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花卷浑身颤抖,哭的更加不能自持,“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祁王的心猛的疼的厉害,虽然经历无数次边界动乱,打打杀杀受过不少的伤,自以为见识广博,无人可以难倒自己,可眼下他不仅心疼还被难到了,是的,他不该让她背负这些平白的愧疚和难过,那些剑明明是冲着他来的,她没有半点的过错,反而是他,给他们带来了伤害。
可是怎么办,为了天下,为了天下!祁王的心疼的更加厉害,他面露痛苦之色,季花卷慌忙停止了哭泣,扑到了他的身前,“你怎样了,很疼很难受吗?”她的眼泪哒哒哒落在他的身边,她接过医师手上的药,“你忍着点,我来给你上药!”
季花卷垂着脸,认真的,轻轻柔柔的,均匀的将药粉洒在祁王的每一道伤口之上,药粉接触伤口的时候,刺痛非常,可祁王除了一些微表情以外,再无其他任何痛苦表情,只是当药粉洒落在最深的那道伤口处的时候,他才忍受不住,呲了一声。
季花卷浑身一颤,眉头紧皱,心疼不已,“很疼吗?”
“呵呵呵呵,不疼不疼。”祁王说完,露出一个笑脸来,杨将军抱着剑跟见了鬼一样,王上居然这种情况之下笑了,他不是明明说他喜欢这个女子的姐姐么?怎么现在看着奇怪的很,对眼前这个女子也如此的特别?
“好了,现在就剩下大腿上的伤了。”季花卷看向祁王的大腿根部,情绪已经恢复了几分。
“姑娘,我看这就不必了吧!”祁王警惕的捂住自己的大腿根部,这里千万动不得,动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姑娘家的清白毁了不说,他自己也难掩生理之反应啊!季花卷坚持了一下,不过看着伤口确实太靠近大腿根部,委实不妥,于是也不再坚持,只能将药粉递给了医师,“那医师你来吧,我在旁看着!”
“不行!你出去!”祁王指着门,十分激动,这都什么事儿啊!一个还没出嫁的女子,居然要看自己的私密之处,她不要名节了,他还要呢!
季花卷看他激动紧张的样子,不愿再让他为难,只能和医师叮嘱了一番,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你们家大小姐这个样子,我还真不习惯,她还是跋扈点好。”季花卷前脚出门,祁王后脚就开始吐槽她。
这话也完完全全被季花卷听进去了,她第一反应是有些气,她明明好心担心他的伤口,他却并不领情,但是这些气愤很快被自己巨大的愧疚,还有感动,给冲散到一丝不留。
她回到屋里面,看着自己的伤口,又开始担心不已,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抗生素之类的?如若伤口被感染了,没有抗生素,那可是要命的事情!想到这里,她激动的站起来!来来回回在房间十分焦灼。
她已经连累这么多条人命了,可不能再来一条了!她承受不了,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她依旧没有办法入睡,只要是闭上眼睛,她的眼前就会出现那堆尸体,还有那个劈头向自己砍来的男子的眼睛。
没有什么,比那双眼睛还来的骇人,荷香受伤在治,而她则独自一人坐在窗前,胳膊肘撑在桌面上,双手托腮,看向窗外。
窗外一轮满月,马上就是中秋了,天空墨蓝色,清澈美好,秋风拂来,香甜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桂花的清香,这是一个自然条件多么优越的世界啊!空气毫无杂质,满腔清香,天空清澈透明,毫无杂质,湖水明晰透亮,如果冻一般。
谁又能想到在这样的世界,不久前,才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厮杀呢。
无法合眼的季花卷,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挨到了天亮,清晨,驿站外,骏马嘶鸣,她睁开眼睛,看出去,好一些马匹,还有马车。再细看过去,马车很熟悉,居然是那日在湖边,他们舍弃的马和马车!
众人收拾妥帖,来到失而复得的交通工具面前的时候,是震惊的,是马儿有灵性自己过来了,还会神仙显灵了?
祁王带着顶着黑眼圈的杨将军出来的时候,满意的露出了微笑,“杨将军,你这次总算是让我消气了。”原来是杨将军所为。
而季花卷看到祁王出来了,二话不说,上前就拉着他,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马车上,“你别骑马了,今天就坐马车,你且再忍忍,听他们说,今天晚上就能到槐村了!”
