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疑惑道:“怎会大失所望,莫非老东家没见着人?”
余老爷子:“人是见着了,的确是昔年的故人,医道上也算小有成就,可若说高手却实在牵强,不是老夫夸口,便是星阑的医术只怕也比那老道不差,老夫断定那些精妙的医案药方,绝非出自劲节老道之手,其中必有蹊跷,可任老夫怎么试探,这老道却滑溜非常,且那些医案方子说的头头是道,硬是找不出半分破绽,只得作罢,却路过安州,在个山村里借宿,那户人家姓黄,说起城里一位女神医给他家瞧病的事,我便求了方子来瞧,从药方的用药习惯来看,与星阑抄录的方子如出一辙,且这位女神医跟刚那丫头一般年纪,世上哪有如此巧的事。”
掌柜的:“哦,小的明白了,所以老东家才用石斛试探。”
老爷子:“星阑被这丫头耍的团团转,老夫这为人祖父的总要帮我那傻孙子一把,既诓了星阑总要拿出点儿真格的来才行。”
掌柜的愕然:“你莫不是真想少东家拜在这位门下吧,可这丫头的年纪,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老爷子:“若是她肯收了星阑,却是天大的造化,可这丫头费了这么多心思诓星阑,便是不想收,有个劲节老道在,多少也得拿些诚意出来才是。”
掌柜的:“老东家是说,少东家也会来京城,不然跟刚那位碰不上啊。”
老爷子摇头:“不用来,这丫头的爹娘都在岳州,她来京里不过是客情,想来过不多久便回岳州了,你说到时候两人还能见不着吗。”
掌柜的忍不住看了老东家一眼,怎么觉得老掌柜这张脸有些像狐狸呢,还是一只老狐狸,老东家莫不是瞧上刚那姑娘了,想让那位当孙媳妇吧,这可有些不妙。
想到此,忙道:“老东家,若刚那姑娘真是叶府那位女神医的话,近日却有些传言说,这位齐王殿下对这位女神衣有意,正跟太后哪儿商议着想跟国公府退亲呢。”
老东家眉头一皱:“当真?”
掌柜的:“都是各府里传出来的,听说齐王殿下的怪病便是这位姑娘医治的,且干系皇族,想必并非空穴来风。”
老东家却道:“只要那丫头不点头,皇族又能如何,这娶媳妇就跟打仗一样,还得各凭本事。”
掌柜的心道,老东家莫不是忘了,那位齐王殿下可是大梁赫赫有名的将军王,当年领兵征讨南燕,可是所向披靡,不是自己长他人气势灭自家威风,若这情场如战场,自家少东家对上齐王殿下哪有胜算,老东家这心念念的孙媳妇怕是只能惦记着了。
棠梨却不知自己已经成了人家相中的孙媳妇,回来之后,便足不出户开始忙着配药,整整忙活了两日才算把药配好,装在盒子里,写上日期以及服用的剂量方法。
弄好了正打算亲自去将军府送药,不想韩松来了,说他家主子又犯病了,请棠梨去一趟齐王府,棠梨倒是想不去,可韩松的意思已经摆明了,若自己不去便会如上次一般扛了她去。
棠梨还达不到威武不能屈的境界,没得选的前提下也只能去了,而且棠梨也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便是彻底治好齐王的寒热之疾,虽费时费力还有一定危险,但也只是一时的麻烦总比这般无休止的纠缠来的好,或许自己这次可以征求一下齐王的意思。
既拿定了主意,便跟着韩松出了叶府,见外面停着齐王府的马车,且马车前还有几个齐王的亲卫,分列左右,这气势想不引人注目都难,棠梨微微叹了口气,齐王这家伙当真不厚道,自己跟他明明一清二白,可暧昧的谣言却传的满天飞,以至于他那些桃花纷纷来找自己的麻烦,如今这阵仗自己若是上了齐王府的马车,明儿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儿呢。
正想着怎么避开这个麻烦,忽的从那边儿又过来一辆青帷马车,到了叶府门前停下,车门一开,冯六从车上跳了下来,看见棠梨几步走了过来:“奴才这儿给小叶大夫见礼了。”
棠梨:“冯公公客气了,您这是?”
