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川一家子也跟了进去,李泗诚怕李穆川心里有想法,觉得他这个族长办事不力,又替李穆淮一家打圆场,“川哥儿,淮哥儿他娘年轻守寡,和方哥儿媳妇不一样,家里没有你这样得力的兄弟看顾,故而泼辣了些,你莫要往心上去。”
李穆川点点头,“大爷说的是,侄儿本不想和她们来硬的,只是从了一回,后面又要如何呢。况且,在外面人来人往的,咱们李家内里的事儿,总不能让外人指指点点。”
李泗诚摸摸胡须点点头,这个侄儿倒是不错,可惜住到城里去了,要不然倒是下一辈族长的好人选。
徐氏不再闹了,几个丫头也不敢闹了,都安安静静地低着头,站在一边。
李姝趁机和桐娘说话,“这位姐姐,我们才来,不知豆娘姐姐的事儿怎么就传得大伙儿都知道了。”
桐娘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李姝把自己头上的绢花取下一朵,塞到桐娘手里,“姐姐有所不知,我们家虽说在城里住,却也过得寻常日子。姐姐看我的手上,都是茧子,这都是纺线磨的,我家里并没有仆人,我们也不是什么小姐,我阿姐每天还要洗碗烧火呢。姐姐定是听差了,或是传话的人说差了,以为我们过得好日子。”
桐娘立刻抬头,“怎么会?你也要纺线?雪娘说你们在家什么都不用干,只用等着穿好衣服,吃好吃的,还说你阿娘心软,只要哭一哭,你们就会收养我们。”
这话一出,立刻全场安静。
徐氏立刻像找到替罪羊一样骂起来,“我说这几个丫头怎么跟鬼迷了心眼似的,原来是有人出高招啊。”
肖氏郑氏等人也吃了一惊,只有李姝姐妹恍然大悟。
王氏顿时气得直发抖,预寻雪娘来问话,又怕是真的,那雪娘以后还如何立身,预备不问她,族人这里又不好交代。
肖氏见王氏的样子,知道她心疼孙女,也不忍心再把别的女孩子拉进来,忙劝王氏,“大娘,今儿这也不算大事,淮兄弟家里几个丫头给我们夫妇拜年,只是礼行得大了些,倒把我们吓了一跳。原该是我们做大爷大娘的给孩子们些茶果钱。”说罢起身,往四个女孩子一人手里塞了10文钱。
郑氏平日就是弟妹说啥她说啥,“这话很是,都是一家子人,哪里有那些歪心思。你看姝娘不就把绢花给了桐娘,她们姐妹,都好的很。”
王氏和蒋氏顿时感激万分地看了肖氏妯娌一眼,众人见这里还关系着族长家的孙女,都不好再说话,吃过茶点,趁机纷纷告辞。
李穆川也觉得不好再多待,领着家人,着黄老汉赶车,一起走了。
徐氏走前,恨恨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一群欺软怕硬的腌臜货!”
桐娘看着李姝家越走越远的骡车,眼睛还是像钩子一样盯着前方,什么都没说。
第12章 上元节意外得财
李穆川一行人回家后,大致向家里人讲了下午的事情,众人唏嘘一翻,都按下不提。
第二日,郑氏带着儿子回娘家。肖氏因年前回过两次娘家,今日与张氏一起在家等待家里两个姑太太回家。李姝姐妹三一起在家迎候两位姑母。
李兰芝是新嫁娘,本应先来的,结果却只来了新女婿侯应勤一个人。张氏大惊,忙问女儿如何没来?
