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问题,还是她自己去解决为好。
“七哥,我出门一趟。”容茶放下碗筷,站了起来。
范溪顿恼,拍桌道:“你要去哪里?给我坐下。”
容茶笑道:“去皇宫见女帝。她的生辰宴在即,西楚的子民被无故而亡,这对于她来说,算是,身为前来祝贺她生辰的使者,我应当代表东晋使团前去安慰她。七哥,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要是没有慕容央的许可,尉迟琏想来也没有办法在西楚国都任性妄为。
她若是能说服慕容央,尉迟璟那边可能会好办许多。
“公主,我和你一同前去。”清离走了出来,表示要跟她一起前去。
范溪看容茶不是去找尉迟璟,也松了口,只派了些人,跟随着她。
*
马上就是自己的生辰宴了,慕容央今日正兴高采烈地在寝宫内试新衣。
容茶和清离一过来,即是向她行礼,“女帝陛下千秋万代!”
慕容央露出友好的笑容,双手攥了裙摆,转了个圈,询问容茶:“你来的刚好,你看看朕的这身凤袍怎么样?朕打算到了生辰宴那日,就穿这身。”
若不是身上的华贵点缀,此时的她,的确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
容茶放眼望去,便见那绯红色的凤袍,如火般热烈。凤袍上面的花纹别致精美,似乎在燃烧的火焰里盛开。
她柔柔地笑:“女帝是天生的美人,又是风华绝代,当然是穿什么都好看。”
慕容央听罢,笑容却是逐渐淡去,转而,看着落地的铜镜,发了会呆。
容茶不解地问:“女帝陛下可有心事。还是说,这身凤袍不合你的心意?”
慕容央摇头,轻轻地叹息:“没有。只不过,所有人都夸朕穿这身凤袍好看,朕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身凤袍不适合女帝陛下。”慕容央刚叹完,清离冷不丁地掀眸,说道:“在下认为,女帝陛下的性子并不张扬,并不适合红色。纯净的白,更能衬托出陛下独一无二的美。”
听他这么说,容茶恍然大悟。
难怪她感觉今日的慕容央,和上回所见相比,缺了点什么。
原因就出在凤袍的颜色上。
慕容央的气质虽然高贵,但性子偏于沉静,容貌也不是艳丽款,而是更偏向于清冷的冰山美人。红色反而会掩盖了她外貌的长处,让她看起来有些违和。
女帝的专属银色发冠上,有数只孔雀展翅,华丽奢靡。若是换一身白色的凤袍,慕容央整个人看起来,就会如昆仑山巅纯净高贵的莲,可望而不可即。
果然,还是男人的眼光更真实。
容茶暗暗地给清离竖了个大拇指。
慕容央愣了愣,多看了几眼清离。
自打她试穿凤袍开始,没有人敢说不好看。
就连尉迟琏,给她的答复都很敷衍,还不如一个陌生的男人……
思及此,慕容央的眼眸上蒙了层氤氲的雾气。
慕容央不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怯弱的一面,遂侧了眼,清了嗓子,问道:“你们今日前来寻朕,是有要事吗?”
容茶郑重地颔首。
“我其实是想问陛下,陛下是否收留了西晋原来的大皇子尉迟琏?”
“没错。”慕容央的眸色幽幽,飘向窗外,落在院中纷纷扬扬的栀子花上。
“实不相瞒,尉迟琏来到西楚以后,帮了朕很多忙。父皇母后曾在西楚境内推行新政,废除奴隶制,提倡百姓从商,诸多举措早已引起西楚贵族的不满。父皇母后在世时,倒没出过什么乱子。但他们一离世,所有的重担都落到我身上。”
“众多贵族和朝臣欺我一个年轻姑娘刚执掌西楚朝政,根基不稳,便日日上奏,想逼我推翻我父皇母后的政策,重施旧政。各地的暴动亦是此起彼伏。我父皇母后留下的理想,我确实是不堪重负,无以为继。尉迟琏帮我平息诸多事端,为此,我是要感激他。”
“而且,我父母希望哪一天,世间能够‘止戈休战,人人平等’。这个理想,也只有他能帮我实现。”
容茶听着,默默地垂下眼帘。
这几年来,狗太子四处征战,搞得诸国对其恨得牙痒痒,恨不能将其杀之而后快。
与其相比,尉迟琏好像的确是更讨喜。
只不过,慕容央父母的思想太过超前。
在她穿越前所处的那个时代,都尚未实现慕容央说的理想,更不消说,现在这个时代了。
“女帝陛下,虽说事在人为,但有些事,并不是寻常人能达成的,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我明白的。”慕容央转而笑道:“我父母就是如此。慧极必伤,他们就是想做的事太多,以至于年纪不大,就撒手人寰。所以,朕并不想像他们一样,朕还想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想着,慕容央的眼波微晃,在阳光下浮现出碎金,颊上晕染了年轻女子特有的娇羞。
容茶觑了眼,心道,这女帝该不会是压抑久了,将感情想得太美好,然后将一颗心都放到那尉迟琏身上了吧?
