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脆撑住几面,俯下身来,不满地道:“你就没有话要说吗?”
少女淡淡的馨香袭来,他心浮气躁,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说什么?”
田诺差点想踹人。这混蛋,她都主动表白了心意,难道其它也要她主动提吗?她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不高兴地道:“没话说就算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气呼呼地直起身,往外而去,心中默默数着一c二c二点一c二点二再忍不住,猛地回过身来,怒道,“白c雁c归!”
却见他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她一回身,恰如投怀送抱。
他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怜惜地在她柔嫩的脸颊上亲了亲,从来清冷的声音有些沙哑:“诺诺勿恼,待过几日吉日,我会向丞相大人正式提亲。”
谁,谁恼了?说的她好像恨嫁一样。她才不想这么早嫁人,只是要他一个态度罢了。她又瞪了他一眼,忽地想起一事,皱起眉来,“可父亲一心要将我嫁给陛下。”
阿娘说,父亲最信任他,可以让他去劝说父亲。可那是他作为局外人之时。如今他自己要娶她,会不会惹得父亲不悦,反而害了他?
白雁归伸手,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低声哄她:“别担心,我自有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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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两人正当柔情蜜意,外面忽然传来云鸢的清咳声:“大人,丞相大人急召。”
白雁归松开她:“我去去就来。”
田诺拉住他袖角,咬了咬唇:“你不是病着在休假吗?父亲也太不体恤人了。”
白雁归动作顿住,目光微柔:“舍不得我?”
她的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低头不看他,抵死不认:“才没有。”
下巴上忽然多了一只手,稍稍发力,将她的脸蛋儿轻轻抬起。她的目光无处躲闪,不由自主直直撞入他含笑的黑眸,顿时恍惚起来。他很少笑,原本便俊逸无双的面容在这淡淡笑意的柔和下,容色越发逼人,竟仿佛要将她的身心全部蛊惑。
“诺诺。”他唤。
“嗯。”她梦呓般应下,心如鹿撞,耳边血液轰鸣如雷,眼睁睁地看着他俊美的面容越来越近。
她知道她该说不,可她初尝两情相悦的滋味,心中欢喜无限,此情此景,竟全然没有拒绝他的念头。
下一刻,她的眼被他遮住,随即柔软的唇被他轻轻含住,极有耐心地轻舔慢吮,反复研磨。直到她受不住,微微开启了齿关。他灵活的舌立时钻入,缠绕上她的舌尖。
这也太孟浪了!
她仿佛被烫了下,整根心弦都仿佛被拨动,嗡嗡颤动起来。脑中清明闪过,她慌张得想要后退。他刚得了滋味,岂容她逃开?掐住她下颌的手顺势绕到她颈后,紧紧扣住她,唇舌的动作越发缠绵。
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却是他第一次如此温柔地吻她。一阵阵热浪涌过全身,她恍惚间升起被人捧在掌心,珍重对待之感,再没有从前的厌恶恐惧,只有无尽的欢喜。
等他放开她,她大口喘着气,浑身都失了力气。两条腿软绵绵的,若不是他揽住她腰身,大概早就滑到地上了。
他的气息也乱了,索性将她抱起,放到坐席上,从来清冷的声音喑哑得惊人:“诺诺既喜欢这里,便多待一会儿,我先去见你父亲。”
“父亲究竟有什么事?”非要把正在休养的他也召去。
“大概是出征楚郡之事。”
她一惊,睁大眼睛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因方才的缠绵水汪汪的,可怜又可爱。
“别担心,”他伸手揉了揉她微乱的发丝,闭了闭眼再睁开,神情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楚郡父子相残,元气大伤,早不复昔日的强盛,丞相大人此次征伐必然顺利。”上一世,他坑韩遂没有这么狠,但韩遂兄弟相争,韩守信昏庸贪色,也一样导致楚郡内耗严重。郭畅大军出征,三个月平定楚郡,威望再次大增,回来便晋封为齐王。
田诺愣了愣,有些惭愧。她还真的忘了担心她的便宜爹,她担心的是:“你也要去吗?”每次征战他都跟在郭畅身边,这次,应该也不例外吧?
原来她是在担心他。白雁归的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黑眸中笑意荡漾:“放心,我还病着呢。”他怎么能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狼窝中?
晚风吹动帘帐,错银铜雀灯中,灯花发出啪的一声。
夏妈妈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魏太夫人身体不适,太医问诊之后,建议前往玉泉山行宫休养。夫人今日便陪同太夫人动了身。”玉泉山行宫是皇家的温泉行宫,一般人是没资格去的,也就是郭畅位高权重,有这个面子。若没有魏夫人陪同,魏家人连门都进不了。
田诺便问:“太夫人可还好?”
