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我释放了怒气,他们又有什么错呢?
唐朝重农抑商,因为与反对铜臭观念背道而驰,统治者也认为,商人没有为社会提供应有的价值,商人的地位连工匠都不如。
而唐朝虽然有着开放的男女观念,但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上却有着严苛的制度,而婚书上,若没有父母的签字,则无法实行“六礼”,即:采纳、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我深吸口气,尽力平静着说:“可往后呢?你打算怎么过?难不成还要有个外室?我决不允许你这么侮辱城阳。”
杜荷痛苦而无奈的说:“我会对得起城阳,成婚后,不再与秀珠有瓜葛,可我没有办法把心交给她。”
听到这里,我眼里一阵酸楚,此时,我不知道是为城阳感到难过,还是该为自己感到一丝欣慰,难过的是:城阳终究爱错了人。欣慰的是:那女子至少与辩机无私情。
可我竟不知道能与杜荷说些什么,复杂的情绪在我心里搁浅着。
我与杜荷默默的走了回去,那位叫秀珠的女子温情的看着杜荷,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从心底里我很排斥她,源于我的姐姐城阳公主。
我最后看了眼杜荷,与长孙澹走在了返回的路上,一路上我在想,该怎么面对城阳公主。
想起前几日城阳公主的笑容,那洋溢着幸福的双眼,可她却不知道,真相确是如此残忍,爱情确实如此残忍。
刚刚回到公主所,城阳公主便赶来我的寝殿,她兴奋的问:“高阳,你今天见到了什么?快讲给我听听。到了明年,咱们一起去,带上杜荷。”
我拼命的让自己堆出个笑容,可还是被城阳看出来了,她又问:“高阳,是不是又见到辩机了?不要难过。”
说着她拥抱着我,抚顺着我的背脊。
我再也无法抵制她的关怀,我轻声的问:“十六姐,你一定要嫁给杜荷吗?你确定他爱你吗?”
她看着我困惑了:“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我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呢?”
天真如她,秋水般的双眸依然散发着简单纯净的光芒,越是简单纯净,越是让我心疼,我再次拥抱着她,也只是拥抱着她。我实在不忍破坏她认为的幸福。
三日后,迎来了城阳公主最期待的一天,身着盛装,手拿雀扇,我陪着她经过祭祖,盘诘之后。
城阳公主拽了拽了我的衣裙:“高阳,你怎么心不在焉的,你是舍不得我吗?三日后我回来看你。”
我命令自己摆出个笑脸:“十六姐,恭喜你!”
她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众人的瞩目下,城阳公主上了马车。
杜荷骑在马上,身着红色喜服,复杂神情看着我,我盯着杜荷的一举一动。
城阳公主几个月未见杜荷,她偷偷的将雀扇移开,朝杜荷看了一眼。
往日油滑的杜荷,如今变得分外忧郁,转头一看,一直疼爱城阳的韦贵妃,泪流满面。
杨妃则走到我的身边,拍拍我的肩膀:“女儿家总要嫁人的,你三哥走时还嘱咐我,若你有心仪之人就告诉我,我去跟你父皇说。”
我苦笑着摇头:“没有的,没有的。”
我与杨妃并排而行。
她笑看着我:“你如今也长大了,知道不好意思了。”
我忙打断了话题问:“三哥可写书信?”
杨妃停住了脚步:“有的,他很惦记你,你三哥的心思你我都知道,我是不希望他回长安的,这次回来,接二连三的遭遇暗杀,我实在担心。”
我暗暗的点头。
杨妃正视着我:“你和你的生母长得真像,就连脾气秉性也都如此相似。”
自从长乐公主提到了高阳的生母,我隐约的觉得,这里一定有故事。
“我的生母是难产死的?”我问。
杨妃那微笑的嘴角突然僵住了,她眨着眼眸,躲避了我的双眼:“是的。”
“那我的生母如何救的长乐公主?”我又问。
杨妃迟疑了片刻:“那日太过混乱,情况也很复杂。好些事你不必过多知道。”
话锋一转,杨妃又将话题转移到三哥身上,只有这个男人,是我们共同的亲人,也因为这个男人,我与杨妃之间从小便建立了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在写文中找到快乐,在忙碌中坚持到底,将故事讲给你们听,感谢你们的支持,我定用心去写。用心完本
第34章 朦胧树色隐高阳
自从三哥去了益州,城阳公主也出了阁,诺大的皇宫显得份外的寂静。
夜半无人时,我常独自仰望天空,古人常用月亮寄托思念之情。我常想,辩机此刻一定在灯下苦读,是否又拿出那副梨花林来反复的看?
