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黑夜中, 远方火星闪烁, 祁佑一口吐了口中的草茎,唇角一勾,眼中冷光乍现, “来了。”
他做了个手势,底下人立刻做好准备。
余江这次是亲自跟着过来的,毕竟是劫大户,而且抢了东西,他担心底下人瞒着他私吞了。
他带人去的陆家,陆家两个门房看到他们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几乎没有抵抗就跑了。
余江看着他们紧闭的大门,冷笑一声,这么个玩意儿也能挡住他们。
他一扬手,“兄弟们,跟我冲进去。只要抢了陆家,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全不愁了。”
“好,好,好!!!”
十来个壮汉齐齐撞门,厚重的木门没有坚持多久,就被众人撞开了。
余江得意一笑,他率先冲了进去。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异动,他凭借着之前的经验迅速躲过,但他身边的人可没有他那般好运气。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余江这时才发现他那些手下捂着脚惨叫连连,是夹鼠板,有些人的胸膛被竹刀穿胸而过,脸上还保持着诧异的神色。
“有埋伏。”余江脸色难看至极。难怪那两个门房看到他们头也不回的跑了。不是对方贪生怕死,而是为了麻痹他们,引他们入陷阱。
不过没关系,他这次带的人多,不过死了几十人,他还有三百多人。
此次为了打劫这两家,他几乎抽调了山上八成的青壮。
现在还没开始,就已经损失了几十人,陆家他非拿下不可。
“给我冲,抢光陆家。”
他举着手中的刀,一往无前。奈何府中无人,直到他穿过垂花门的时候,才看到前面有一个男人。
“我等你很久了。”他听见男人如是说。
从男人的背后瞬间涌出数人,两房立刻纠缠在一起。
余江跟那个男人站在人群中,遥遥相望。
良久,余江动了。他提着手里的刀一刀砍了过去。
然而这场战斗从最开始就没有悬念,祁佑的神力将余江压制的死死的。他几乎是轻而易举把人杀了。
他砍下了余江的头颅,高高举起,大喝,“你们的头领已死,现在缴械不杀。”
两方人都清楚这只是说说而已,但余江的死的确对他带来的那些人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祁佑挥舞着长刀,犹如一个煞神,一刀又一刀的收割那些匪徒的性命。
鲜血溅到他的脸上,黑夜里,显得他更加可怖。
匪徒生了退意,有人丢了武器跑了,这像是一个信号,其他人都陆陆续续跟着跑了。
祁佑看了一下手底下的人,重伤的有五人,轻伤的十三人,祁佑对这个结果还感到满意。看来他平日里的训练并没有白废。
他吩咐张铁牛,“你带一百人去齐家帮忙。”
张铁牛二话不说就走了。
祁佑看着重伤的三人,抹了把脸,他指了一个瘦小的男子,“你去把陆家人叫出来,让他们准备干净的针线和水。再拿些酒水和炉子。”
现在情况紧急,消毒的东西能多一样是一样。
他低下头,看着被众人围起来的三个重伤者,说:“你们的肚子和大腿部都被划开了,我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能救你们,接下来的法子有些惊世骇俗,你们愿意让我救就点点头,不愿意我不强求,让人给你们请大夫。”
重伤三人齐齐点头,“是公子给了我们重生的机会,我们的一切都是公子的,自然相信公子。”
“那好。”
没多久,陆子轩亲自带着人把东西送过来了。
陆子轩:“祁佑,你想干什么?”
陆子轩不解,祁佑却道:“我试试看能不能用针线把他们的肚子和那些大面积的伤口缝合起来。”
陆子轩瞪大了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不是他幻听,而是祁佑真的太凶残。
陆子轩没忍住,捂着嘴,跑到一旁,扶着树干干呕。
其他人也没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没有麻醉药,男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夜空,然而无一人跑来询问。
陆家的好坏似乎都跟周围的人分开了。
祁佑心里也紧张,要不是知道他不能倒下,他的手早就抖的不成样子了。
那三人都是失血过多,不缝合他们的伤口,对方是必死无疑。
祁佑忍着心颤,缝完最后一针,终于收了手,此时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祁佑:“好了。你们快去找大夫。”
“喔,好。”立刻有人蹭的跳起来,跑了出去,唯恐有人抢先了这“好差事”。
祁公子实在非人也,太可怖了。
祁佑料理了当下,然后让陆子轩帮忙照顾着。
陆子轩察觉到不对,偷偷拉住他,“你想干什么?”
