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如何不知道公主无辜,但国事家事,除了狠心没有他法。
太后想着死去的柔嘉,垂泪不已,“耿聚忠熬不过一年了,攸宁的婚事必得快些定下。说什么都不能让这孩子受委屈,咱们让柔嘉她们受的委屈还少吗?”
不能受委屈吗?
康熙心里长叹一声,他按下藏在心里深处的这分忧伤,轻轻问:“皇额娘,那您看揆叙如何?这届顺天府乡试他得了亚元。”
太后怔住,下一刻惊得拍案而起:“皇上,您是在与我这把老骨头开玩笑吧!”
…
宁寿宫中的太后对着皇帝的提议怒不可遏,这边宽街的国公府里也有人气得火冒三丈。
“砰!”
小国公爷法喀一甩手就把桌上的茶盏茶壶扫了一地,他大喝一声:“丢人现眼!”
阿灵阿抱着臂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乾清宫首领太监翟林、宁寿宫首领太监崔邦齐,他看着法喀那张气得鼻歪眼斜的嘴翻了个白眼。
然后他侧了身子凑在翟林身边说:“翟公公,您可瞧仔细了,国公爷说什么你都得记在心里回头去乾清宫禀报才是。”
又凑到了崔邦齐身边说:“崔公公,您也听仔细了,好好听听国公爷是怎么觉得太后的懿旨丢人现眼了。”
“放肆!”
这一声叱责来自法喀的额娘、遏必隆过去的侧福晋、现在国公府的太福晋舒舒觉罗氏,她素来装点的一丝不苟的鬓发现在都微微凌乱,她侧目看了一眼站在屋外满脸不羁的阿灵阿,翘起嘴角带着讽刺说:“七少爷久不在家中,一回家便给我国公府一个大消息。”
法喀得了额娘的撑腰也跳起来说:“阿灵阿,你平日里在外头闯祸闹事,丢我们家的人,现在还越过全家去讨了个这样低贱的福晋回来,你眼里还有没有尊亲兄长,有没有礼仪伦常。”
“我丢人?三哥莫不是记错了吧,我这顺天府乡试刚刚中举,满洲今年总共才中了三个,我丢什么人了?倒是三哥啊,我这岁数小有些记不清了,当年您出仕的时候也是要考文考武的,您是哪个得了下等来着?”
法喀被阿灵阿冲的脸色铁青,后槽牙咬的整张脸都在颤抖,这时候阿灵阿一拍脑袋大喊道:“哦,对了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都下等!”
接着便是一连串毫不留情的大笑,等笑够了他晃了晃那张赐婚的太后懿旨,展开又念了一遍:“镶黄旗钮祜禄氏阿灵阿,恪僖公幼子也,少侍内庭,才德出众。今正黄旗参领威武女吴雅氏,毓秀名门,性秉温庄,特旨赐婚为阿灵阿福晋。兹命尔钮钴禄氏等公府宜选良辰吉日以备大典。钦此。”
念毕,阿灵阿一挑眉说:“太福晋,三哥,太后懿旨说的清清楚楚,我才德出众,我福晋毓秀名门,国公府要替我好好准备婚事。你们要是觉得哪句说错了,那便去宁寿宫和太后对峙,只要你们有胆子。”
说罢,他对着两位总管太监说:“两位公公辛苦了,咱们家的人嚣张跋扈惯了,让二位来受委屈了。”
翟林和崔邦齐心里都清楚,小七爷结了德妃家的亲,那往后就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了,两人客客气气地笑着拱手。
“七少爷客气了。”
法喀对着阿灵阿的背影吼道:“阿灵阿,你休想把那包衣下人之女娶回家,我容不得你玷污我国公府的门楣!”
阿灵阿一回身,法喀对上他那冰冷的眼神瞬间被震慑在原地。
“门楣?是额亦都的门楣还是阿玛的门楣?玷污?是纨绔玷污还是科举玷污?三哥,您做了十来年的国公了,到现在还分不清这些吗?还有,德妃家一门四年前抬旗,三哥记性再不好也不该把皇上的圣旨给忘了。”
阿灵阿望了一眼国公府正堂的砖瓦,高粱明瓦富丽堂皇,他轻蔑一笑说:“随意,我自可以不在这国公府里办亲事,只要三哥拦得住。”
他送了两位总管太监出门,他们还要去什刹海传旨。等阿灵阿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一切都静悄悄,仿佛今日没有什么双喜临门。
阿灵阿推开窄小的屋门喊了一声:“额娘,我回来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块萨其马砸在了他脑门上。
“啊哟,额娘,我饿着呢,您怎么浪费饽饽啊?”
话音刚落又一块棋子酥砸在了他脑门上。
“额娘,我这是脑袋,不是靶子!”
