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给的那点钱算什么,以后小爷有的是荣华富贵。”他不会总结,怕漏了意思,因此把段无忧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过来。
“给的那点钱算什么......”太子在把这句话在耳边来顺了几句,突得问道,“自古钱能使鬼推磨,你说我那三皇弟身边人手如此之多,光靠父皇的赏赐和俸禄,如何能够?”
前朝官员喜欢养门客,是因为他们有钱,养得起。若是像太子这样,只是表面光鲜,实则处处掣肘,哪里能有闲钱去养一堆人。
宫宴那天晚上,李献淮和段无忧可是寸步不离,后来段无忧上来假意敬酒,怕只是为了给李献淮争取拖住自己的机会。
众所周知,长乐候夫人是江浙首富沈家的独女,那黄金白银日后都是段无忧的。只是这段无忧可没有李献淮一半的脑子,脑子里除了钱,塞得全是绣花枕头,想来李献淮的性格,除了拿他当金库之外,也没有其他的用处了。
太子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他便也来凑凑热闹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都走剧情,你们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很方......
第43章
有了段无忧这条线索, 太子让应急去关注长乐外候府的银钱动向。
应急在长乐候府外连续蹲守了小半个月, 除了段无忧几次大摇大摆的出游之外, 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三皇子做事隐秘, 应该是也想过长乐候这个金库很容易被人扒出来, 因此兴宁殿和长乐候府之间并没查出多密切的往来,银钱账务什么的,更是无从谈起, 即使明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也没办法大张旗鼓的弄出点动静来。
如此一来, 承安宫手里没有一张有用的底牌,很是被动。
“殿下,不如奴才找人和小侯爷叙一叙, 总能摸出点消息来的。”
应急嘴里的叙一叙说得平淡,实则就是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绑了段无忧严刑逼供,谅他不敢不吐露点东西出来。
习武之人的解决方式,向来简单粗暴到让人无话可说。
太子摇摇头, 眼下这个关头,兴宁殿那边怕的就是他们不动手, 若是一旦动了手, 承安宫便会立时成为众矢之地,他几乎可以预见到时候会有多少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他这个南岐的太子头上。
现在是被别人追着打,不能不小心为上。
“你盯着长乐候府这么久,可有把段家的产业分布弄弄清楚?”
“回殿下, 奴才办事不力未曾把段家产业都摸清楚,但是奴才这几日跟着小侯爷后面,却发现小候爷的银子都是从京里的几家首饰铺子轮着支取的,并且每次从铺里支钱,小侯爷都勒令店里的伙计不许声张。”
太子指尖轻点桌面,两厢碰撞,发出奇异和谐的节奏感。
他拧着眉头好一会儿,吩咐道,“晚上我要出宫一趟,你留下,让应缓跟着我。”
应急不是很放心,“殿下,让奴才跟着吧。”万一出什么事,总不能让殿下去保护应缓吧。
谁知太子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又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把应急看得心里毛毛的。
好在太子没为难他,“不必,戌时之前把船备好即可。”
戌时三刻,太子换上一身月白色的常服,领口和袖口皆绣了淡青色的锦竹,低调又淡雅,看起来就是平常的世家公子哥。
太子以往出宫都是穿黑色的夜行衣,今天乍一走相反的路子,把应缓看得心思都拐了三拐,暗自琢磨着这番要游戏人间的态势是不是得有个佳人相伴才行。
还未等他自作聪明的隐晦提一下,太子眨眼间就在几步开外了。应缓当下也顾不上那么多,急忙跟了上去。
巧的是,太子前脚刚离开不久,建安帝后脚便来了承安宫。
御前总管福禄那一嗓子“皇上驾到”,尖得嘹亮,连树上刚回巢的鸟雀都惊得扑棱扑棱乱飞。
建安帝这个节骨眼上过来,肯定是来找太子的,但是太子这会儿已经出了护城河了,承安宫哪里能变出来一个太子出来接驾?
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被建安帝发现太子不在宫里......
应急这会儿一向面瘫的脸也不自主的崩了起来。
偏殿的新棠也听到了福禄那一嗓子,她和长叶对视了一眼,双双放下手中的活计,快速开门往正殿走去。
两人刚过拐角,还未看见建安帝一行人的身影,便被突然而至的应急扯着往后又退了回去。
长叶推了他一把,面色不豫,“我说你干嘛呢,净耽误事儿,一会儿茶水上晚了殿下和陛下怪罪下来,合着你是想让我们不好过是吧。”
应急纹丝不动的挡在她们身前,“殿下此时不在殿内。”
“在哪?”