夏妈妈道:“县主放心,太夫人只需妥善调养,并无大碍。”又道,“太夫人甚是想念县主,夫人命老奴回来接县主,明日一道前去玉泉山行宫。”
田诺犹豫,她本想明日再去见白雁归一次,问问他对两人的将来究竟怎么打算的。可今日已经为了见他没有去魏家,明日再不去,实在说不过去。
第二天,田诺去思贤堂向郭畅辞行。
和她上回来时不一样,思贤堂四周的守卫明显森严了许多,堂下候了不少文武官员,一个个神情慎重,面容严肃,不时看到有人被召进正堂,又有人步履匆匆走出。
郭畅百忙中抽空在上次她去过的偏厅见了她,听说她要去玉泉山行宫,直接否决:“不必去了,圣旨马上就到,你留在家里就是。”
圣旨,什么圣旨?田诺一头雾水。
郭畅看着她神情微柔:“田儿休受你阿娘影响,她那些全是妇人之见。你只需知道,父亲都是为你好,总不会害你的。”
这话来得古怪。田诺越发糊涂,心中隐隐冒出不安。
巳时一刻,宫里果然来了人宣旨。
田诺从来没有接过圣旨,上一回封她为县主时,她还在睡梦中,郭家骄横,竟没有叫醒她,直接由郭夫人帮她接了旨。可这一次,前来传旨的内监之名要郭家长女接旨。
好在秦妈妈夏妈妈都是经验丰富的,有条不紊地摆香案,焚香炉,服侍她恭恭敬敬地跪下。内监独有的尖细嗓音响起:“兹有齐国公之女郭氏,毓自名门,柔嘉婉顺,端良著徳,应正母仪于天下,册为中宫皇后”
后面的田诺已听不清,只觉两耳嗡嗡,浑身冰凉:郭畅的动作竟如此之快,昨日刚与魏夫人争执,大怒而去,今日便请了旨,叫她们再无反对的余地。那她怎么办,阿兄怎么办?
恍惚中,似乎有一道担忧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循着直觉看去,就见郭畅身后,那人一身雪白鹤氅,剑眉微蹙,遥遥看向她。见她看过来,他嘴唇张合,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他说:“诺诺,信我!”
仿佛有一只温柔的手抚过心头,将不安c愤懑c惶恐c怨恼全部拂去。田诺眼眶微热:这世间的艰难不顺,有一人愿与她一起承担,她不是孤单一人。可父亲一手遮天,强势固执,他要和她一起,势必要违逆父亲的心意,她怎忍心他因她受累?
心潮澎湃起伏,难以自抑,她匆忙低下头去,掩住了自己全部的情绪。
领旨c谢恩,打赏机械地完成剩下的流程。回到主院,各房的贺礼已纷涌而至,下人们恭喜之声响成一片。作为未来的皇后,她将是世间最尊贵的女子。只有如秦妈妈c夏妈妈等魏夫人的心腹知道魏夫人的心意与担忧,殊无喜色。
可旨意一下,事情已成定局,便是魏夫人也无力回天。
田诺却是意外地镇静,该打赏打赏,该道谢道谢,应付完几波贺客后,不耐烦起来,索性闭门谢客。
玉泉山行宫自然是去不成了。被立为皇后,很快宫里会派人来教导入宫礼仪及其它事宜,一切的准备工作也得做起来。此外,还得尽早通知魏夫人。
田诺任众人忙碌,自己跑到东跨院看着青花瓷缸中的两只乌龟发呆。也不知看了多久,忽然回头看向一直担心得跟在她身后的秦妈妈,问道:“阿娘库中可有止咳良药?”
秦妈妈紧张:“县主着凉了?”
田诺摇了摇头:“不是我。”
秦妈妈疑惑:“那是哪位要用?”
田诺垂眸道:“我看白大人咳嗽久久不好”
秦妈妈没有多想,恍然大悟:“原来是要送药给白大人。”自从白雁归那夜救了田诺,她就对他好感倍增,想了想,“我记得库里还有宫里赐的枇杷露,止咳效果不俗。”
田诺道:“那便劳烦妈妈找一找。”
等秦妈妈找来了,田诺拿着药往外走。秦妈妈大惊,忙拦道:“县主这是做什么?”
田诺一脸无辜:“给白大人送药。”
秦妈妈差点想昏过去:“我的小祖宗,今时不同以往,你怎好再随意去找外男?”皇室虽然式微,威严犹自不容冒犯。田诺现在是准皇后,一举一动都在人眼皮子底下,怎好行差踏错?
田诺想了想,回了房,不一会儿换了一件樱草色比甲,梳两个丫髻走了出来,竟和正院的丫鬟们一般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