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思意脑子里一直在分析,想起刚刚提到赵辞时他温凉的神色,她隐约知道赵彦放鄱阳湖闸道的目的了。
这世上有个词,叫大义灭亲。
可事实是,这个词只是赵彦冠冕堂皇的借口,还有一句话更适合他,叫重利之下无亲友。
他放闸道,真正想弄死的是赵辞。
蓝思意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一只在圆桌上转圈的小鸽子,略微弯了弯唇,伸手去摸它的嘴巴。
原主婴宁从不将它关进笼子里,它也听话的从不乱跑。
因为它是赵辞训过的。
当初原主十六岁生辰的时候,赵辞什么贵重物品都没送,就送了她这只小鸽子,并且和她做了个约定,婴宁可以偷偷用这只小鸽子和他传信,说如果在他不在的时候遇到困难,需要他帮忙,就可以用小鸽子传信给他。
但是这件事不能告诉赵彦,小鸽子也不可以送给赵彦,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在小婴宁心里,大哥和二哥一样重要,只不过大哥如血亲,而二哥如恋人。
她一向敬重赵辞,自然听他的话,即使和赵彦关系再好,也没有告诉过他。
蓝思意轻易能看出赵辞为什么在这件小小的事情上瞒着赵彦,当初赵彦刚满十八岁,已经闻名于京城的名流权贵,赵辞那时候看出赵彦慕权趋利的本性,觉得婴宁作为养女,在赵彦心中地位不会高到哪去。
他觉得赵彦最后极有可能利用婴宁的美貌去攀附权贵,枉顾婴宁意愿。
赵辞重亲情,自然也很在意婴宁,心爱离开家时留下一点防备,让婴宁一但遇到困难就求助于他。
原主早在到边关时出于担心就偷偷给赵辞送信,而昨日回信刚到,信中事无巨细的讲了他在边关最近的事,并且表示事情忙完会来看她。
蓝思意找出信,重看一遍,信中格外强调的是让婴宁明日晨间万万不要出门,即使出门,也千万不要去鄱阳湖下游玩。
这句话隐含意思就是那里有危险。
赵辞是小将军,所以蓝思意猜测他明日应该在那里有战役计划。
赵辞就赵彦和她两个亲人,所以对他们很坦诚。赵辞虽知赵彦的脾性,但半点不防他,因为他总以为自己的弟弟并不会太过狠毒,狠毒到伤害哥哥的地步。
但他错了。
蓝思意能猜到,赵辞必然也与赵彦通信,而且信中也说了鄱阳湖下游一事,所以赵彦绝对知道明日赵辞会在那里埋伏胡兵。
因此赵彦要放闸道。
一是因为赵彦本就对他哥感情淡薄,二是因为对立的立场,赵辞是太子跟前一员猛将,除掉他,宁王这边优势更大。
蓝思意逗了逗小宠物,心里渐渐形成针对赵彦的详细计划。
端看赵彦现在的样子,原主小婴宁仍旧是他的白月光,只不过他心里又多了一朵红玫瑰。
现在,就看白月光和红玫瑰两个,哪个能更让他留下深刻印象。
蓝思意保证她不仅能让他印象深刻,还能让他各种膈应,最后还能让他心想皆不成。
赵辞不是站太子吗?
那她去找赵辞好了。
蓝思意一边想着,一边蘸墨水写信,最后把纸吹干,特意从杯子里倒两滴水下去将纸打湿,字晕开一点,之后压在桌上棋盘一角。
她去柜中拿出小婴宁最心爱的一个小匣子,匣子里全部是赵彦送她的礼物,蓝思意又特意找到从京城带过来的银票。
京城的银票和边关的有些不一样,可以一眼认出来。
第七十七章 快穿竞赛
蓝思意左右想了想, 将京城的银票放进怀里,以备不时之需, 又取一些随银子,到桌子前把信拿出来烧掉,她原本想依凭赵辞做计划, 但是计划太过细水流长,说不定直接输了,倒不如见机行事。
这样想着门口进来一个常服侍原主的人,这个丫鬟是赵彦的人。
“你来的正好, 我正要出去。”
蓝思意往外走, 面上淡淡的。
丫鬟讶然,眼尖地看着蓝思意怀中的匣子,皱起眉道, “姑娘这是……”
“自从来到这里, 都没有好好出去看, 今日起了闲心,不若出去一趟。”
丫鬟苦口婆心,“姑娘何必,不如再忍一忍,二公子说了无数次外面混乱, 不如等他忙完这阵陪您一起。”
蓝思意没说话, 抱着匣子穿过院子,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丫鬟再迟钝也知她心情不好,不敢多劝, 预备等下告诉赵彦,此时只道,“不如带上几个侍卫,也安全些。”
“不用,我就去对面。”
说罢,她想了想,侧头道,“二哥买的这个院子离街近吗?我初来时看见一个德川铺子,京城也有一家,是当铺,这个也是当铺吗?”