“什么?”
——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语出惊人的应急,新棠的眼睛里更是惊疑不定。
太监会提前片刻唱礼,一是为了肃清宫道,闲杂人等退避,二是为了让听旨之人提前接驾。也就是说,在建安帝进承安宫门之前的这一小会,他们要想办法怎么把这件事儿解决。
长叶已经乱了阵脚,不停的在旁边问新棠怎么办。
新棠被长叶摇得头晕,她面色发白的看向应急,一双眼睛清澈又透亮,“殿下现在在哪儿?”
应急动了动唇,“宫外。”
新棠:“......”
太子就算会飞,这会儿也是回不来的。
她想问应急怎么办,一扭头却发现长叶和应急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望着她,似乎等着她拿主意的样子。
新棠都要被气笑了,她有什么办法,她一个女人还能装成太子去迎接建安帝吗?
三人大小眼瞪小眼之际,长叶忽得举了举手,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有些滑稽,但现在谁也没心情笑她,“我......我倒是有个主意。”
“说。”
“说。”
......
宫门外已经可以看见渐渐逼近的灯光,新棠拧了一下长叶,扒拉开应急,快速往殿前走去,边走边问道,“殿下以前可有私自出宫过?”
应急语速飞快,从未像今天这样配合过她,“极少,但未曾碰到过陛下。”
很好,又让她尝了一次鲜。
新棠咬着牙,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若是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别忘记带话给殿下,就说我黎新棠对殿下一直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还有长叶,以后我的忌日别忘记多烧点纸钱给我,最好漂亮的首饰也烧点,我来这里这么久,连样像样的首饰都没有,着实有点寒碜......”
长叶跟在旁边都快哭了,她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出那个馊主意。
她刚想说点什么,“嘭”的一声,新棠已经推开了行安殿的大门,又“嘭”的一声,在两人面前合上了。
建安帝已经到了门口。
福禄见承安宫灯光昏暗,也没人出来接驾,一张老脸有苦难言,亏得他刚刚还比别的宫叫得更前一点,这太子爷怎么总是这么拧。
应急和长叶飞快的来到御驾跟前,身子伏地,“奴才(奴婢)叩见陛下!”
“太子呢,怎么不见出来见朕。”
长叶小声道,“回陛下,殿下,殿下说他身子不适,歇下了。”
这就是不想见的意思了。
福禄偷瞄一眼建安帝的脸色,果不其然,面沉如水,隐隐有动怒的迹象了。
他忙打圆场道,“陛下平日政务繁忙,可心里总惦记着殿下,这不,批折子到这么晚也坚持着要来看看,殿下合该全了这份慈父之心才是。”
建安帝照例是每个月都要来承安宫一趟的,除了要在天下人面前演一演父慈子孝,还要来看看这个继承了周氏的聪慧的大儿子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自上次宫宴过后,他至今还未来承安宫瞧过,心里总有些不安。
周氏一族留给建安帝的阴影太过深刻,以致于他即使把这个儿子软禁起来,也总忧心他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成长,壮大到他无法控制。
建安帝的目光从跪在面前的两个奴才身上飘过,直直的看向紧闭着大门的行安殿,此刻的行安殿内烛火旺盛,偶尔还能看见衣裳翻飞的影子,哪里像是歇下了的样子。
建安帝抬脚往里走去,身后整整齐齐的跟着一排又一排的宫人,待最后一排人从长叶和应急眼前走过,前头才传来建安帝的声音,“福禄,去传太医,朕去看看太子。”
应急和长叶心里一凛。
福禄哎了一声,急忙调头往太医院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应急一把拉住了胳膊,“这等小事不劳烦公公,”他转头示意长叶,“去太医院看看李太医这会儿回来了没有,就说殿下身子有恙,让他尽快赶来。”
长叶是知道李太医的,匆忙应一声,不等福禄说话,一溜烟的跑了。
长叶一走,应急立马松开福禄,弯了弯身子,“公公莫怪,陛下身边离不开公公,是奴才自作主张了。”
应急这张脸木噔噔的,天生一幅忠心不阿的样子,分外有欺骗性。
福禄扯了扯被他捏皱的袍子,细声道,“不打紧,总归是你家主子的病情重要,年轻丫头总比我这双老腿跑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