,将小孩拖离马蹄。
小孩大惊之后嚎啕大哭。
容离抿唇蹙着眉头拿怀里的小娃娃不知所措。
旁边众人俱都发出善意的笑。
“好险!”
“谁家小孩怎地跑到路中间玩耍,差点命都没了。”
“多亏了这位公子!”
“真是好人啊!”
……
宋颂忙跳下马车,将容离手里的小孩放下来。
怎料小孩腿还软着,站不住。
这下轮到她不知所措。
虽然见过几千年人世,但她第一次抱了一个小孩子。
软软的,哭唧唧的。
她低头,严肃着脸:“小孩,站好了。”
小孩一抽一抽忘我大哭。
她求救地看向容离,容离却退后一步。
众人俱都笑出声来。
就在宋颂浑身鸡皮疙瘩时,一道天籁之声传来:“小宝!”救宋颂于水深火热之中。
小孩扑到母亲怀里大哭。
宋颂忙爬上马车,狠狠瞪了某人一眼。
“哼。”
容离抿唇,眸子里淡色闪过:“走。”
车夫“驾!”催动马车。
“过来。”容离朝鼓着腮帮子气成河豚的某人道。
宋颂不屑歪过头,给他一个后脑勺。
“过来,你额头破了。”声音听来似乎带着一股柔和。
宋颂:柔和??
她心里一动,闷声闷气道:“我帮世子解围,世子竟然见死不救?我生气了。”
“不是不救,我亦不知如何帮你。”
“总之是你不对。”
“嗯。”
“那你得补偿我。”
“如何补偿?”
“额,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她好似故意刁难道。
“何事?”
“何事待到本小姐想到再说,如何?”
这次停顿的时间有点长,长到宋颂以为他不会答应时,却突然听见了一声“嗯。”
这个惊喜有点大,她瞪大眼睛转头:“你答应了?”
“嗯。”
“万一我要你杀人呢?”
“看杀何人。”
“那万一——”
容离淡漠的眸子看着她,透着俯视一切的那种高高在上:“若是不可为,自然不会帮你。”
宋颂:“……”
容离冲她招手:“过来,额头需得上药。”
宋颂勉为其难将脑门凑过去。
容离从马车里拿出一瓶药膏,伸出食指沾取一点,轻轻抹到伤口处。
“卧——我说怎么这么疼!不会有毒吧!”
外面驾车的天阙翻了个白眼,骂这女人不识货,更是郁闷主子怎地将那么珍贵的药膏给她擦皮外伤。简直暴殄天物。
容离周身若有似无的苦涩药香笼罩在宋颂鼻尖,她吸了吸,视线盯着容离腰间那块磨得异常光滑的玉佩。
玉佩成色一般,正面刻了平安二字,边缘是很常见的福禄纹,甚至可以看出雕刻之人手艺不甚熟练,纹路一刀深一刀浅,似是初学者的玩笑之作,玉佩上的络子打得也不漂亮,褪得看不出原来颜色。显然,玉佩的主人必定十分爱惜,常常摩拭,才使得它如斯光滑,连那旧络子都不舍得换掉。
“世子衣服上有股药香,可是经常吃药所致?”她一边思索一边道。
容离将药细细抹好,待瓷瓶收起,方才道:“旧疾。”
宋颂敏感地察觉他语气里含着一丝锐利。
“陛下召我们进宫所为何事?”她换了个话题。
容离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铺成扇形,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他眼皮肌肤薄到透明,细细血管清晰可见,鼻梁挺直,嘴唇苍白无血色,瘦削的脸颊透出冷傲淡漠。
“去了便知。”
“我还是第一次进宫呢。”她望着窗外道。
小时候虽然不知云士忠如何不让外人起疑将云芷关在后院,但是每年宫宴原主都会生一场大病。
她记忆中宫里是有太医来看过的。
只是原主是真的病了,故而太医也只叹息她身体过于羸弱。
更何况,并没有人在意原主是真病还是假病。
御医看在国公府面上也不会多嘴。
宋颂冷笑,原主怎么病的,她再清楚不过。
不过是凌丽华不想原主出现在众人面前,故意让她生病而已。
说起原主母亲嘉禾公主,也不过宫里一个不受宠出身卑微的公主而已。论地位、论手中权力,远不及凌丽华。
只是容映毕竟出身皇室,出身再低,也不能堕了皇家颜面。
故而容映失身云士忠后,云士忠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由不得他。
这简直是凌丽华骄傲一生不能忍受的耻辱。
只不过,她的骄傲,凭什么要别人的性命成全?
第19章
大顺建国百余年,延续至今十数朝。
当今圣上出身卑微,从小受一众兄弟姐妹凌虐,后来宫廷政变,先皇中道崩殂,皇室倾轧,皇位之争持续三年,大顺元气大伤,永昌侯与荣国公挽狂澜于既倒,扶持当今登基,结束了纷争局面。
百姓终于迎来安定。
然而,这位新君自登上皇位第二年性情大变。
屠戮兄妹,残杀朝臣。
一时间,皇室凋零,唯余一个毫不起眼没有封号的公主——容映。
前朝外戚杀的杀,徙的徙,京城世家格局亦是焕然一新。
永昌侯府与荣国公府成了沅州城不可撼动的大世家。
永昌侯府掌天下十万兵马,荣国公府总揽朝堂,自当今沉迷求仙问道,不理朝政之后,朝事更是担在荣国公肩头。
原书里,这位皇帝最大的作用就是催动男主心中对反派的仇恨,让男主与反派之间横亘着杀父之仇,非死不能休。
谁让昏君虽然是个混蛋,但是对男主来说,却是最慈祥的父亲呢。
任谁看见亲身父亲惨死仇人剑下,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宋颂站在容离身后,垂首站在含元殿前汉白玉阶上等待传召。
“宣燕王世子、荣国公府云芷觐见——”
声音一声一声传将过来,仿佛穿透时间长河,“轰”然在宋颂耳边炸响。
恍惚中,有股力量拉着自己,她脑中空白,待到醒过神来,人已经在大殿外。
而大殿中央,两个鸡皮鹤发,颤颤巍巍的老臣声泪俱下,额头“砰”“砰”“砰”磕在大理石地板上:“陛下三思啊!蜀中大旱,百姓颗粒无收,遍地饿殍,疫疾流行,此时加征,岂不逼民造反?我大顺危矣!”
“来人,拖出去!”
两个老臣一圈圈皱纹的脸上鲜血、泪水交织,沧桑的眼里满是绝望,颤巍巍的声音不甘心地喊着“大顺危矣”被人拖了出去。
“两个混账!不知死活的东西!朕建个道观也来指手画脚,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皇位上一身明黄、脸色虚浮的帝王气急,走来走去,末了,犹不解恨地指着门外:
“将两个老不死拉下去砍了!”
太监总管小心应了声:“是。”
说完,朝门外挥了挥手,两个老臣的嘴被堵上,拖走了。
宋颂看了眼容离。
他浑身气息淡漠,眼睑垂着,侧脸瘦削,挺直的脊背如同雪地里的松柏,冷漠傲然,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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