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对她并没有好脸色,直接将人甩开,眸里两道凛冽的锋芒,更像是在质问。
“不是大殿下主动要见我的吗?”章昭训手指勾勒过他的眉眼,媚眼如丝,表现得很无辜,“大殿下难道不是想我了吗?”
“在我面前,你何必继续装。”大皇子跟她保持距离,冷笑一声:“我不是警告过你,让你待在太子身边,不要轻举妄动。你今日为何要存心挑唆兰心跟太子妃作对?”
“谁让大殿下待我太过狠心。我若是没有这么做,大殿下怎么会愿意见我,跟我说话呢。”章昭训无奈地叹息,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大殿下先前还利用过她,怎么如今知道怜香惜玉了?”
她就是看不惯他心里没她,所以,只好让他的皇子妃去对付他在意的女人喽。
大皇子斜眼看她,目中不无轻蔑之意。
章昭训又勾了红唇,踮起脚尖,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大殿下所谋甚大,怎么不换个角度想。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转移太子殿下的注意,方便大殿下行事。”
大皇子敛了怒火,唇中溢出轻嘲,“是吗?你这么懂我?”
“全天下,最懂大殿下的人只有我。”章昭训盈盈地笑着,热情地挑起他的下袍,蹲了下去,呵着属于女人的热气。
大皇子一掌按在她的发顶,力道大得几乎将她的骨头捏碎。
但他到底没再让她滚,反而一直按着她的头。
“不准再动她,知道吗?”他的双眸泛红,嗓音喑哑了几分,“若有下回,我会杀了你……”
木屋内,很快便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虽然两人虽处在热火朝天的状态里,但警惕心是一点没有放松。
似是觉察到屋外有动静,大皇子推开章昭训,稍作整理,便大步往外而来。
“大殿下,我们被人发现了吗?”章昭训缩在大皇子的身后,惊骇地抓住他的手臂,左顾右盼。
大皇子容色幽寂,暗沉的目光往四处扫去,落在几株常青树木上。
迟疑一息后,他将目光缓缓移开。
“以后,别再不听警告,自作主张。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大皇子冷冷地对章昭训再次放话,即是甩袍离去。
*
此刻,容茶正藏身在一株常青树上,窝在树冠内。繁茂的枝叶遮掩了她娇小的身形。
想起方才的所见所闻,容茶紧紧扶着一根树杈,心里陡生骇意,双手止不住发颤。
幸好,她及时爬到了树上。
要不然,被大皇子和章昭训发现,她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听章昭训的意思,大皇子先前对她好,还另有隐情?
她没有想到,淡泊的大皇子也会有另外一副面孔,还跟太子的女人搞到一起。
她先前只是知道章昭训绿了太子,并没有想过,太子是被兄弟撬了墙角。
如此说来,少康的生父很有可能是大皇子?
容茶顿觉细思极恐。
她连动都不敢动,只敢不住地吁气,平定心神。
担心大皇子和章昭训还在附近,她不敢再弄出动静,更不敢下树。
而一抬眼,便见一只猫头鹰停在树梢上。
猫头鹰在恶狠狠地瞪着她,面目狰狞,正扑簌着羽翼,好像随时会扑过来。
容茶被吓得脸色煞白,很是为难。
下去不是,继续待着也有危险。
她只能跟猫头鹰大眼瞪小眼,瞪到落日西沉,双腿发麻。
直到一支翎羽箭疾蹿而上,正中猫头鹰的胸口。她和猫头鹰之间的僵局才被打破。
随着猫头鹰掉下去,容茶身下的树枝也跟着断裂。
她一下失了重心,往地上栽去。
只是,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容茶下意识把人当成大皇子,忧惶地捂住脸,心想自己死定了。
“范氏,你清醒一点,是孤。”温沉的声音如雨打青瓷,随着山风,一同落入她的耳里。
闻到熟悉的雪松味,容茶的心逐渐宁静下来。
她深吸几口气,徐徐睁开眼,待见到尉迟璟的脸时,心里的惊惶才陆续褪去。
而她心有余悸,面色还没能缓过来,指尖也带着轻颤。
尉迟璟将人放到地上时,尚能察觉到她的惶恐。
见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连眼里都写满了不安,尉迟璟不由得轻笑道:“你怎么会躲到树上去的?若不是春晓说你不见了,孤带人来找你,你是不是要准备待到明天?”
