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还在哭喊, 声音甚至能传出两条街去。
这么大的热闹,让安庆侯府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这些人听男人都能把花轿里新娘的名字说出来, 再看看苏成益黑着一张脸, 当即就更加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如果说原先大家都只是来看热闹, 不确定这件事儿是真是假,那现在, 长脑子的都知道这事儿是真的了。
要不然苏成益怎么不反驳?他怎么不继续说这人胡说八道?
围观众人又议论纷纷, 偶尔有几句刺耳的话传进苏成益耳朵里。
“这位侯府大爷,可真是没脑子!休妻弃子就娶了这种女人!”
“谁说不是呢!我要是这位爷, 我都能悔死!原先媳妇儿孩子, 儿女双全, 日子多好啊!结果硬生生给自己作成这样……啧啧……”
“按理说这位爷也不该那么傻, 怎么就干出这种没好处的事儿来了?听说他女儿是圣上亲封的县主呢!”
“嗨,咱们要是能知道他怎么想的,咱们不就成傻子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苏成益感觉到,好像每个人都在用嘲讽的目光看着他。
他浑身冒出冷汗,僵着一张脸,训斥那个男人:“闭……闭嘴!”
真让这个男人继续说下去,他还有什么脸在京城待着!
而且如果这件事被向来好面子的苏德元知道了,怕真要打死他了!
男人当然不愿意闭嘴,男人哭着说:“没天理了!抢了别人的媳妇儿孩子,还不让人说了!老天爷啊!”
花轿里,听到动静的许兰珍脸色惨白。
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她当然能听出来丈夫的声音,只不过许兰珍不敢相信孟家人会来京城。
孟家人是怎么知道她在哪里的?
她当初离开的时候,可是偷偷走的,谁都没告诉!
再说,她临走时把孟家的钱都拿走了!孟家为了给男人治腿,早已经不如以前富裕,他们现在很穷,又是从哪里来的钱往京城来?
许兰珍吓得浑身发凉,她双手颤抖着掀开盖头,悄悄掀开花轿的帘子向外看。
一看之下呆愣在原地 。
这人果真就是她的丈夫!
还有旁边那个老妇人,不就是她的那个恶婆婆吗!
许兰珍一看见他们,就浑身难受。
不过这两个人看上去日子过得不错,男人那只受伤的腿也好了,穿的虽然不怎么样,但是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好好地养了一段时间的伤。
要不然恢复不了这么快。
许兰珍额头上流下冷汗。
如今已经闹成这样,可要怎么收场?
如果真的跟这个人回去,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可若是留在京城……许兰珍看向面色铁青,僵着脸的苏成益,再想想成亲前,和苏成益撕破脸的那段时间过的日子。
怕将来也不会好。
许兰珍捏着帘子,指尖都发白了。
安庆侯府外围观的人群里也有不少人在注意着许兰珍,看许兰珍从花轿里探头出来,有人指着花轿喊了句:“新娘子往外看了!”
众人的赶紧看向许兰珍,许兰珍被众人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放下帘子缩回去。
回去后浑身惊起一层冷汗,只觉得头脑发昏,沉沉欲睡。
孟家男人不乐意了,男人看见花轿里的脸,大哭道:“我看见了!我看见新娘子了!这就是我妻子,这就是兰珍!大爷你行行好,就放我们两夫妻自由吧!”
老妇人则是一直跟着哭。
苏成益这会儿完全蒙了,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毫无感情的说:“你先起来,跟我进府里说话。”
男人怎么可能同意!他看了眼人群,见人群里站着个熟悉的人。
那人就是将他从老家带到京城里,然后又交代他在安庆侯府前等着的人。
这个人可惹不得。
男人想起他胡搅蛮缠时这人对付他的手段,打了个哆嗦,咬咬牙理直气壮的说:“我不进去!你们高门大户的,我进去了,还有命出来吗!”
说完站起身,对围观的人喊道:“像我这种没钱没权的小民,哪儿敢和侯府硬碰硬啊!要不是我的妻子在侯府,我连门都不敢登!现在这位苏大爷要让我进府里说话,我要是真进去了,恐怕就要被打死在里面了!”
人群中有人应声:“是啊!光天化日之下,有些事不敢做,等你进到府里,恐怕就方便做了!到时候我们看不见里面,他们把你怎么样,都没人帮你!”
有人赞同男人的话,男人挺起胸,看着苏成益说:“苏大爷,你就放了我妻子吧!你是侯府的大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放了兰珍,我和兰珍会去给你立长生排位!”
苏成益握紧拳头,心里慌张,脸上表情慢慢变得狰狞起来。
他一拳砸到男人身上,怒吼:“闭嘴!不要再说了!”
