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嫩的花瓣一掐一个印,倒是跟那小没良心的一样娇气。
苏卿手里捧着一簇大红色的花,炽烈而夺目,衬的小姑娘肌肤愈发雪白。
见她过来,顾子傅松了手,被蹂_躏不成样子的花瓣飘落窗外,零落成泥。
苏卿只装作没瞧见他的样子,唇角轻轻勾起,小梨涡若隐若现。她一手扶着瓷瓶,一手握着花茎,红艳与素白相映,衬的愈发好看。
顾子傅眼下一动,伸手摘了最灿烂的红艳别到苏卿耳后,旋即点了点头,眸光微凝,“好看。”
之前的时候没发觉,如今仔细一瞧,苏卿身上几乎没有过多的首饰,就连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素朴的很。
想到上次进宫时,顾子傅看到的那些官家千金小姐,心里顿时的不舒坦。
苏卿可不知顾子傅在想什么,她低着脑袋,因刚才那句“好看”莫名红了脸,露出微妙不好意思的神情,正要抬手拿下,顾子傅却是先她一步。
将花放于指尖把玩着,一圈又一圈,蓦地松了手,盛开的花朵掉到地上,被吃草的马儿当作口粮下了肚。
苏卿绞着衣角,眸子里含着怒意。
“它配不上你。”顾子傅笑的开怀。
苏卿眨了眨眼,神情怔在原地,抬眸对上顾子傅眼底的揶揄,她才似回过神来,娇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眼角微微上挑,女儿家娇羞漾然彰显无遗。
顾子傅眼眸眯起。
啧。
马车平稳行驶了几日,那股子晃晃悠悠的感觉总是让苏卿很想安稳睡一觉,可无奈身旁有人烦得很,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戳她两下。
某次夜里,苏卿真的是又困又恼,鼓着脸,对着顾子傅的小腿狠狠踢了一脚。
那一脚,把顾子傅踢愣了,把苏卿踢懵了。
她顺着马车壁慌忙飞快的往对面挪去,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张了张口,干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子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苏卿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这人不是想掐死她吧。
这般一想,她心里愈发的害怕,目光紧紧盯着顾子傅,素净指尖紧攥着衣角,微微颤抖着。
却不曾想顾子傅只是扫了她一眼,将毯子扔过来,长腿屈起,另一只落在地上,靠着车壁闭上眼,看起来也不像是有搭理她的样子。
苏卿心里舒了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她快速将毯子包在身上卷好,又小心翼翼的看了顾子傅一眼,怀着忐忑的心情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夕阳落日,最后一抹余晖洒落在地平线上。
马车踏着落日驶进了云州城。
云州城虽为城,却不过是个小地方的名字,划分之地也并无过多分界,不如说是阳城更为贴切些。只是当地人叫习惯了,一时之间难以改口,便沿袭着一并叫到了现在。
马车在一座古朴气息的大宅院正门前停下,司庭在外面喊:“七爷,我们到了。”
到了……
苏卿睡的浅,听到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支着身子就要坐起来。
旋即身下一空,她陡然惊醒,下意识将胳膊搭在顾子傅颈间,悬着心,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他。
别松手,别松手……
顾子傅下了马车,稳稳落地,低头垂眸望着怀里紧张的小姑娘。
嘴角勾起,他展颜一笑,眸底星河璀璨,如同一汪浅淡月色,在轻风中微漾。
七爷本就生的好看,五官俊美,鼻梁秀挺,薄唇艳红如寇。
苏卿故意窒了窒,忍不住多看几眼。
搭在腰间的手忽地一松,她惊呼一声,连忙伏在顾子傅怀里,颈间搂的更紧了。
“……七爷,你放我下来好不好?”真的,她可以自己走。
“不好。”
顾子傅回的也干脆,继续抱着人往宅院里走去。
这是之前他买下来的宅子,后来有事便搁置了,荒废了段时间,此番好在派人提前打点过。如今一看,倒真像是有了那么几分味道。
顾子傅站在庭院中央,望着四下通络的连廊,眉心皱起,神情极为不愉快。
他不认识路。
真不爽。
见他们过来,府里立即有下人迎出来,婢子下人加起来粗略数着有十几个,为首的是个上了年纪,瘦瘦弱弱的老者,他匆匆行礼,迎道:“老奴拜见七爷。”
顾子傅没做声。
这名老者姓梁,单名一个善字,过去一大把年纪可不是白活的。
他看了眼怀里抱着的苏卿,连忙开口:“七爷一路过来舟车劳顿,不妨先到后院休息一下,老奴这就带七爷和夫人过去。”
说完,就令侯着的人四散开,女的去收拾物什,男的则出府帮忙搬运箱子。
偌大的宅院瞬间热闹起来。
多了丝人气,少了抹冷清。
宅院很大,经过的过程中苏卿抬眸,也跟着瞧了会,只是刚转了个弯,她就有些头疼,眼花缭乱的怎么记得清。
还是原来那个小小的古院好。
梁善将人引路到房间后,便自动退了下去,心想七爷和夫人的感情可真好啊。
还有七爷,一看就是比之前会疼人了,瞧那紧紧抱人的样子,真是令人感慨。
屋里,顾子傅将人放在床上,小姑娘被毯子紧紧裹着,如今一瞧,倒像是个圆滚滚的蚕宝宝。
他心情好,弯腰,屈指在小姑娘脑门上弹了一下,笑道:“看,我们的新家。”
家?
