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我问话,那芸娘倒是先告起了状:“公主,是她出言不敬在先。”她指着一旁的翠儿。
那翠儿瑟缩着低压着声调说:“公主,我没有。”
“出言不敬?”我哼笑着。“你是个填房,她也是个填房,我倒要看看,她能怎么出言不敬。”
那芸娘慌了,低着头不敢言语。
我指着一旁的翠儿:“你来说。”
翠儿抬起头哭着说:“昨天二公子送了我一对钗环。”她悄悄的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钗环首饰,握在手里,“可芸娘说,淑儿死了,二公子要她接替着淑儿打理后院,她有权利收回去。”
“公主,这芸娘想方设法的想要铲除翠儿,只因翠儿那日看到了芸娘偷偷去了兰凤阁,还偷走了公主的东西。”另一个侍妾愤愤不平的说。
什么!偷了东西,我惊觉!
“你看到了什么?”我指着翠儿问。
芸娘赶忙的插言,连话都说不全了:“没…没有,公主,不是我…我是被逼的……”
“你说!”我指着翠儿。
翠儿胆怯的看着我,哆哆嗦嗦的开了口:“那日,芸娘趁着淑儿不在,我看到她偷偷的潜入公主房内,一时的好奇,我就偷偷跟了过去,只见她开了一个大箱子,拿出了一样东西,我看的很清楚,是玉枕!”
原来是她!此时,我有了将她千刀万剐的冲动。
忍了又忍,我才命人将芸娘绑了起来,带到了兰凤阁内,她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我,眼里充斥着恐惧。
我走了过去,抓着她的下巴,指甲使劲扣住她的脸庞,因为疼痛,她下意识的向后缩着,我咬牙切齿的问;“谁指使你做的?”
芸娘眼角带泪,她不答却反问:“公主怎知我是受人指使呢?”
我恨死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几年前,我应允了房遗爱从醉杏楼将她接来,几年后,她却偷走了玉枕,差点害的辩机惨死!我自嘲着,我真是引狼入室!
想到这,我的手更加的用力,直到她疼的“啊”的叫了出来,回答着:“我说,我说。”
“今日,你招了什么,将会决定你今后何去何从!是毁了你那张娇艳欲滴的脸,还是打死了草席裹尸,扔到乱坟岗喂野兽!全由你定!”我怒喝着!
“不!”她哭喊着,“公主,您终日奉佛,最是心善,今日怎会如此狠毒!”她愕然的盯着我的脸。
我冷笑着,恶狠狠的看着她:“再心善之人也有无法跨越的底线,这些年我得过且过的宽容,如今来看,竟成了毫无原则的纵容!”
芸娘惊慌了,她身子一斜,瘫坐在一边:“好!我说了,能得到什么好处?”
“活着!”我毫不犹豫的说。“你不说,必死!”
芸娘的眼睛不再慌乱,她面色铁青,眼睛直直的盯着屋内的某一处:“是大娘子指使我的!她恨着你!说来也是奇怪。”她突然冷笑了一声,“呵呵,她真是恨透了你!我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的恨你?”
这些年隐藏的恨恍然间浮上心头,可芸娘的那句为何如此的恨我,似乎又惊动了我思绪的盲点。我从未想过,那杜嫣然为何恨我至此!难道只因为我公主的身份碾压了她房家大儿媳的地位?
我楞在原地思考着,那芸娘跪地而走,抬头乞求着:“求公主放了我,我愿意离开长安,此生绝不出现!”
“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你冒如此大的风险,难道没想过,此事一旦揭穿,我必然不会放过你!”我问。
“哈哈”芸娘悲凄的笑着,“曾经我是醉杏楼里的头牌,地位低贱,能够活的像个人,便是我唯一的心愿!自打来到房府,虽以妾侍的身份候着二公子,再不用遭人白眼,可又能怎样,你们一个个的都是高高在上,我活的还不如公主身边的一条狗,不如那淑儿永远有公主庇护,就连二公子也要敬她几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哪!终于有一天,大娘子找到了我,她说只要铲除了淑儿,再毁掉了公主您,那么她就会帮我扶正。我也可以成为人上之人!”
好贪婪的女人!也许她只看到了遥不可及的地位,却忘了自己最初的样子,或许,哪怕有那么一刻,她回想起自己曾在醉杏楼的苦日子,也多少能满足吧!