男人没反应过来,被砸的一个踉跄趴到地上,苏成益抓住他衣领:“跟我走!进府里说!”
男人知道不能进府,接他来的贵人可吩咐过要把这件事闹大,让安庆侯府越难下台越好,进了侯府,不就不能完成贵人的吩咐了?
于是男人哭的更厉害,他挣脱苏成益的手,跑到人群面前,说:“大家看看!大家看看!安庆侯府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啦!”
苏成益想说他不是想杀人灭口,他只是想好好和男人说一说而已,可是却百口莫辩。
他只能“你你我我”的支吾半天。
最后苏成益一咬牙,觉得不能抹黑侯府名声,于是转身到花轿旁,掀开轿帘,一把把花轿里的许兰珍拉出来。
他把许兰珍的盖头拽下来扔到地上,逼问许兰珍:“这是怎么回事!”
许兰珍脸都白了,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苏成益说:“你果真是骗我的!你和我说你丈夫死了,守寡过不下去了,才来侯府投奔我!”
坐在地上地上一直哭的老妇人一听这话,可不愿意了,扑上去一把拽住许兰珍的头发:“不守妇道的东西,你还敢咒你丈夫?是谁死了!我撕烂你的嘴!”
许兰珍一直害怕这个恶婆婆,再加上之前就被吓得不轻,浑身难受行动不便,就算是现在被殴打,也还不了手,任由老妇人把她发髻拆散打落。
老妇人不光揪头发,还抽耳光、掐许兰珍身上的肉,许兰珍被打的瘫软在地上。
在马车里看戏的苏如皎大开眼界。
她以前听说过古代恶婆婆的恶名,可是从没有亲眼见过,现在看见许兰珍和她婆婆,苏如皎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说:“真可怕。”
姬承渊问:“皎皎害怕她们打架?”
“不是,就是觉得婆媳关系可怕。”苏如皎摇头,“唉。都说千年媳妇儿熬成婆,可见媳妇有多可怜。嫁个好人还好,嫁个不成器的……那可真是一辈子都毁了。”
这年头和离的事都少,大部分女人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心态,就算吃苦受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只要想想,苏如皎就害怕。
顿了顿,苏如皎说:“所以我决定不嫁人,想要孩子的话,等我挣够了钱,就养面首!到时候生了孩子随我姓!我不用受那些气!”
姬承渊心一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吗。”
“是啊。”苏如皎冲姬承渊一笑,“又不是没有养面首的女人,既然男人能三妻四妾,女人凭什么不能养面首啊!”
姬承渊脱口而出:“我不三妻四妾!”
“唉?”苏如皎问,“什么?”
“没什么。”姬承渊忍住心堵,他叹息一声,剑眉微皱。
苏如皎不愿意嫁人可怎么办?
还要养面首……姬承渊手里的杯子差点捏碎。
他哪里比不过那种只靠一张脸的男人!
难道是他长的不好看?还是因为什么?
姬承渊满心复杂,却因为隐藏的好没有让苏如皎察觉到,苏如皎继续向外看。
外面,许兰珍被老妇人发的凄惨无比,就连脸上的妆都花了。许兰珍趴在地上,捂着脸呜呜的哭。
苏成益站在旁边也不去拦着,男人也一句话都不说。
只有围观众人看热闹看的起劲儿。
正在这个时候,安庆侯府门口,传出女孩子的声音:“住手!”
苏如皎看过去,立刻认出来,站在那里的,就是许兰珍的女儿,孟怡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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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姬真香,是吃醋醋的真香
姬承渊:可恶!难道我不比小白脸强吗!!!
第70章
人群都看向孟怡宁。
孟怡宁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看, 脸颊红了红, 低头走出来说:“祖母,你不要打我娘了。”
躺在地上的许兰珍赶紧冲孟怡宁摇头, 冲她打眼色,示意孟怡宁不要过来。可她的脸肿的像馒头一样, 即便摇头,别人也不太能看出什么来。
更别提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孟怡宁。
孟怡宁从侯府内出来,仰着头, 一双吊梢眼里充满不屑:“祖母, 爹,你们还是进府里说话吧。这件事可不能闹大,闹大了,对我们都没好处。”
顿了顿, 孟怡宁又说:“再说, 事情已经这样了, 爹,你和祖母再怎么闹都没用,不如和安庆侯府好好谈。”
刚才孟家男人只是演戏,并没有多生气。可是现在他看见亲生女儿居然站在苏成益那边指责他,男人心里又恼又怒,瞪眼骂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老妇人也怒气冲冲的说:“小白眼狼, 你爹养你这么久, 是让你胳膊肘往外拐的?早知道我把你腿打折, 省得你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