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是富贵的象征。”他说。
唐初期,牡丹只有皇宫才有,贫民百姓禁止种植牡丹。
“富贵之花,那不过是被皇权强加的,谁问过牡丹乐不乐意呢?”我幽默的轻叹一声。
辩机被我逗得深深一笑。
“公主,消瘦了很多。”他温情的看着我。
一阵温暖袭来,一直以来食不甘味,日日思念,常常目不交睫。是清瘦了很多。
“我怕是病了。”我随口一说。
辩机认真起来,忙问:“公主得了什么病?”
我苦笑一下:“心病。”
辩机走上前来凝视着我:“公主遇到难事了?”
我对望着他的眼睛,突如其来的冲动被我狠狠抑制回去,我多么想告诉他,他就是我的心病,我爱上了他。可是,我不能。
“我心里有了一个人。”这是我抑制很久才说出的话。
辩机慌张的眨了几下眼睛,一副黯然消沉的模样:“可曾和陛下说过?”
我痴痴的望着他,有意观察他的微妙变化,心里暗自生喜。
“没有,我爱的那个人,他并不知道我的心意。”我的心乱跳着。
辩机不再言语,表情凝重。
天知道我有多想冲上去再次拥抱他,然后问他是否爱我,可是我又一次抑制了这份情感。
这时,一阵敲门声袭来,辩机径直走上前去拉开了门,秀珠站在门外勉强堆出个笑容。走进禅房对我拜手一礼。
对于秀珠,我依然打心底里排斥,源于我的姐姐城阳。
我从袖口掏出一封信递给她,只轻声说:“杜荷让我转交于你。”
秀珠神思暗淡,随手拆开了信,只见一滴一滴的泪水浸染了信件。
我与辩机深深对望一眼,辩机轻声唤了声:“秀珠姑娘!”
见此情况,我只好插言:“秀珠,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杜荷已做了选择。”
秀珠眼里的泪还在涌出,勉强一笑:“他有他的选择,我也有我的执念。多谢公主!”
说着向辩机点头告辞了。辩机对她合十一礼,送出禅房。
不知为何,我看着秀珠就像看到自己的心,执着于所爱这并没有错。
“辩机,杜荷与秀珠通过你取得联系的?”我问。
“杜荷将写好的书信放在我这里,秀珠会来取信。”辩机深沉的说。
“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我暗自嗟叹。
辩机投来疑问,我便告诉他这是一首词曲。
见案桌上有纸笔,我便将这首词写了下来: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澈骨,那得梅花扑鼻香。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最消魂梅花三弄。
辩机见到我那歪歪扭扭的字迹,轻轻皱了下眉头,抬头看了我一眼。仿佛是在确认,这是我写的吗。
我又急又恼的朝他翻个白眼,辩机无奈的冲我摇摇头。
我们之间的默契,由心灵上升到语言,由语言上升到行为。
他对着那首词思考着,我便借用《梅花三弄》里三个故事,改换了朝代背景,将故事讲给他听。
虽然他不便发表任何言论,却认真的听着。
而后又告诉他,这是一首曲子,我又忙和着将琴谱写了下来,辩机只看了一遍,便用洞箫吹了起来。
直到正午,辩机端着斋饭与我一同吃斋。
我边吃边问:“辩机,你还记得那片梨花林吗?”
辩机夹起了斋饭又放了下来,抬起头冲我点点头。
“这个时节,花已经落了。”我暗叹。
“花落了,那就是果实来了。”辩机一笑。
在我的邀请下,辩机随我去了片梨花林,初见之时,正是梨花盛开之时,而今,一年过去了,我依然不忘初见时的情怀。
虽然花早已随风而落,留下那渺小的,青涩果实。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辩机,还记的那里吗?”我指着那颗粗壮一点的梨树。
辩机温情的看着我,点着头。我情不自禁的拉着他的手走到梨树底下。
“那时,你就坐在这。”我兴奋的说。
“那时公主很活泼。”他转头含笑着说。
“现在呢?变了?”我问。
“公主多了忧伤。”他凝望着我。
他说到了我的心坎,一时感动,我轻轻的将头靠在他的胸前,他的心跳的好快,辩机,你也在爱着我,是吗?