如果他不是和尚,如果我不知道历史,那么我一定勇敢的向他表白。畏畏缩缩不是我的性格,拖泥带水不是我的本性。
我曾对自己扬言,我要改变历史,可唯独这件事,我不敢拿辩机的生命来赌注,若我一意孤行,致使他惨死于铡刀下。那么,我将是他人生的灾祸,我爱他,所以我宁愿静静的思念他,即使思念的滋味是那样的忧伤,我愿意用我的方式来爱他。
有时候,我也会患得患失,辩机在那副梨花林旁提的字,总让我浮想联翩,甚至有时候我会认为他也在爱着我。
孤单的度过了三天,城阳公主携杜荷归宁,后宫娘娘们自然是对这个嫡出的公主一阵寒暄,父皇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我还未和城阳公主说上几句话,杜荷却将目光对准了我,往日的油滑烟消云散,眼神落寞而哀伤,那多情的桃花眼,也消失了光彩。
杜荷特意走到我的面前,示意我出去叙话,来到廊下,他却久久未开口。
我忍不住的问:“什么事?”
杜荷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想求你件事。”
以我和杜荷的交情,有事何必用求,而今他要求我,一定是什么特别的事。
于是我问:“杀人放火,负心违愿的事我可不干。”
杜荷忧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我还以为你不再认我这个朋友!”
我笑呛着:“我有那么恩怨不明吗?说吧,什么事?”
只见杜荷从袖口掏出一封信,我便猜到了七八分。
杜荷低声说:“帮我带给秀珠。”
我怒火涌了上来,直盯着他的双眼:“杜荷,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你不会做对不起城阳的事,而今却要与秀珠书信往来,这个忙我帮不了,更不会对不起我的姐姐!”
杜荷忙解释:“不,我不是与她往来,事已如此,她只有忘了我,才能重新找到幸福。我答应过你,不会对不起城阳。”
我转过身平静了心绪:“好!为了城阳我也该答应你。”
我接过书信,放进了袖口。
杜荷嘱咐着:“下月初一,秀珠会去大总持寺上香,公主只要找到辩机,就能找到秀珠。”
听到辩机这个名字时,心里微微荡起波澜。
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杜荷,想必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轻拍我的肩膀未曾言语。
这时,城阳公主跑了出来,她满眼笑意:“你们两个躲到这里来了。”
说着她扶起了杜荷的胳膊,虽说还如往常那般,三人一起谈笑风生,却只有城阳如初。
当杜荷被父皇召见,我与城阳坐在千步廊的栏杆上,我试探的问:“十六姐,杜荷对你好吗?”
城阳公主侧头凝神片刻:“好是好,可我总觉得他有心事,他好像没那么开心。”
我拉起她的手:“只要你开心就好。”
那天我们在千步廊坐了很久,也许在城阳公主的心里,爱她所爱就是幸福。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转眼到了四月初一,这一天我期盼了很久,一清早,我便命静儿准备了马车,带了一盆含苞未放的牡丹,在侍卫的陪护下,来到了大总持寺。
寺院尚无香客,一片安静清幽的景象,几个和尚还在清扫庭院,见了我忙合十一礼。
在大雄宝殿内叩拜了佛祖,便向辩机的禅房走去,只见房门敞开,里面空无一人,我径直的走了进去,将牡丹放在佛龛前的案桌上。
禅房外,新栽的柳树分散着枝叶,垂着枝条,我不自主的走了过去,冒出新绿的柳树散发着特有的香味,垂散着枝条随风摆动。
“公主!”熟悉的声音传来。
猛然转头,一直心心念念的辩机就站在我的眼前,手里拿着泛黄的书,正向我走来。
一阵恍惚的喜悦尤上心头,我日夜思念的男人又站在了我的眼前。
我笑意满满的喊了声:“辩机!”
忍不住去抓着他的手,辩机含笑看着我,满眼喜悦。转而,我微烫着脸,松开了他的手。
他望了一眼旁边的柳树:“公主喜欢柳树?”
我随手摆弄着枝条点头:“喜欢,柳条虽然看上去柔弱,但是韧性十足,能屈能弯,不会轻易被折断。”
他随我凝望着柳树,良久,才将我请进禅房。
刚进禅房,他一眼便看到那盆牡丹花。
“送你的。”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