侯应勤扭捏了半天,方给岳父岳母作个揖,说道:“芝娘她有了身孕,有些不大稳当,不敢出门,今儿特让小婿前来给岳父岳母拜年。”
张氏等人听后又欢喜又担忧,喜的是李兰芝有了身孕,忧的是胎不稳。
李秀芝很快也带着丈夫何贤和二子二女来了。李秀芝是老大,比李穆方大三岁,家里最大的儿子比李兰芝还大一岁,也是去岁刚成的亲。今儿小两口回岳家去了,李秀芝带着剩下的孩子们回来了。
李姝和大姑家的春娘姐姐最要好,与他,因为春娘最能接受李姝的奇怪想法。
李秀芝回娘家,和阿娘弟妹们好好乐呵了一天,直到天黑才回去。
侯应勤走的时候,张氏再三叮嘱她,多看顾些李兰芝,莫让她累着。侯应勤再三答应,方才离去。
一直到正月十五,李姝就在不停地走亲戚、拜年、吃酒席,与姑妈家、舅妈家、姨母家、李穆川同僚家的姐姐妹妹们寒暄,虽有些累,却也多交了几个小闺蜜。
日子挤挤挨挨地,到了上元节。京城这边,上元节是最热闹的节日。这一天,护城河里全是花灯,大街小巷都是猜谜、关扑类的游戏,有些店家为招揽生意,特意设了有奖竞猜节目。
往年李姝年纪小,家里人怕她被花子拍走了,不让她去。今年她努力游说多日,肖氏才答应她,只叮嘱她们不能走远了。
吃过夜饭,李姝姐妹三个在李家兄弟的陪同下一起出门了。李姝还偷偷带了二两银子在身上。
出了杨柳胡同。只见大街上熙熙攘攘,男女老幼摩肩接踵。街道两侧灯火通明,叫卖声、欢呼声,凑在一起好不热闹。
今日的庙前街比往日热闹更多,各家商店门口都挂着花灯,门口或在猜灯谜,或在关扑。
李家兄妹来到一家名叫五柳书斋的书店门口,只见一群读书模样的人聚在一起在猜灯谜。李承业上前一看,还有两个认识的同窗,一人叫黄林翀,一人叫丁世梁,互相打过招呼,众人邀请李家兄妹一起加入了游戏。
李姝正想玩点高兴的,立即答应了,丽娘和豆娘也想看看热闹。
老板见来了新人,又把规矩说一遍。看中哪个灯,可以拆开看谜面,猜对了,免费取走灯,猜不对,要买走灯。
李家只李承业多读了些书,李姝上辈子虽读的书多,这辈子还是个文盲呢。众人玩过一阵子,李家兄妹买了三盏花灯,只中了一盏花灯。遂作罢,去玩别的了。
又来到一家酒楼门口,一群富家子弟正在关扑。
一个身穿锦袍的少年郎把身上的荷包往桌上一摔,大声喊,“姓杜的,再来,我就不信好运都在你那头!”
他身边的几个人都拉他的袖子劝他莫要太冲动,被他一把甩开。
姓杜的少年郎也不甘示弱,“庞三傻,你既说我全靠运气,那我们不抛铜钱了,我们玩点有意思的,你可敢上?”
姓庞的少年拍桌子,“谁不敢谁孙子!”
杜姓少年点头,“好,你家即是以武传家,想必懂兵法,那我出道兵法题请教请教你!”
说罢,开始摇头晃脑,“今有士兵一千五百人,战死四五百人。剩下的人,3人站一排,余2人;5人站一排,余4人;7人站一排,余6人。问现有士兵几人?”
李姝在人群里听到了,顿时兴奋起来,这不就是有名的韩信点兵嘛。心里又觉得这个兴杜的刁钻,这种题目,在这个没有人能知道同余式的地方,除了专门钻研数学的或者天资聪颖的人,谁能知道答案啊!
李姝自己也不过是刷论坛的时候看了下解法,现在也只是勉强记下了答案而已。
庞三傻顿时傻了眼,他平时刀枪剑戟样样拿手,何事钻研过这个?他以后要做将军的,有多少士兵,自有人上报,还用他一个个数?
庞三傻脾气火爆,立刻叫嚷,“这叫什么题?我又不是账房先生,还管算账。你这小子好奸猾,平日你们没事就琢磨这个,今日拿来为难我。下次带你们上战场,看你们的小心眼子转不转得过敌人的长矛大刀!”
杜姓少年得意道,“你也可以考我呀?看到我这个玉佩没有,这可是上个月姨母赏我的,可着你们庞家也找不出几块这么好的玉了。你若是能出题考倒我,这块玉就归你了!刚才的题目你若答出来了,也算你赢!”
庞三傻气呼呼的,他虽火爆,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心眼。他立即再次把荷包拍在桌上,大声喊,“在场的有谁知道答案?知道答案的告诉我,那块玉佩是贵妃娘娘所赐,乃宫中之物,不能给你们,这个荷包里的东西全部归你了!不论男女老幼,只要说出答案,我庞敬渊堂堂勇国公府三公子,有的是钱,说话算数!”
李姝在人群中听到后,心中顿时火热起来。
答案她知道,但她不知道能不能出这个头。帮了姓庞的,姓杜的万一找她麻烦怎么办?
李姝立即拉了李承业的袖子,小声说道:“哥,我知道。”
李承业听到后,立刻去捂她的嘴。
哪知庞敬渊有个侍从早就在人群里转悠,听见李姝的话,立即大声喊起来,“公子公子,这位小娘子知道答案。”
庞敬渊大喜道:“快把人请来!”
李承业兄妹被那侍从生拉硬拽到了人前,李成业今儿穿得是长衫,有些读书人的样子,他强压住内心的紧张,作了个揖道:“诸位公子,舍妹说笑的,她小娃儿家,又没进过学,哪里能知道这个。”
庞敬渊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这个小娘子,你怎地知道他不知道?小娘子别怕,尽管说来,说错了也不要紧。”
李姝假装很害怕的样子,怯怯地看了眼杜姓少年。
庞敬渊大家子公子出生,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姓杜的,若是这姑娘帮我算出来,你可不许事后报复!若让我知道了你输不起,可就别想在京城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