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一开始觉得太子应该丝毫不关心容茶,并没有将容茶可能养了一只新的小猫这种小事放心上。
但一路上,尉迟璟偶尔会提起跟容茶有关的事情,诸如“你知不知道太子妃一下午都做了什么?”,“她有没有见过什么人?”云云。
乘风傻眼了,不知该不该如实交代。
他有些摸不透太子的意思,便试探着问道:“太子殿下打算晚上留宿哪里?”
尉迟璟不假思索道:“当然回承恩殿。”
“需要让……太子妃过来吗?”乘风再道:“殿下,你知不知道太子妃养……”
尉迟璟一睇过去,他就心惊胆寒,感觉自己说错了话。
尉迟璟拢了双眉,似是不满,“孤不是说过,不需要向孤再提起太子妃的事吗?”
乘风大为震惊。
刚才,明明是你自己先提起来的,难道你忘了吗?
“属下明白。”乘风闷声背了锅,谁让太子才是他主子呢。
但尉迟璟既然提起来了,乘风不将容茶那事说出来,心里也憋得慌。
但想起尉迟璟的命令,他每每看向尉迟璟时,张了唇,却欲言又止。
如此循环往复,尉迟璟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主动停步,狐疑地睨他,“太子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乘风实在忍不住,又怕太子再谴责他。
犹豫一会,他侧过头,对着空气叹息:“属下没有看到太子妃之前养了一只波斯猫,她还很喜欢那只波斯猫,但是波斯猫跟她和太后去法华寺时,不小心被那批刺客伤到,导致现在半死不活。”
“属下也没有看到大皇子帮昌平大长公主送了一只橘猫给太子妃。”
“属下更没有看到太子妃还对那只小橘猫爱不释手,大概是要将它当成新的爱宠了吧。”
一开始,听到前面的话时,尉迟璟倒没什么反应,神色如常。
听到后面两句时,他的面色就不太对劲了。
昌平大长公主跟容茶交情浅薄,哪里会心情好到给容茶送猫,还是经过大皇子的手。
他当猫时,窥见过大皇子对容茶所做的些许事情,知道大皇子对她可能也有心思。
还有,范容茶真的是喜新厌旧,因为波斯猫昏迷了,就打算重新养一只猫?
对待新的猫,她就会像对待曾经的他一样,也是那么温柔体贴,关怀备至?
从此往后,如废物一般的波斯猫便会被抛弃?
在她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那只叫铁柱的猫?
尉迟璟的眸光逐渐暗淡,心情有些复杂。
范容茶明明只是换只猫养罢了,他却感到难言的低落。
不知不觉中,他竟是刹了脚步,调转方向,往容茶的寝殿去了。
“太子殿下,你不是说要回承恩殿吗?不是说等天塌下来,才会去太子妃那边吗?”乘风急急跟上,心里犯疑,太子醒来后,怎么愈发得阴晴不定?
*
太子妃的寝殿里,烧着地龙,温度颇高。
除了春晓和几名侍女之外,再无他人。
容茶刚沐浴过,便只着了身单薄的轻纱罗裙,将如瀑的长发拢到一侧的肩膀上,慵懒地躺到靠窗的美人榻上。
铁柱就安静地躺在榻边的猫窝里,盖了小小的被子。
这是双层的木制猫窝,里面铺了软软的毛垫,可以供波斯猫取暖。
可是,猫懒懒地伏在窝里,依旧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猫窝边的一碗羊奶和一碗鱼羹,还是原封不动地被放在那里。
容茶看了波斯猫许久,眸色暗淡许多。
“把这些拿去倒了,重新做一碗新鲜的羊奶和鱼羹来。”容茶对一名侍女吩咐道。
她怕猫忽然在半夜醒来,会感到饿,每天都会帮猫备上新鲜的食物和羊奶,并用细小的竹管给猫喂羊奶,以维持猫的生命特征。
侍女领命,拿起地上的碗,就要出去。
“嘎吱——”
倏然,殿门被人推开,寒风呼呼地灌进来。
容茶警惕地别过头,就见一只骨节匀称的手挑开珠帘。
看到来人的刹那,容茶的笑容几乎要僵硬。
好在她的心理素质过关,硬生生地将惊吓的神情扭转为惊喜。
她樱粉的唇翕动,杏眸里蕴了湿意,轻问道:“殿下,你……你过来怎么不提前让人说一声,妾身也好准备一番。”
尉迟璟一声不吭,脸上的笑容只浮于表面。
他的眸色深沉些许,往殿内各处扫去。
目光犀利,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最后,牢牢地锁在美人榻边的猫窝上。
看着那只死寂的波斯猫,他波澜不惊的眸底已是暗潮翻涌。
这是猫生来便带有缺陷。
他当时附体在猫身体内时,猫已经是濒临死亡的状态。
得益于他的寄魂托生,猫的生命才得以保留。
就算没有在法华寺的那一剑,猫离了他的魂,也还是无法存活。
他竟没想到,猫都成这种状态了,这个女人还悉心照料着。
容茶打了个寒颤,竟生出一种错觉。
太子怎么像是来抓奸的?
