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岚站在原地,有些尴尬。
“呃……揽晨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异样?或是有什么要叮嘱的?”
“没有。”回答的干脆冷漠。
长岚抽了抽嘴角,心里小声逼逼。
那你拽着我手腕半天!害得我动都不敢动一下,半条胳膊都要麻了!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仍是笑着:“既无事,我便先走了?”
“嗯。”又是冷漠的回应。
长岚知道,他不愿说的,强求也问不出什么,只撇撇嘴,全当没发生这档子事,仍礼貌颔首,便离开了。
房间门方被掩上,揽晨突然睁开眼,手上轻轻一挥,将门关紧了,才重新静心沉思。
只是,这沉思不过瞬间,胸口猛的一阵剧痛,腥味涌上喉咙,他猛的吐出一口心血来。
真是刺入胸口的剧痛,他的脸色一瞬间也变得难以掩饰的难看,而难以掩饰的痛苦下,却是意料之中的平静。
他盯着眼前的血,沉默了一会儿,痛苦渐渐消散了,他叹了口气。
“长岚,是你,也无法躲过吗?”
他蹙眉问了句。
整个房间再一次安静下来,桌上微弱的烛火在此时应景的被风吹灭了,昏暗的只剩窗外映进来的月光。
揽晨轻笑了声,似是带着苦涩。
他闭上眼,默念心法,开始调息,将自己重新置身于黑暗之中。
·
长岚自觉离开揽晨的房间,捎掩上门,还没关紧呢,门忽然响了一声,似是从里面被推上了。
长岚站在门口,拉门的手僵在原地,抽了抽嘴角。
这是赶人的意思?她呆那么久,打扰到他了??
长岚抽了抽嘴角,哼了一声,甩袖赌气快步走开了。
这气来的快,走的也很快。在她转身下楼的时候,就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步子便也没那么急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他那时,到底在想什么呢?
那个姿势,似乎……是在诊脉?
可若是诊脉,为什么不告诉她一声?她又不是不配合,非要强硬拽着她?
可她最近也没生病啊?他在诊什么呢?
越想越是想不通,长岚停下步子时,已经走到院里了。
她回头望了一眼楼上的那个房间,一片漆黑,灯火已经熄灭了。
长岚的步子僵住了。
睡了?
这么快!
还真是在嫌弃她待那儿打扰他啊!
分明明说她就会走的,她又不是死乞白赖非要赖在他那儿的人,干嘛用这种方式赶人啊!
刚消了些的气再一次上头了,她冲着那个熄了灯的房间吐了吐舌头,气冲冲走出院落了。
·
子夜是一日里最冷的时候,又是走在湖边,这冷意,便更添了几分。
她缩了缩身子,望向四周。
侯府里虽还有灯火,却只剩零星几个,大多已经湮灭在黑暗中了。
洛熙所在的院落,远远望去,也是一片漆黑。
长岚的步子不自觉停住,这个时候,的确已经很晚了啊,洛熙会不会也已经休息了?
要么,明日早些去找他吧?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一声略有些沉闷的响声打破周围的寂静。
似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了,紧接着而来的,是清脆的,银铃的声音。
银铃声和沉闷响声交替着,朝长岚这边靠近。
她的注意力被那响声吸引了过去,那东西最终准确的砸到了她的膝盖,落在草地上停了下来。
她蹙了下眉,蹲下身子将声音的来源以及砸到她的罪魁祸首捡了起来。
是一个藤条编成的球,里面装了个小小的银铃,只是恰好比藤球的缝隙大了一圈,才不至于掉出去。
这大晚上的,哪里来的球?
莫不是……
长岚轻笑了声,抱着藤球抬起头。
果不其然,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双手小心翼翼的,想要从她手中将藤球抱回去。
那双手正打算动,被她发现时,也只是轻轻碰到了球。
见她抬起头,立刻收回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长岚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走动?不困吗?”
长岚看了看手中的藤球,又看了看眼睛不安分的偷偷瞄她手中藤球的洛熙,无奈的笑了笑,将球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几日都没怎么活动过筋骨,恰好今日得了空,夜里也凉快,正适合玩藤球,怎么样?要一起吗?”
洛熙眼里一瞬间似有星光溢出:“嗯!长岚姐姐,熙儿会让着你的。”
“开玩笑,我的技术可是很厉害的!待会儿可别说我以大欺小!”