看到王上被季花卷强行拉走,杨将军又一把抽出了宝剑,迎头赶上,他掀开马车帘子,看到祁王托着腮,认真的看着眼前蒙着面纱的季花卷,满满的岁月静好。
危险解除,他哗啦一声将宝剑入鞘,坐在了马车边沿处,撂着双腿,马车哒哒哒开始赶路了,这下所有人都不敢耽搁,赶路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花卷姑娘,你这个面纱就不能取下吗?”祁王看着眼前面纱晃动的季花卷,为自己哭了又哭的季花卷,突然好奇,那面纱之下的面容,到底是何模样呢?
季花卷对于救命恩人早已不设防线,奈何想到那日晚上,他在夜里半抱着自己,嘴里喊着季若离的模样,再想起昨日清晨,他情急之下,和自己双唇触碰的模样,又觉得尴尬的很。
隔着面纱,好歹不会那么尴尬,也能正常的聊天,正常的关心他的伤势,甚至可以大大方方的看他的伤口,最重要,她爹爹担心她惊人的面容在这边界之地会引来没必要的麻烦,所以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戴好面纱,低调行事。
所以,她宛然浅笑,说道,“公子,面纱之下的容颜粗鄙非常,丑陋不堪,恐怕会污染了公子的眼睛。”
“哦?”
祁王倒也是觉得惊诧,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子亲口承认自己粗鄙非常的。
天泽第一美的同父异母的妹妹,能丑到哪里去?季铁英那个老家伙能宠爱一个丑女人,生下一个丑女儿?实在是匪夷所思,不过,坊间传闻倒是汹涌的很,说南平候这个女儿,凶神恶煞,脾气乖张,长得也是一言难尽。
如此看来,一直面纱遮面,不敢示人,倒也应了那句传言。
“姑娘不必介意,我从不在意人的容貌,你大可放心放下面纱,况且,终日面纱遮面,总是十分不自在的。”
祁王说的没错,这面纱遮遮挡挡的,实在是让她深感不适,尤其是还要戴个斗篷,脑袋被压迫着,久了就不免烦躁,所以,她一般不对外人的时候,都是将面纱取下的,只是,只要想到在槐村漫长的三年,还是算了吧。
季花卷晃动了一下脑袋,祁王也不强求,笑了笑,喝了口茉莉花茶。
马车内安静,季花卷透过面纱,细细的观察着他,一双好看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还有嘴角似笑非笑的惬意,全然不像一个从死人堆里面出来的男人。
“祁公子,你多大了?”
“嗯?多大?”
“哦哦哦,您今年贵庚?”季花卷一失神便容易忘记用文绉绉的古言。
“怎么?为何打听本公子年纪,莫非对本公子有非分之想?”
祁王平时除了和杨将军开开玩笑,其他人面前总是严肃冷静的,但是不知为何,在面对对面这个罩着面纱的姑娘时,他总是忍不住想要逗一逗她。
“你为何这般自恋?”季花卷放下手中茶杯,嘴里切了一声,“我这般问,不过是想看看我姐姐会不会看上你。”
“是吗?难道这世间还会有女子不会对我动心?”祁王说完,朝着季花卷睁大了眼睛,他的瞳孔扩张,尽了全力来释放自己的魅力。
季花卷差点又呛了水,真的,她已经极力克制了,尤其是喝水的时候,充分调高了自己的笑点,毕竟穿书前,她是呛水死掉的。
可是现在,就算是被愧疚职责痛苦掩埋才刚刚走出来一点点心情的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这就算是她穿书前的那个时代,也没有人如此自恋,敢说出这世上不会有任何女子不对他动心的荒唐言论啊!
“好吧,你赢了,我季花卷说到做到,一定尽全力让你得偿所愿,娶到我的大姐。”
做媒她是认真的,但是加上“尽全力”三个字也是认真的,毕竟季若离,盯上了当今王上,在大姐的眼里面,连建安世子都比下去了,眼前这个公子,就算贵为天下第一药铺的小少爷,就算是玉树临风,气宇不凡,清新俊逸,甩得过建安世子好几条街,但是,然而,大姐是看权势的,他想上位,还是难啊!
难如登天啊!只是承诺已经许下,可也着实难,她只能狠狠的叹了口气,使劲的摇头。
“为何说了让我得偿所愿,却又摇头?”祁王笑盈盈的看着她。
她只能说了实话,“不瞒你说,虽然有我全力相助,你恐怕还是机会渺茫的,一则我远在他方,二则季若离很有可能会成为祁王后的!”
“哦?”祁王来了浓厚的兴趣。
季花卷以为她扎了男子的心,连忙又安慰道,“不急不急,听说那祁王有龙阳癖好,想要娶季若离为王后,也不过是为了和他心爱的杨将军在一起,所以只要她不死心眼,那么你还是有机会的,有机会的!”
祁王脸色铁青。
杨将军直接惊的掉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