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孟回淡声道。
不用了?
李元以为她反悔, 不愿意帮他祖父诊治,顿时急了起来:“孟姑娘……”
孟回看了他一眼:“放心,既然答应你了,便不会更改。
“那姑娘的意思?”李元松了口气,又问。
“师傅他老人家想外出走走,且等着就是。”孟回没有多说,只是扯着一个不存在的人做借口。
李元也不敢多问,怕问得太多惹了她的不快。她是他与神医的唯一勾连,若是惹恼了她,只怕这辈子他休想再请动神医。事关祖父,他不想冒险。但还是想挣扎一下,看了她一眼,试探性的开了口:“水路,陆路,李某都能为神医他老人家安排妥当,您看?”
孟回看了他一眼,知他心急,眼下的事也快了结,这里也没什么好留恋,想了想便道:“那就水路,劳你准备一艘船。随时出发。”
“怎么能说是劳烦,是李某要多谢孟姑娘才是。”李元立马说到,又朝身侧的小厮示意一下。
小厮连忙捧着匣子上前,打开后里边的金、玉物事也露了出来。金是足金,玉是好玉,一点没有含糊的意思。
李元看着孟回:“在下听说老神医好玉,这些还望孟姑娘笑纳。”
孟回把玩着箱子里的玉,心情不错的点了点头:“玉不错。若是未经雕琢应是更好。”
李元见她颇为喜爱那些玉对金子并不多看一眼,心中有了成算,又听她这么说,也没多想,还以为她在提点自己老神医的喜好,当下感激:“多谢姑娘,在下明白了。”
又说了几句,李元便告辞离开去准备船只。
生意的事他打算先放一放,好不容易老神医有了出去走走的念头,他怕迟则生变,压根不敢耽搁。
关山富带着捕头一行到的时候,李元刚走出院子,他的脸上还带着激动。这一出来就撞上了,自觉有人撑腰,雄赳赳气昂昂,来意不善的关家人。
孟家的小破屋很快便被围了起来。
“孟老头还不快快滚出来。”
孟家三人听到声音走了出来,那些人指着他们破口大骂。
“死丫头,叫你下毒害人,赶紧把解药拿来。”
“大人就是她,就是她下毒害得我们,大人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一群人叫嚷着,恶狠狠地指着孟回骂着,然后又朝捕头哭诉着他们的委屈,痛诉孟回的罪行
关山富见捕头面色平静,看着孟家三人的眼神也没有要拿走审问的意思,不由皱眉。他不像其他人想的那么乐观,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尤其是对上孟回那平静无波的眼睛后,他心中也越发忐忑。那丫头太安静了,她真的是他以为的那样吗?
关山富不停自问着。
孟回没理会他们,原本要离开的李元也停下了脚步:“孟姑娘,可需要在下帮忙解决?”
他家虽行商事,可不代表就没能用的关系。且就算没有,用银子他也能砸出一条道来。
“不用。”孟回摆了摆手。
她说不用,李元还是没有离开,他知道她敢闹出那么大的事不可能没有保命的手段。短暂接触后他也很清楚的明白一件事,即便刚刚他没有出面赶走那些人,她一样有办法解决。
或许,还是他耽误了她的事。
具体如何他不管,他只知道她已经替老神医答应去豫州府,不管她有没有后手,他该做的亦不能少了。
捕头倒是没有被他们拱动火气,只是面色平静的朝着孟回微微点了点头,又看向围着闹事的关家人,顿时紧皱着眉头,出声制止了:“都给老子安静。”
粗旷雄浑的声音响起,只一声便将那些关姓人镇住。
或许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他身上穿的衣裳,那代表着衙门,代表着权威。石山村人不过升斗小民,见了多是有些惧意。
“她有没有罪,不是你们说了算。咱们大人说了,不能冤枉了人。”捕头见他们安静下来,缓缓说着。说罢也不给他们机会,又道:“张大夫,你给他们看看是不是有中毒症兆。”
张大夫上前,装模作样的给他们检查了一遍。倒不是他不用心,只是这石山村人早前已经请过他。可惜,他也不知道他们这是染了什么怪病,这病似乎不过人,至少来过这村子诊治的大夫,无一人染上这病。但是同样症状的村人又不在少数,这让他也是糊涂了。弄不明白他们到底得的什么病,会不会死人他也不知道。
所以,后来石山村人再来请,他自认医术不精也是不敢出面了。
虽然没有出面,但是这病症他也一直放不下。他实在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染了什么恶疾,为什么一个村子住着的,有的人染上了,有的人没有发病。且发病的多是关家人,发病的为什么会发病,没病的又为什么没有染上,其中有什么因果他一直弄不明白。今日会来,不过也是应了衙门的要求。在此之前,他一直还是不明白,直到来时于捕头同他说了一些话,一个念头突然就明晰起来。
想起于铺头路上与他说的话,张大夫收回跑远的思绪,沉吟道:“并无中毒症状,更像是一种恶疾,至于是何种恶疾,如何医治。恕在下医术不精,实在无能为力。”
“你个庸医,治不好咱们就算了,现在还在这里胡说八道。说,你是不是和孟家人是一伙的?”