容茶的粉唇翕动,但想起自己所见到的画面,又是欲言又止。
顷刻间,她对尉迟璟充满了同情。
要是太子知道他最爱的女人,跟他大哥有一腿,光天化日之下,在他头顶放羊,而他还帮人家养了几年孩子,岂不是要再次陷入昏厥状态?
狗太子太惨了。
她还是不要揭露他的伤疤为好。
容茶的眸里适当地添入一抹惆怅,声音柔柔的,话里的内容亦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殿下,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我们不要难过,不能因为一颗歪脖子树,就放弃了整片森林。凡事要想开一点。”
尉迟璟见到她苦闷的面色,再听到她语无伦次的表述,以为她是对大皇子感到失望。
他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愉悦来。
这个女人总算见到大皇子的真面目了,她以后估计再也不会对大皇子有好感。
他可以放心了。
两人心照不宣,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很默契,仿佛都在表示:“好巧,你也被出墙了。”
尉迟璟很是嫌弃地睨她,看了一会,也适时地掠过这个话题。
姑娘家的芳心被伤到,不是件值得谈论的事。
他替容茶整理乱糟糟的头发,牵过她的手,曼声责怪:“都这么大的人了,以后记得不要到处乱跑。孤这回能找到你,下回就不一定了。”
“我知道了。”容茶弯腰,捶了捶发麻的小腿,发出蚊蚋般的细小声音。
尉迟璟的唇际不知不觉添了宠溺的笑。
他打算带她回猎场。
两人先前所产生的不快,在无形中淡化。
而他们才刚从这条山道上走出,就见皇帝的一名近身侍卫疾奔而来,向尉迟璟奏报:“太子殿下,大事不好,陛下出事了。”
尉迟璟微拢眉心,“何事?”
侍卫道:“方才,陛下从林中出来,才下了马,就突然晕了过去。据随行太医的初步判断,应该是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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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抱抱
开年的第一场春狩因皇帝的中毒昏迷,而匆忙结束。
养心殿内,明黄的帷幔飘摇,皇帝躺在龙床上,面色青紫。
数名太医簇拥在龙床边,时而帮皇帝查看面色,诊断脉象,时而围聚在一处讨论病情。
几重帘幔外,则是挤了乌压压的一片人。众皇子和嫔妃神色凝重,都在等待太医们的结果。
殿内的金丝炉里弥散出袅袅的香雾,香雾飘散到殿内,让气氛愈发肃杀寂静。
尉迟璟携了容茶来殿里,与皇后等人交流过皇帝的病情。
他了解到,皇帝在午后率人又一次入山林狩猎时,见到一只甚合心意的红毛狐狸,便拉弓射狐。可当他将狐猎得,让人带出来林中时,却是忽然两眼一抹黑,不省人事。
随行的太医检查过,那只狐狸身上并没有毒,皇帝狩猎期间的一应用具和饮食都没有问题。
如此一来,皇帝所中的毒就耐人寻味了。
尉迟璟锁了双眉,一边等着太医的消息,一边让人先将太后送回昭阳宫。
“皇祖母不必多虑,太医院里有几位太医医术高明,父皇应该不会有大碍。”
太后摆摆手,抚定心口,不愿离去,“哀家就在这里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太医院院判才带着几名太医步出帘幔。
院判忧心忡忡,拱手向太子奏禀:“太子殿下,据微臣的观察,陛下中毒的时间应该有半年了。”
“半年?”尉迟璟微动眉梢,“那你们可知道父皇中毒的缘由?又是哪一种毒?”
院判无奈地摇摇头,“微臣已经检查过陛下的衣物和殿内的熏香,以及陛下近半年来的用膳记录,都未发现何种异常。”
尉迟璟眸色顿沉。
他深思了一番,目中透出森冷的笑意,俊美的脸庞很是令人生畏,“太医署每隔几日,都会在固定时间来为父皇请脉。而父皇中毒半年,你们竟然毫无察觉?而得知他中毒后,竟然连根源都查不出来?”
院判心惊胆战地垂首,一叠声地请罪。
迟疑了一瞬,院判又道:“微臣刚才发现,陛下身上有许多可疑之症。或许,陛下不是中毒,而是被下了蛊。蛊虫被种在体内,平时是查不出来的。当今天下,蛊师虽少,但在苗疆一带,还是有几位高明的蛊师。”
太后心头一惊,眉间掠过几许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