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语站起来,说了一声“慢着。”
她心下一喜,可怜巴巴回头。
很快,明语就走到她跟前。
“楚晴柔,看来上次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进去。我警告过你,少在我面前打什么歪主意。你的心思我心知肚明,你不是你娘,我也不是我娘。”
楚晴柔哀怨的目光看向坐着没动的季元欻,看到他根本不在意这边发生的事情,哀怨的表情一变,变得阴沉沉的。
“大姐姐,我可知女子嫁人后若犯七出是会被休的。而这善妒,便是七出之一。你如此疑心重,连自家姐妹都防着,想来是不愿任何一个女子接近侯爷。这男人嘛,尤其是像侯爷这样的男子,后院怎么可连个妾室都没有。大姐姐长相出众,可韶华易逝美人总会迟暮,你防得了一时,能防得了一世吗?”
明语冷笑,勾了一下嘴角,目露不屑,“你这倒是经验之谈,遥想从前大伯父何等深情,与大伯母恩爱不离羡煞旁人。谁知大伯父现在不仅纳妾,还要休掉大伯娘,真是令人唏嘘。”
楚晴柔心头大恨,父亲以前对娘何等体贴温柔,谁会想到有朝一日绝情至此。所以天下男子都是一样的,说什么不纳妾都是骗人的。
她爹是这样的,季侯爷也不会例外。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这样防人,万一传出你善妒的名声,你丢的可是国公府的脸,我们楚家的脸。若是我们被你的名声所累,而谋不到好姻缘,你说该怎么办?”
“楚二姑娘,不纳妾是我的意思,与我夫人无关。”
季元欻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神情冷漠言辞冰冷。他说出来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得楚晴柔心口生疼。
怎么会?居然是他不愿意。
他是个男人,有权有势有地位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喜欢新鲜的颜色。大姐姐生得再好,总会有厌倦的一天。
“为什么?”
“我纳不纳妾是我的事,与楚二姑娘有何干,我为何要回答你。你只要记住,我与我夫人夫妇一体,她即是我,她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楚二姑娘既然要找个无人的地方哭,国公府清静的地方多的是,请吧。”
楚晴柔不甘地狠狠看一眼明语,再看着不近人情的季元欻,恨中心头来。她不甘心,为什么她什么都被这贱种抢去了,这贱种还事事压她一头。
“侯爷…”
“还不走!是在等人请你出去吗?”
她吓到面无血色,因为她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来,要是她不走,他下一刻就会把她丢出去。不甘心地跑了出去,边跑边哭。
对于季元欻的表现,明语很满意。男人如果没有那个意思,自会有一千种法子让别人死心,不给人一丝希望。
在其他女人面前,他如果一直这般绝情,想来她是不用担心自己的名声。
“说的好,为了你今天的话,我决定好好奖励你。”
他清冷的眼神迸出光彩,吓得她连忙摇手,“不是那个奖励,你别想歪了。我明天亲自下厨,给你做饭。”
朝他眨了眨眼,笑容真诚。
“姐姐,姐姐!”
水哥儿的声音远远传来,那小身影跑得欢实,一边跑一边挥着小手。身后跟着两个婆子四个丫头,生怕他摔倒。
明语迎了上去,一把将他抱起来。
“姐姐,你都不看我。”
“我什么时候不看你了?”