回答他的是一块砸在脑门上的状元饼。
阿灵阿快步杀进东间,他额娘巴雅拉氏正虎着一张脸坐在一把交椅上,身边的圆桌上满满当当放着各式饽饽。
阿灵阿一眼看去都是他往日爱吃的,应是额娘一早让人从城里各个铺子一一买回的。
他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拿起一块火腿饼吃了起来,“额娘,我从早到现在一口都没吃过,还是您心疼我,给我买了这么多好吃的。”
巴雅拉氏劈手打下他咬了一口的点心,然后继续扔在了他脑门上。
一颗脑袋遭受了四块点心袭击,阿灵阿却一点也不恼,他笑嘻嘻地倒了一杯茶递到巴雅拉氏跟前说:“额娘,儿子今日考上了举人,可算为您争气了。”
巴雅拉氏看着水汽蒸腾的茶水,红着眼眶撇过头去不说话。这时有个声音在南炕上轻轻响起:“额娘一早差人给哥哥买了那么多好吃的,说要是考上就当庆祝,考不上就当鼓励,到现在我一口也没吃上呢。”
说话的是阿灵阿的亲妹妹,也是遏必隆最小的女儿苏日娜,她盘坐在炕上一直在画画,即使是说话都没有停手。
“额娘最疼我呗,我都知道。”
阿灵阿上前抱住巴雅拉氏说:“额娘!”
巴雅拉氏狠狠拍了下他脑袋,问:“去宫中请旨求婚为何不告诉额娘?”
“怕额娘不同意呗。”
苏日娜头也没抬,坐在炕上轻轻插了一句。
“阿苏,别火上浇油。”
苏日娜耸耸肩,继续专注于自己的画。
“你这求的都什么婚事!安王家、简王家,哪个不缺额驸,你找了个什么……唉,我真是死了算了。”
“死?哎呀,大喜的日子提什么死呀。”阿灵阿嬉皮笑脸地搂着他老娘说,“这儿媳妇都要进门了,额娘,你是要等着抱孙子的人哪。”
“哥哥,额娘可是认真的。”苏日娜指指巴雅拉氏关着门的内寝说:“不信哥哥去瞧瞧,额娘连白绫都挂好了。”
阿灵阿瞧了一眼紧闭的内寝槅扇,果然影影绰绰地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半空中晃荡。
阿灵阿问:“那额娘也没哭没闹,还能坐在这儿等我,我额娘最是讲理呢。”
巴雅拉氏白了他一眼,又抽了下他的脑瓜子,站起来自己去屋内憋气去了。
阿灵阿则坐到了妹妹对面,抽过苏日娜正在画的画看了看说:“蟾宫折桂,多谢妹妹相赠。”
苏日娜从他手中把画夺了回来,气恼说:“谁说送你的,就你这样做事不想着我和额娘的哥哥,哪里配收我的画。”
“阿苏,多谢你在我回来前开解额娘。”
苏日娜横了他一眼,问:“你怎么知道我劝了”
“你要是不劝,额娘这时候已经一哭二闹三上吊了。来来来,阿苏和哥哥说说都怎么劝额娘了。”
“还能有什么?”苏日娜把画重新放好,蘸了点金粉继续细细描摹桂花的花蕊,“无外乎就是娶妻要的是相敬如宾、夫妻琴瑟和谐,哥哥脾气坏,那些郡主娘娘们哪个不是金枝玉叶被捧着长大的,哥哥这样的肆意洒脱的性子必然和她们过不下去。前头几个混球日日虎视眈眈,要真娶了郡主,万一你日后和郡主娘娘起了龃龉反而要被他倒插一刀。”
“这就没了?”
苏日娜笑了笑,画完最后一朵花蕊后吹了吹,抬头问:“哥哥还想听什么?”
阿灵阿轻轻往妹妹的额头一点。“好啊,丫头大了有主意了啊,在我跟前装蒜?”
阿灵阿今日在皇宫里才见识过康熙爷装的“皇家大蒜”,瞧妹妹这故作高深的样子实是忍俊不禁。
苏日娜把“蟾宫折桂”递给阿灵阿说:“德妃如今宠冠六宫,惠妃德妃又向来交好,哥哥与揆叙少爷情同手足,而站在惠妃和揆叙少爷背后的是什刹海的纳兰府。哥哥这是在下一盘大棋,一个额驸算什么,咱们要的是这国公府。”
“我若不想要呢?”
苏日娜支着下巴看着阿灵阿笑问:“那你自个儿再挣一个一等公回来,行吗?”
阿灵阿伸出手掌,对苏日娜说:“击掌为誓。”
苏日娜立马拍了上去,“做不到,你去找三幅王羲之、四幅黄荃赔我。”
“下年你生辰就给你,用不着到那时候。”阿灵阿宠溺地揉揉苏日娜的头说,“阿苏,等哥哥成婚就带你和额娘还有嫂子一起搬出去住,咱们不在这儿受气。”
苏日娜点点头,绽出少女明媚的笑容:“哥哥,小妹恭喜哥哥双喜临门。”
…
阿灵阿穿来后的第三年才见到这个妹妹,遏必隆刚死的时候巴雅拉氏失势,有一次两岁的小妹苏日娜生病,竟被舒舒觉罗氏使招把孩子挪去了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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