冯六:“听见说叶老夫人不日便回岳州,二皇子说他的伤口这几日有些隐隐发疼的迹象,二皇子不信太医院那些人,特遣奴才来问问小叶大夫,可有什么灵验的止疼方,若有让奴才带回去,免得以后发病了,还要劳烦小叶大夫大老远从岳州跑来京城,岂不麻烦。”
冯六话说的严实,棠梨又怎会不知二皇子遣他来,是拐着弯的提醒自己,答应的火药配方不留下,就算她回了岳州也没用。
棠梨道:“只二皇子遵医嘱,伤口应不会复发,至于调养的方子,需再仔细斟酌两日,二皇子且莫着急。”
话说明白,也得了回音儿,冯六便道:“既如此,那奴才就先回宫复命了。”说着转身要上车,却被棠梨叫住:“冯公公且慢走一步,在下正要去齐王府,可否搭冯公公一趟便车。”
冯六自是早瞧见,前边齐王府的马车了,眼珠转了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道看来外头的传言不可信啊,这位小叶大夫明摆着想跟齐王撇清干系。
虽说齐王殿下不能得罪,可这位小叶大夫也不好惹啊,跟二皇子这位霸王对上还丝毫不怯阵的,就这么这一位,可见这位的胆儿有多肥。
她都开口了,自己如何能拒绝,只得道:“小叶大夫请上车。”冯六却未上车,就坐在车夫旁边,一直送到了齐王府,棠梨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来:“每天泡脚之后涂抹,可止痒治脚气。”塞给冯六便下车去了。
冯六拿着瓷瓶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暗道,这小叶大夫还真神了,她也没给自己搭脉,怎么就知道自己有脚气呢,这个病死不了人,也碍不着什么事,可就是痒啊,痒起来抓心挠肺的,有时候他都恨不能把自己的脚指头剁了,也寻太医治过,可就是不见好,也不知这药会不会管用,回去试试不就得了。
棠梨最不喜欢欠人情,今儿抓了冯六的壮丁,虽是顺道却也得有所回报,送他一瓶药治好他的脚气也算还了这份人情。
跟着韩松一路进了齐王的寝室,棠梨上回来的匆忙,也没心思打量这里的摆设,今儿才算正式打量了一番,寝室很大,整体风格不算奢华,至少于皇族来说,已算很低调了,却一桌一椅,乃至博古架上的一件瓷器,也并非凡品。
棠梨正看着博古架上的一个瓷瓶,忽听齐王道:“前些年征战南燕,并不在京城,后来虽班师回朝,却也大都不在京中,这里的东西都是管事布置的,日后若长住的话,还需重新收拾。”
棠梨微微皱眉,这齐王总说些奇怪的话:“这里是齐王府,如何收拾自然听殿下的。”
齐王却道:“这些事我却不在行,若你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本王也好参详参详。”
棠梨咳嗽了一声:“殿下说笑了,棠梨不过一个大夫,若论治病还可,旁的却是一窍不通。”
齐王:“不通也无妨。”
听了这话,再看他的神色,棠梨忽觉有些毛骨悚然,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再拖下去,不定说出什么来了。
☆、第110章 狗拿耗子
拿定主意棠梨略往后退了一步开口:“近日民女翻看医书寻得了一个治寒热之疾的法子, 殿下或可一试。”
以棠梨想,自己抛出这个对齐王来说应该极赋诱惑, 这几年他四处求医不就是为了治好此症吗,且他前面一直试探, 想让自己为他治病,如今自己主动提出来, 岂非正合了他的心, 以他冰块的性格便不会表现的多雀跃, 也不该如此平静吧。
棠梨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岂止平静, 脸色神情简直毫无变化, 甚至还微微皱了下眉头, 别说雀跃, 看上去仿佛还有些勉强。
棠梨暗道, 这病人跟大夫拿乔的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位莫不是嫌命长了,莫非是旁的原因, 略想了想倒是想了一个理由, 便道:“殿下如今虽未发病,是因体内寒热趋于平衡烦才得保平安,可这平衡却是暂时的, 只要殿□□内寒热之邪一日不除, 只要略有变化, 便会发病, 且一次比一次严重,说不准哪次发病便会丧失心智乃至危及性命,故此,殿下之症越早治越妥当。”
齐王听了这些脸色依旧如常,只是缓缓坐在床榻之上开口道:“近日,本王常觉心悸,莫不是发病的前兆。”
心悸?不该啊,棠梨愣了愣,莫非他的病有了自己不知道的变化,想到此,从药箱里拿出枕包上前,齐王颇配合的把手腕放在枕包上,由着棠梨诊脉。
棠梨沉心静气仔细诊了许久,虽寒热之根仍在,却并无变化,短期内应不会发病,当然若似上回一般被人下了药,却另当别论,只是若照实说了,他以为无碍,并不着急治疗,又不知拖上多久了,这病拖的越久,自己跟他便撇不清干系,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吓唬他一番,就算他再厉害,到底也是个病人,从自己行医开始,就没见过有人不怕死的。
想到此,棠梨脸色凝重的收回手,齐王开口问:“怎么,不好?”
棠梨:“是有些不妙,从脉象上看,的确有发病的迹象,殿下这病迁延日久,若再发病便会来势汹汹,若不及早医治,只怕……”说到此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