祁佑笑而不语。
陆子轩就知道了,他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
祁佑的确是有事要做的。既然县令想除他而后快,他为什么要坐以待毙,不能先下手为强。
祁佑带着二三十个人走了,每人手上还拿着火把,背上还背着尸体。
动手前,祁佑问了最后一次,“消息无误?”那县令是真的恶人?
“放心吧公子,我们敢拿命作保。”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回道。
“那好,动手。”祁佑抬头最后看了一眼威严的衙门,然后毫不犹豫冲了进去。
当晚衙门失火,匪徒和赶来的衙卫缠斗在一起,两败俱伤,死伤无数。而县令也在这场大火中丧生。
这时作壁上观的金城百姓才真的慌了。
虽然衙门也没怎么管事,可是有衙门和没衙门还是两回事。
看着那冲天的火光,难民们的眼中闪烁着明灭的光。
突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衙门没了,我们可以出城了。”
“只要出了城,往山上跑,随便吃点草根树皮也能活下去了。”
“冲啊,衙门不管我们死活,我们自己谋生路。”
“…………”
一石激起千层浪,早已麻木的人们,心中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对啊,不管什么也好,就算只是在山上,吃点草根树皮也能活。不像这金城,处处繁华大道,却人心冷漠。
一个衣衫褴褛,宛如骷髅的女人踉跄着站起来,然后拼命往城外跑去。有人拦住了他,那是守城的官兵。
所有人都以为女人完了。
然而濒死之际,女人猛然爆发出一股潜能,她张开嘴,狠狠咬在了官兵的喉咙出,鲜血一股一股流出来。官兵的挣扎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女人回头,染着血的双唇让她看起来犹如厉鬼,但她的眼神却是温柔的。
“娘的小花,你一定要出城去,往山上跑,知道吗?”
女娃完全吓坏了,只知道傻傻的点头。
女人却安心了,她闭上了眼睛,拖着官兵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娘——”
有更多的难民往城外涌出,城门打开了。他们在微弱的火光下看到了不远处的山头,想也没想的跑了过去。
祁佑确定齐家那边没有大问题之后,连夜带着人回了山头。路过城里几家铁匠铺的时候,他想也没想的趁乱带着人进去,把铁匠铺里的铁器全部抢了。作为报酬,祁佑丢下了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和一些其他玉器。那是从余江以及他手下人的尸体上摸来的。不用白不用。
祁佑也没办法,他实在太缺武器了。
………………
自从祁佑他们走了以后,苗儿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虽然脸色疲惫,但她的目光却愈发明亮坚定。
此刻,她听到山下喧闹,她想也没想带着人赶了出去。
半路遇到裘烈,还未开口,裘烈先道:“你在这里守着,好安定人心,我带着人去前方看着。”
苗儿想想也对,“我去安抚那些妇孺。”
“你注意安全,否则佑哥会难过的。”
裘烈没说话,大步向前走去。
山下那些难民早就饥饿多时,如今跑上山,已经费尽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所以看到裘烈他们时,他们并没有做过多的反抗。
只是当对方的人过来用绳子绑住他们时,还是有人怀着最后一丝希冀问道:“不管要我们做什么?可以给口吃的吗?”
绑人的汉子回头看了一眼裘烈,目光中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哀求。
裘烈点头,“等天亮了,每人分一碗稀粥。”
第六十八章
祁佑在山上建了食堂, 对, 就是原来的豆腐作坊。自从他发现人越来越多之后, 就没再让人做豆腐了,而是用来做大锅饭。
炊烟袅袅升起, 在这年后也有了几分暖意。
裘烈呼出一口白气,守着这些人。苗儿带着人走了过来, 她们的手上还抱着酸菜坛子。
苗儿对裘烈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些酸菜都咸,但放在粥里却刚刚合适。
难民连肚子都吃不饱,又怎么能摄入盐分。
“苗儿姑娘, 你来了。”里面忙活的大娘看到她跟她打招呼。
苗儿笑笑, “我过来送点东西, 大娘,你把这些酸菜切的细细的洒在粥里, 好歹也有个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