水哥儿鼓着小脸,气呼呼的,眼眶还有些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哭过。他人虽小,却是有气性的。姐姐明明答应留他一起做客的,谁知道他一觉醒来姐姐却不见了。
他等了好几天,姐姐都不回来。
娘说姐姐今天会回来,他觉得自己还在生气,要是姐姐不哄他,他就不理她。谁知道等啊等,姐姐都不去看他,他没忍住自己跑来找姐姐。
“你有…你回来都不去看我…呜…”
“对不起,姐姐有事耽搁了。”
水哥儿收起哭脸,小心地瞄了季元欻一眼,小鼻子一哼。就是这个人,娘说姐姐嫁给别人了,一定是嫁给这个人。都怪这个人,姐姐才不能回家。
“那你今天不准走…不准跟他走。”
明语无奈地看一眼身边的季元欻,就他这张冷脸,肯定不讨孩子喜欢。短时间内,恐怕水哥儿都不会接受他。
正当她不知要如何哄弟弟时,一双大手把水哥儿接过去。水哥儿眨巴着眼睛,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姐姐…”
“男子汉大丈夫,把眼泪憋回去。”
“季元欻,我弟弟才两岁多,他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他睨她一眼,抱着水哥儿去了旁边。水哥儿时常跟着楚夜行,并非娇养在内宅的精贵小公子。人虽小,却也是有骨气的,愣是忍着没有向姐姐求救,也没有哭出来。
明语看到他把水哥儿放下来,然后蹲着与水哥儿说话,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还拉了勾。水哥儿的脸竟然雨转多云,露出天真期待的笑容。
她想,两人应该是达成了什么和解。
“说什么啊,还不让我听。”
“男人之间的事情,女人不要插手。”
她心下一塞,水哥儿这么小知道什么男人女人,真是好笑。这一大一小还达成什么男人的协议,连她都不说。
“不说,不说。”
水哥儿捂着嘴,摇着小脑袋。这个叫姐夫的人说了,要是他乖乖听话不缠着姐姐,很快就会有小外甥陪他玩。
她见状,刮一下他的小鼻子。
“好,不说就不说。”
等到回侯府的时候,她豁出一张老脸撒了半天娇,季元欻都没有露半丝口风。等到夜里还想逼问时,又被他给带偏了,什么都没问出来。
前几日他一直顾忌她的身体,应该是没有放开。这天也不知怎么的,一夜居然要了四回水。她晕晕沉沉之际,想到今天还娘吐糟他和爹是老男人,恨不得立马收回那句话。
第二天他没有出门,她起床后身体都是飘的。
这几年,微草被她带了出来,一般下厨这样的事她都是教给微草的。但凡是有了新方子,也是让微草去试。因为答应他亲自做,便没有让微草打下手。
那个所谓的新菜,实则就是养胃的粥火锅。粥火锅的锅底最是考验厨师的功底,一锅好的锅底还是粥火锅成功的关键。
碾碎的大米用盐油腌起来浸泡一夜,然后用擀面杖慢慢碾碎。香菇干贝瑶柱都在泡发。她准备烫火锅的食材有鱼有虾有肉有冻豆腐再加上萝卜白菜,样数不多,但两人吃尽够了。
鱼和肉都切成极薄的片,卷好码在碟子里,晶莹透亮的鱼肉和红色的羊肉配在一起,像一朵盛开的花。白色的冻豆腐,水嫩的萝卜和脆生的白菜,一样样码好,看上去极为赏心悦目。
食不厌精,色香味三大要素色排在第一。做为一个资深吃货,但凡是有条件讲究,她一定会尽可能的做到极致。
她在准备的时候,厨房里的都被遣出去。他手中捧着一本书,就坐在灶后面。也不知他有没有看进去,好半天都不见他翻一夜。
为了干活,她今天穿的是紧袖口的常服,素净的颜色完全遮不住她花玉之貌。那乌黑的发随意挽成一个堕髻,简简单单透着一股闲适的慵懒。
一切准备好后,把食材都搬到他们所住的院子西间。
炉子升起来,放上鸡汤为底的粥慢火细熬。很快屋子里香气氤氲,粥底的香气闻起来都让人觉得舒服。粥底糯白浓稠,香菇和干贝瑶柱的香气和米香完美结合在一起。腌过的碎米自带咸味,加上干贝和瑶柱的咸香,所有的味道都恰到好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蘸料,但他们二人的脾胃都不太好,便是没有浓烈的蘸料也无妨。
等到粥熬成粘稠的水状成了锅底,明语先烫了肉片放进他的碗中,他略一怔提筷夹入口中。无法形容的滑嫩鲜甜一下子充满他的味蕾,看上去寡淡的吃法却有如此鲜香的口感。鱼肉更嫩,选用的鳜鱼本就刺少,白豆腐一般的肉片放进嘴里就化了,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鲜甜。鱼虾和肉吃完后,粥的味道达到了顶峰。
一碗粥下去,那种暖暖的感觉从胃漫延至四肢百骸。喝完粥,两人又烫一萝卜青菜,最后连锅底都喝完了。
“如此吃法,倒是前所未闻。”
“我琢磨的时候就想着应该是不错的,却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好吃。”
这粥火锅是另一个时空的吃法,她曾经吃过几次觉得十分适合养生。因为做起来比较费时,她并不常做。不过在国公府时,她是做过给祖母和父亲母亲吃的。
吃饱喝足,她舒服地眯起眼,小脸挂着满足。
他看着她的样子,眼眸渐渐幽深,“我记得你曾经给我做过一道心肝粥,你老实告诉我,你那时候是不是借粥骂我?”
她一听顿时坐直身体,干笑两声,递给他一个你知我知的表情。谁让他那时候太欠,成天摆着一张死人脸,动不动就想掐死她。她没给粥里下毒就算不错的了,还好吃好喝的侍候他。
看到她这般表情,他脸色一黑。
果然他的感觉没错,这女人那时候做的那个粥就是骂他没有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