走出了梨花林,辩机直送我上了马车,快乐总是那么短暂,离别总是那么忧伤,都说人生若只如初见,那是因为有了离别,才会陷在初见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辩机的身影渐渐模糊,直到马车转弯,他还定定的站在那。
作者有话要说:
在彼此暧昧,又没有挑明的暧昧,朦朦胧胧,恍恍惚惚,这是我想表达的,不知我有没有写出这种感觉。欢迎大家交流提意见,我很用心的写了。
今天实在太忙了,更新有点晚。
第35章 初见房家二公子,心如
早闻长安的春柳闻名遐迩,晚春初夏时节,成千上万的柳絮漫天飞舞,颇有冬天漫天大雪时的恍惚感,一不小心那柳絮便钻到鼻子里。
每年到这时,宫人们用丝帕半遮着脸,放眼望去,颇有朦胧的美态,偏偏这个时候,宫中都会举行一场马球比赛,那些高官子弟们齐聚太极宫,父皇的那些后宫佳丽们,凡是从三品以上,均可在场观看。
自然的,像这样的场合自是少不了杜荷的,一大早,城阳公主与杜荷早早的进了宫,杜荷虽说不如从前那般洒脱,却也不如刚成婚时那般忧郁。乍一见我,他还是会开几句玩笑。
与此同时,巴陵公主与柴令武也入了宫,见了我摆出愤愤不平的模样,却未曾言语攻击,这倒是一改往常。
这场比赛马上要开始了,随着马的奔跑,这些皇子、驸马们将球从这边传到那边。
偏过头看了看父皇,房玄龄恭敬的站在父皇的身边,两人指着赛场上的某个人谈笑着。
我和城阳凑到了父皇的身边,父皇笑眯着眼睛看着我们俩,转头对房玄龄说:“这遗爱也很是健壮威武啊!”
听到遗爱这个名字,我神经紧成一条直线,难道是房遗爱?
我趔趄着向后退了一步,父皇一惊:“高阳,不舒服吗?”
我脑海一片空白,只顾着摇头。定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房玄龄深沉的看着我,若有所思的凝神片刻,难免让我胡思乱想。
我独自退到了一边,房玄龄不知何时跟上来了,他恭敬的对我拜手一礼:“十七公主,身子可好?”
我无力的点头,勉强笑答:“还好。”
“陛下有心将十七公主许与我那儿子遗爱,被老臣推置了。若是我那大儿子遗直,老臣或许会答应,可遗直已有家世,知子莫若父,老臣那二儿子实在配不上公主啊!”房玄龄一笑,虽然容颜已苍老,可看上去却精神抖擞。
早就听闻这个房玄龄是最为宽和的,而今看来,他还有着非比寻常的度量。
“梁国公,实不相瞒,高阳也不想嫁入房家,还请您万万不能退缩。”我恳切的说。
房玄龄和蔼一笑:“老臣年事已高,只盼远离朝野回山东养老。”
我心叹:父皇是不会放他挂冠归去的,他为“贞观之治”立下了汗马之功,父皇需要他的真知灼见,也需要他的谋略忠心,他们是一起共患难的挚友。
“愿您事随己愿。”我说。
他拜手一礼便退去了,不好的预感涌入我的心头,不知过了多久,马球赛结束了,杜荷满脸汗珠,城阳忙给他擦汗,这对夫妻表面上看起来琴瑟和鸣,而背后的辛酸,又有谁能知晓呢。
我拍了拍杜荷的肩膀:“房遗爱是谁?”
杜荷迟疑片刻,指着那个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男子。
“就是他?”我不愿相信。
“是他!房家二公子。”杜荷说。
只见那房遗爱双手叉腰,行为举止粗鲁野蛮,我看到他时,他正与四哥魏王站在一起,时不时的哈哈大笑,从那笑声中只听到畅快,却毫无喜怒哀伤之情。
我心里暗叹,真是个武夫!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也许我看的太久,杜荷又发问了:“高阳,你怎么了?”
我悲哀的低下头:“没什么。”
“这个人,经常出没在长安城最西出的北里巷口。”杜荷随口一说。
“什么?北里?”我一惊。
北里这条街道分布着各色的妓院,且以官妓为主,是富家纨绔子弟常去之地。
我那已经全部被冰冻的心,此时,冰上加冰,这就是历史上高阳公主的驸马?
“他是醉杏楼的常客。”杜荷又说。
城阳公主气恼了,她瞪着杜荷问:“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杜荷忙解释:“听说的!”
我心情坏到了极点,不明情况的城阳抚着我的肩膀:“高阳,你是不是又想那个和尚了?你这是何苦呢?”
我只摇头,无力在说话,直到过了午时,我将他们送到宫门口,杜荷虽然默然不语,却拍拍我的肩膀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