洛熙忍不住掩唇笑了:“严格讲,才算不上是以大欺小。”
“严格讲,大一天也是大!”
“若真要这么算,熙儿可要比长岚姐姐高出许多来,也算是以大欺小?”
看着他要高出她一整个头的个头,长岚赌气撇撇嘴,不应声了。
洛熙温柔上前,握住长岚的手:“侯府里有一处僻静开阔的地方,正好适合玩藤球,我们先去房间里拿了灯,我带你过去。”
鲜少的,他没有唤她“姐姐”。
只是,此时,却也无需在意这许多。
夜色正好,烛火正好,只属于两人的时间,也正好。
·
知州府北院,地处偏僻,周遭多是高大的树木围着,又因着无人居住看管,里面早已成了个野草丛生,阴冷潮湿的荒园子。
荒园子里的小山坡侧面,背光阴暗处,藏着一个与周围自然之景很不相称的石门。
门内是一条长长的暗道,只有入口处挂了两支火把,再往内,便是一片漆黑。
借着夜色掩护,云亦很快停靠在正对那石门最近的一棵树上。
她回顾四周,心里暗道:这里果然有问题。
园子看上去,已荒废不知多少年,然而这么个废园子,里里外外却派了不少兵士守卫:
园子外,隔着院墙十步一人的守卫,再加上来来往往巡视的十人一组的守卫,还有端站在石门左右两边,手握武器戒严的。
这加起来的人数,若说里面没点什么东西,是一点也不可信。
云亦望了一眼旁边阴影里的灌木丛,从站着的树上抬手摸了两枚叶子,借着月光被云层遮住的一瞬间,甩手扔了过去。
树叶带上的风引得灌木丛起了动静,顺利引开了看守的两名守卫。
云亦动作很快,那两人不注意时,她已经窜入石门内,躲到里面的黑暗中了。
因着担心山洞内还有守卫,云亦没有动外面照明的东西,是摸黑小心前进的。
但她随身带了些火折子,来以备不时之需。
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山洞内并没有守卫。
至少她冲进来后,摸黑前行了这许久,也不曾听到过有其他人存在的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呢?
她皱了皱眉,但仍不敢掉以轻心,在山洞中小心的前行着。
越往下走距离越是宽敞,当她平淡的拐过第五个弯,眼前的环境突然宽阔了。面前的洞室有小房间那么大。
在她面前这个洞室内,再一次出现了光亮。
第62章 六十二
火光将房间照的透亮。
这似乎是一条死路,里面并没有人在,空荡荡的。云亦扫量了一圈,从袖中取出短刀,警惕的走了进去。
她方走到山洞内,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似乎是什么东西被触发时,所发出的响声。
声音起的突然,伴随着声响的,还有一根银针。
云亦躲得很快,视线也恰好捕捉到头顶斜上方急忙封上的一块墙壁。
先前的那声响,是墙壁被打开的声音。
背后那人故技重施,云亦躲得很快,完全没有被伤到。
再一次抓住机会,她将手中的刀送了出去,直抵方被打开的墙壁。
那墙壁开了一半,短刀已插了进去,一时再没什么动静了。
山洞里再一次响起了机关运行的声音,她的面前,墙壁被打开了,出现了一条通向上方的楼梯。
云亦沿着那楼梯,来到了正上方的房间。
房间不大,里面是这个地穴的机关控制中心,旁侧有一条漆黑的一人一臂宽的通道,再次延伸出道路来。
在一堆机关控制器正中,可以看到一柄短刀刃穿墙壁刺了出来,正是她方才扔的那一柄。
短刀正对着的地面上,躺着一个已经没了呼吸的,下人模样的男人。
云亦确认过再没有其他机关,才走到那男人跟前,用手中的武器挑起他看了看。
一枚银针刺穿了他的喉咙,这是致死的原因。
也就是说,这个方才利用机关和银针偷袭她的人,被用了同样的手段杀死了。
可此处完全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且只有那么一条路,有人经过,她怎么会完全没有注意?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亦正犯难呢,她旁侧那漆黑的通道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音。
声音不大,正好足够传入她耳中,就像是专门吸引她过去似的。
她的行踪已经被那个制造声响的人发现了,但那人似乎并没有明显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