“我不会杀你,可也不会放你自由!即日起,便送你入宫为奴!”我背对着她,一声令下。
在一阵哭喊、挣扎中,芸娘被带走了。
我拿起挂在墙壁上的弯刀,还记得几年前,阿史那思摩还调侃着那把弯刀是用来割肉吃的!就在前一刻,我才意识到,那弯刀若是插入某人的腹中,才不枉费它的锋利!
我带着那把弯刀,穿过长长的走廊,绕过湖畔,来到杜嫣然的住处。门半掩着,我轻轻的一开,只见杜嫣然正坐在厅内悠闲的品茗,就连身边的侍女也面带着笑容。那是一幅让我极为愤恨的和谐!
下一刻,那副和谐的画面因我的到来中道而止,杜嫣然不自主的站了起来,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茶盏,身旁的侍女惊慌失措的望着我。
我自嘲着,原来我的威慑力有这么大!
“公主,你怎么来了?”杜嫣然惊恐的眼神看着我。
“我怎么就不能来呢!”我恨恨的看着她,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我一步一步的向她的方向移动,缓缓的靠近她的耳边,“我今天来要你的命!”
我用力的将那弯刀举起,我希望下一秒看到的是喷涌而出着的鲜红色。
然而,就在我的手即将落下,我渴望的鲜红色喷出的时候,一只手臂阻挡了这一切。
同样的鲜红色流出,可那并不是我所希望的,杜嫣然的侍女伸出了手臂!
连同一声惨叫,杜嫣然开始与我有了杀与被杀的纠缠,她的手臂使劲的抓着我的手,刀锋对着她的胸口,我用力的向她刺去,我们彼此挣结着。
由于杜嫣然的身子歪斜着,终有撑不住的时候,她身子向后一倒,我便随着她一同倒地。可是这依然没有改变我们彼此手臂的力度。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身后传来一声响:“你们在干什么?住手!”一只手抓着我的手臂,毫不费力便将我的手移开。
我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他让我厌恶、痛恨。
我站了起来,手里依然紧紧的攥着弯刀,下意识的将弯刀对准了房遗直:“我恨你!我恨杜嫣然!我恨你们房家!”
那房遗直不躲不闪,他怒喝着:“辩机死了,公主就将这笔账记在我们房家吗?”
“你觉得很冤枉吗?”我咆哮着,转头看着摊在地上的杜嫣然,我指着她,“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我又将目光转移到房遗直的身上,“还有你!你们都该死!该死!”
“既然我们都该死,就算是该死也总得有个理由吧!”房遗直理直气壮的问。
“谁偷走了我房里的玉枕?你难道不知道吗?谁在我的饮食中放入了枸骨,致使我终身不能有孕?是你!是你们!”我喊着。
房遗直惊愕的将看着杜嫣然,他走上前扶起了她:“是你做的?”
杜嫣然额上冒着汗,惊恐的看着我,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房遗直,像是一个求救的婴孩。
房遗直双眉紧锁,转过头,无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公主说的是真的?玉枕是你偷的!也是你在她饮食中做了手脚?”
由于惊吓,杜嫣然僵在那直楞楞的看着房遗直,房遗直抓着她的肩膀,不停的摇晃着:“嫣然,你说话,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良久,那杜嫣然哭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我也终于从房遗直的口中听出了破绽,我盯着房遗直的眼睛问:“难道那枸骨不是你派人做的手脚?”
这三年来,我几乎笃定了此事是房遗直所为,可刚刚二人的对话,让我一时间陷入了困惑。
房遗直松开了杜嫣然,他向我走来:“我?公主凭什么认定是我房遗直所为?”
瞧这理直气壮地质问,那语气中夹带的气愤,还有那无辜的表情。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早在三年前,我便查清楚了!那枸骨是你的随从送去交给厨娘的!不是你还是谁?”我问。
“我的随从?”房遗直更加诧异了,他僵住了很久,逐渐恢复了理智后,“既然公主认定了是我做的,那么以公主的性子,怎会容忍了我三年!”
“没错!”我说,我拿起弯刀晃在胸前,“我高阳素来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但是三年前,辩机还在弘福寺,偏偏只有你能进得去弘福寺,也只有你能带给我消息,为了辩机,我才不得不忍让!”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解密!
第99章 横眉冷对千夫指
“如此一来,我说再多也是徒劳,公主是不会信的!”房遗直沉重的说。
直觉告诉我,此事或许另有隐情,过多的恨带走了我的理智,对生命一向敬畏的我,就在刚才的一刹那竟有了杀人的冲动。
“真的不是你?”我问。
“不是!”房遗直回答的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