关姓人一听立马暴怒,指着他谴责着。
越骂越厉害,越骂越难听,还想动手,被于捕头等人制止了。
张大夫被他们吃人一样的目光吓到两脚发虚,脸色大变,生怕他们暴起伤人。
“大胆。”于捕头沉着脸高声喝道。
“莫要以为你们得了病就可以随意乱来,胡乱伤人。谁要是敢乱来,一并抓回衙门问罪。”
一听到要抓人,原还暴怒的人瞬间吓萎了,不敢再乱动。
“一切已经明了,你们有病就治病,休要胡乱攀咬污蔑她人。关山富你作为石山村的村正,最好约束好他们,若是再敢乱来……哼。”于捕头扫了他们一眼,三言两语了结了此事,又抓着关山富敲打了一番,锐利的目光瞪着他震慑道。
“不敢,不敢。”关山富明知事有蹊跷却不敢吭声,连称不敢。
有人不满:“怎么就污蔑了,分明是她自己说的。”
“对啊,就是她自己说的,我们都听到了。”
“说什么说。我说你们杀了人,一样也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你们是不是就真的杀人了?那好,咱现在就以杀人犯的罪名抓你们回去砍头。”于捕头横着一张脸盯着那几人,吓得他们顿时跌坐在地上,抖个不停,还有一个直接尿了裤子,直道。
“没杀人。我没杀人。你们不能乱抓人。”
关山富面色灰白,咬碎了一口牙,若是还不明白那他真就是白活了,这些人那里是来给他们支持公道的,分明就是来给孟家人撑腰的。
于捕头万分嫌弃的扫了他们一眼:“衙门办案讲究真凭实据,不是你们想怎样就怎样。说人孟家害你们,我且问你们,可有证据?”
关姓人顿时哑口无言,他们要是有证据,要是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于捕头嗤道:“没有证据就敢胡乱告人,真是不知所谓。这次念你们初犯,不予计较,再有下次全都抓回去打板子。”
吓得动都不敢动的关姓人,连连说到:“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于捕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看向孟回,脸上的凶悍顿时消失不见,扯着嘴角朝她笑了笑:“孟姑娘,此事已了,我等就先行离开了。大人治下严明,若是他们再敢胡来,你且直接上了衙门,大人会为你主持公道的。大人说了,咱们临河镇容不得欺压良善的匪徒。”
说到最后又看了关山富一眼。
本就憋屈无比的关山富只觉冤屈,这捕头三言两语就把他们打成了匪徒,真是太没有天理了,可是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尤其是看明白一切后。
“多谢。”孟回笑了笑。
于捕头挽手一揖,驱散围着的关姓人后便带着手下离开。李元见无事后也走了。
等人走远了,关山富盯着孟回咬牙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不是喜欢仗势欺人嚒?这不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受着吧。”
“你……”关山富压根没想到她这么张狂嚣张,竟然不遮不掩的就承认了,顿时气得不轻。
孟回笑了笑,带着孟元平还有朱氏转身回了小屋。
关山富盯着眼前的棚屋,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它。心思百转,到底没有冲动,只是阴鸷的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回到家后,关山富思来想去越发意难平。孟家该死,还有那歹毒的小贱人,以为勾搭上衙门里的捕头,就可以为所欲为?哼,他们关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关山富恶狠狠地想着,起身又离开了家。
哪儿也没去,坐了骡子车直接去了镇上。
关家有出息的几户人家,早就搬到了镇上。他这一趟就是要去找他们,有二人身上是有功名的,见了衙门里的老爷都不用下跪,他就不信一个捕头真就能欺上瞒下,只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