她对上慕容央的眼,提醒一句:“求而不得是很痛苦的事,还请陛下莫要陷得深了。”
慕容央却是反问道:“你很喜欢尉迟璟吗?”
容茶诧异地抬眸。
慕容央又道:“实际上,你父皇没病,你是为了他,才向朕讨解药吧?要是不喜欢,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又为什么,在今日来见朕?”
容茶刚想说话,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已是先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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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囚禁
容茶眼睁睁地看着尉迟琏进来,将她所有的话都给打断。
尉迟琏面色温润,着一身青色衣袍,如从南边的斜风细雨中走来。
而他的眸里,似乎多了更多的冰棱。
“见过女帝陛下。”进来后,他先是朝慕容央行了个揖礼。
慕容央绽出笑靥,双唇一张一翕,犹豫了半天。似是不知说什么话合适,她终究没有开口。
尉迟琏却没她的儿女情长。
他转而将目光转移到容茶身上,深沉些许。
须臾,他的唇轻动,“女帝陛下,既然东晋公主来了皇宫,我们不如多留她两日为好。”
容茶的面上添了恼意。
她当然听得出尉迟琏话里的意思。
不就是想囚禁她么?
她想上前一步,却见清离抬手,挡在了她身前,示意她不要说话。
“为何要留她?”慕容央蹙眉问。
尉迟琏垂目道:“我是觉得,东晋公主太过天真单纯,会妨碍到我们的大计。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请她先多留两日,与女帝陛下作伴为好。”
慕容央的神色凝重,犹豫了。
尉迟琏继续诱导:“女帝陛下不是说过,在重要的事上,会听我的吗?在重要节骨眼上,能少一事就尽量少一事。”
话落,也不待慕容央应答,尉迟琏招了侍卫进来,直接将容茶和清离包围。
容茶看着众多侍卫,眉心一跳。
她看得出来,在西楚皇宫里,他还是很有话语权的,可以不经过女帝同意,就调动皇宫的守卫。
想来,尉迟琏来到西楚国之后,已经逐渐培养他在西楚朝中的势力,帮慕容央处理西楚朝政了。
难怪他可以在西楚境内,任意妄为。
殊不知,慕容央此举,已经是引狼入室了。
清离的脸上却是含了笑。
他用劝慰的语气,对容茶道:“公主,既然人家是主,我们是客,就要多听东道主的意思。他既然动用了如此大的阵仗,邀请我们留下。我们岂有拒绝的道理?倒不如,我们安心在西楚皇宫住两日,想必,西晋的大皇子定是会善待我们,好吃好喝得招待着。”
尉迟琏多看了眼清离。
在见到清离的一瞬间,他的眉心微拢。
总觉得这位戴银色面具的男子有些熟悉,但他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尉迟琏一边疑惑着,一边对容茶轻笑:“还请东晋公主见谅。我可以同你保证,你留在西楚皇宫的这些时日,定是会毫发无损。”
容茶杏眸溢出讥诮的笑,“会不会善待我们还说不好。谁知道,西晋大皇子是不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们多留两日倒是没什么,就怕这一留,再也出不去了。”
闻言,尉迟琏覆了霜雪的眸里掠过些微恼色,清润如玉的外表下,竟也因她起了些波涛。
他轻斥:“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人吗?”
容茶见他被自己激怒,暗觑了眼慕容央,又不屑道:“不然呢?你同我又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善待我?你难不成是想说,我在你心里地位不同?”
尉迟琏的眸底,暗芒汹涌,险些就应了她的话。
容茶却冷笑道:“你不必这么告诉我。因为你和东宫之前那位章昭训的关系,我一清二楚。”
尉迟琏的眸色阴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