方才,他那阵仗活活像是笃定她有了新欢?
“你别多想,孤是听说你新养了两只猫,来看看猫罢了,不是来找你的。”半晌,尉迟璟给出一个敷衍的理由。
容茶愕然。
太子从前不是最瞧不上这些小动物的么?怎么现在改了偏好?
还因为要看两只猫,专门跑到她这里来看?
怪哉。
狗太子脑子抽风了。
“殿下,妾身此处只有一只瘫痪的猫。”容茶默默地指了猫窝的位置,神色略是怅惘。
潜台词即是我这没什么值得你看的,你以后不必特意往我这跑。
尉迟璟微怔。
他心道,容茶应该不至于将一只活的猫藏起来。
想来,应该是乘风弄错了。
转而,他瞥见侍女手里的羊奶碗和鱼肉羹,竟然还觉得挺香的,一时间,有些恍神。
等觉察到容茶,他才回过神来。
尉迟璟暗自唾弃自己。
他是不是当猫当上瘾了,居然会被那么难吃的东西迷住。
继续当猫是不可能的,在意她也是不可能的。
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想证实他的地步有没有被人取代。
既然她还是将波斯猫视若珍宝,尉迟璟心里畅快不少,觉得没必要留下来了。
但见容茶罗裙轻薄,凸显了若隐若现的朦胧曲线。烛火下,她的神情怯怯,一双杏眸里跳跃着点点星芒,更是增添了分惹人怜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尉迟璟的脚步移往她身前。
容茶心口处砰砰跳着。
她倒退数步,却还是被他堵在了墙角。
尉迟璟的凤眸里,燃着幽幽的两簇火。继而,他勾指,挑起她精巧的下巴。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二更大概在晚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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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恩爱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门上,带了些酥麻的痒意,容茶的耳根子跟着一热,脸颊变得红扑扑的。
眼见尉迟璟离得越来越近,容茶的心口处跳得愈发厉害。
她怔怔地看了眼尉迟璟,仿佛一下陷入他眼中的汪洋里。
他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眉心朱砂愈显灼目。
他唇离得也越来越近,仿佛立即就要亲上来。
容茶的小手紧握成拳,内心小鹿乱撞,手心已是渗出细密的薄汗。
她心里只想说,尉迟璟,你是个二十岁的大人,能不能成熟点,别学小男生玩霸总那一套。
“殿下?”容茶抬目,低低地唤了声。
尉迟璟被她的这一声唤回理智。
他心里暗叹,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差点犯了糊涂。
在距离她的面颊尚有一纸之距的时候,他不再往前,而是吐声道:“大哥快要成亲了,大皇子妃是先前与他议亲的兵部尚书贺安的千金。吉日就定在正月十六,你知道吗?”尉迟璟面上的笑容疏淡,神情镇定,凤眸里的异样已是倏然消失。
容茶没什么感觉,随意地应了他一声“嗯”。
大皇子早就和贺家千金定过亲,要成亲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大哥成亲和她也没有什么直接关系。身为太子妃,她到时候,只需要和太子一同到场祝贺就够了。
尉迟璟眸光沉了沉,眸底似酝着星火。
他靠在她的耳畔,一字一句地说道:“孤知道他帮过你,你对他心存感激,但他出手相助,不一定只是单纯地为了你。更何况,人言可畏,你跟他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要不然,受流言中伤的人不会是他,而是你。”
皇室内部凶险。容茶的身份特殊,绝对不能够对任何人掉以轻心。
她和大皇子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来,对大皇子来说,只是多些闲言碎语罢了。但对容茶来说,却会是千夫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