苏卿诧异的看向他,似乎是对于这个词从他嘴里蹦出来不可思议。
“七爷喜欢这里吗?”她问。
顾子傅“唔”了声,躺下,道:“总比看着一群讨厌鬼要好。”
苏卿心里默然点了点头。
新家哎?那她待会儿可要好好看一看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新家→新房→新人→新娃娃o(≧v≦)o
☆、药庐
春桃随苏卿走在院子内, 揪着衣角,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道:“殿下,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儿看着、看着怪可怕的……”
穿过长长的甬道,转过拐角站在院子内, 远处黑漆漆一片,望不到尽头。
苏卿心里也有些慌, 转念一想, 这新宅子里除了他们几个就是新招进来的婢女小厮,何必在这儿自顾自的吓自己。
再者,后院里还有座煞神镇压着。
苏卿轻舒口气, 拍了拍春桃的胳膊, 道:“没有的事,别乱想,我们先回去,逛宅子的事等明天再说。”
“嗯嗯。”春桃连忙应下,扶着苏卿往回走。
“啪啦——”
转过身的两人心头一惊,周身寒毛瞬间竖立起来。
春桃结结巴巴道:“殿、殿下,你有没有听到、听到哭声……”
“好像是有……”苏卿也胆儿小,可春桃这般说,她只好强做镇定, 竖着耳朵仔细去听。
是有哭声。
细细弱弱的,倒像是小孩子的哭声。
苏卿指尖微颤,道:“要不, 我们先去找个人,然后再回来?”
春桃连忙点头,“奴婢听殿下的。”
……
梁善曾经在云州城里一家大户人家中做过管家,管事管人皆有一手,后来那户人家搬走,他便回老家看着自家乖孙。直到前几日才有人找到他,说付了银子请他回去做管事,想着最近正好闲来无事,便应了。
他经验足,眼光独到,一打眼瞧着自家这两位新主子就知晓绝非泛泛之辈。
可莫要生了事端才好。
“梁管事,这俩盆花搬到哪儿。”
梁善叹了口气,扫了一眼院内,指了指道:“放到那儿,记得别摆歪了。”
“好嘞。”
虽说院子里的东西都是之前都安排好的,可梁管事总觉得哪儿还缺了些什么,他站在原地皱着眉,仔细盯着某处瞧,那目光都要将地面烧出个洞来。
“梁管事。”
他回头,就见两人站在身后,行礼道:“夫人。”
“梁管事不必多礼,”苏卿将人扶起,犹豫道,“刚才经过后院时,隐约间似是听到了哭声,可我主仆二人胆小,不敢去看,所以想着来跟梁管事知会一声,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夫人放心,老奴这就带人去瞧瞧。”说着,当即招呼来几人,又让他们打了灯笼,往后院走去。
灯笼聚在一起,将乌漆墨黑的地方照了个通亮。
隔得近了,那呜咽声愈发的清楚。
梁管事停下脚步,指着旁边二人道:“你们过去看看。”
“是,”两个年轻人手脚灵活,胆子又大,不多时声音就传了过来,“管事的,是个孩子。”
孩子?
苏卿和春桃对视一眼,也提裙跟了上去。
只见墙头上趴着一小团黑影,距离有些远,也分不清是男是女。梁管事往前走了几步,待看清是谁,立即招呼着小厮将人抱下来。
“你这孩子,好好的地方不去,瞧瞧跑上面做什么,多危险啊。”
是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梁管事认识,叫林棠儿,就住在宅子的隔壁药庐内。这家药庐的主人叫葛青,家中世代从医,后来父母双亡家中一切都由他一手操办,前几日时葛青的妹妹葛瑶回来探亲,便也将孩子带了过来,小姑娘生的水灵,乖巧的很,有时候也常常坐在门口玩,见得多了梁管事也就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