“姑娘要当什么?”丫鬟眼神下意识移向她手中的匣子,不解道,“这里面都是二公子送您的珍奇,小姐何故要当这个,又不是缺钱使,就是小姐要买什么大的物件,跟二少爷说一声,少爷也没有不应的道理。”
“你只需答我的问题。”
“小姐说的若是出门左转一百米的那个德川铺子,确实是当铺,只不过……”
蓝思意看了她一眼,她没说出来话。
丫鬟左右想了想,换了问法,“姑娘可是和二少爷生气了?这个不妨,二少爷对您的心意您是知道的,他若做了什么让您不高兴的事,只消点出来便罢,气着自己反倒伤了身,不好。”
蓝思意一副被她说中的模样,只是垂眸,“他对我心意?算了。”
丫鬟忍不住问,“小姐和二少爷到底怎么了?莫要因为一时冲动……”
“一时冲动?”蓝思意红了眼眶,一副忍着委屈的模样,“这几日我一直担心大哥的情况,问他百遍也不和我说,看着是把我当外人了,大哥也是我的大哥,我怎么就不能问一问了,只见他对我百般敷衍,对那什么王妃的事却上心至极。”
“姑娘慎言。”
蓝思意垂眸看自己怀里的匣子,“他不把我放心上,我也不会去倒贴。大哥没有消息我一直忧心的很。送我这匣子宝贝的人又不曾用心,那这一盒宝贝对我来说半丝用处也无,倒不如把它当掉,换了钱财施予穷苦的百姓,给大哥积攒福气。”
丫鬟暗暗叫苦,这位句句提大公子,实则哪里是因为担心大公子,看这匣子,还不是为和二公子赌气。
大抵是吃宁王妃的醋。
眼看要出大门,丫鬟赶忙道,“姑娘带上两个侍卫也好。”
蓝思意冷硬地拒绝了她。
丫鬟左右一想,德川铺子不远,在拐个弯能看见的地方,她见蓝思意出去,偷偷招来守门侍卫让他去找二公子。
也只有二公子才管得住她。
眼见蓝思意越走越远,她提起裙角追上去。
刚转过弯,蓝思意把匣子往丫鬟怀里一扔,“你懂行情,进店里问问。”
丫鬟不确定道,“姑娘真要当。”
蓝思意不悦地抿起唇,看样子是被问的不高兴。
丫鬟心一凛,不再说话,微微福身,进了店。
在店里不放心地看蓝思意一眼,见蓝思意盯着她看,而店铺老板又发了话,丫鬟转过头应付。
蓝思意见她聊的投入,转身离开了。
蓝思意找家小店买了套主人家织的粗布麻衣,尺寸穿身上有些大,恰好能掩盖身形,她把衣服头钗放进灰色包袱里系起来,出门带上斗笠,走路又利索,只要不细致很难看出她的性别。
趁着天色没晚,她出了小镇,往鄱阳湖下游地方走。
前面有个空车队,空车队后面零零落落几个农家打扮的男女,蓝思意便跟着他们后面,做个不落单的样子。
看样子,这群人是鄱阳湖下游的农民。
忽然有人对她喊道,“小虎?”
蓝思意有意打交道,上前两步,微微一笑,“大娘几时来的?”
“咦?认错人了,是个姑娘?”
“是呢,娘亲病重,家里无人,实在无奈,出门来找那位被称半仙的老医者给娘相看,谁知那位半仙一听我娘的病状,二话没说直接开了药,告诉我会家熬上给娘吃了就会好,大娘您说神奇吧。”
“我咋没听说有什么半仙?”大娘纳闷。
蓝思意微微一笑,“村里人说的,我之前也不知道。”她顿了顿,转移话题,“大娘哪个村的,村里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平静的事?”
旁边人聚过来,听见这句话纳闷道,“小姑娘莫非不晓事?我们那边几个村子何时平静过?别的村我没看过几次,就说我们村,硬生生逼得自己耍棒子赶贼寇,这事说不得。”
他们被蓝思意提起话头,没等蓝思意说话,自己聊了起来。
先是说最近的不平之事,闹匪的抓起来后结果都是胡兵,继而话题引到他们家主身上,他们家主也就是这车队的主人,有一片果林的地主。
说家主特意养了十几个壮汉开山种林,说这几个壮汉是真有力气的,若是贼寇来了有他们半点不用愁。
蓝思意安静听着,了解到这十几个壮汉都是外来人,于是不明所以道,“村中不平,理应警惕才对,贵庄家主如何敢随意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