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跪在床塌前,傅潋抬手,略带痴迷的看着床上安静沉睡的井安,挑起一绺青丝,绕在指尖,黑得纯粹的发丝绕在莹白如玉的手指上,显出几分旖旎来。
放下手里柔顺的长发,微凉的手指顺着半露的香肩一路向上,最终停在那一点娇唇上,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颜色寡淡的娇唇,直至那寡淡褪去,染上一抹嫣红。
如此一番折腾,井安终于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醒了?”
凉薄的嗓音直入心脏,意识模糊的井安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一声尖叫还未出口,便被傅潋捂在嘴唇上的手堵住,井安一双美目圆睁,有些怯怯的看着傅潋。
“乖安儿,别叫。”
对于傅潋,井安的情绪有些复杂,与创作时畅快淋漓的感觉不同,当你真实面对这种病态心理的人,简直令人脊背发凉,寒毛倒竖。
那日濒临死亡的感觉尤记在心,井安心底是怕的,可又不得不去接近傅潋,只有接近他,才能阻止他的继续黑化,自己才有机会回到现实世界。
慌乱的连连点头,捂在唇上的手终于移开。
“你...你怎么来了...”
压得极低的声音似含在嘴里,生怕惊醒外室值夜的容兰。
傅潋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床塌上的井安,满眼凉薄,唇里却吐出暧昧的话语:
“安儿,我想你了,你不想我吗?”
这话令井安一惊,不知该做何回答,面对喜怒无常,性情反复的傅潋,略微一句话说不对,就有可能引得傅潋当场发病。
见井安迟迟未语,傅潋笑了,俯身勾起她的下巴,低声问:
“安儿这么美,不如嫁给我可好?”
倒吸一口凉气,井安震惊的看着傅潋,不明白他这是何意。
傅潋他爱自己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傅潋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就是无聊生活中的一抹调剂罢了。
但转念一想,若是嫁与傅潋,自己便有足够的理由和时间去了解他,阻止他的持续黑化,如此一来,倒也不失是个好办法。
想通的井安面上浮起一抹轻笑,伸手将挑在自己下巴上傅潋的手拿开: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你当真有心,不该如此问我。”
“这么说来,安儿是同意了?”
傅潋眉尖一挑,倒是没想到井安会如此说。
井安轻摇头,面上浮出一抹羞怯来:
“这等事情,向来是长辈们决定的,如若父母同意,我自是愿的。”
嘴里吐出似是而非的话语,面上浮出娇怯的神色,井安对自己的这番表现极为满意。
轻抚上井安娇嫩的脸,眼角的红痣随着眼角的上翘而微动,傅潋满目柔和:
“如此,安儿便等我的好消息罢。”
说罢,傅潋腾身而起,自窗口跃出,转眼便不见了踪影,徒留一句话远远的随风飘来:
“明日,我便上门提亲,安儿且做好准备。”
其实傅潋此次夜探太尉府,原本是打算将井安强行掳走的,可在看到井安后又临时改了主意。
反正早晚都是要娶妻的,于自己来说娶谁都是娶,倒不如娶个自己感兴趣的,如此一来,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将井安放在身边,傅潋对这个临时决定的想法颇为满意。
第6章 上门提亲
天色才刚刚破晓,井安便自梦中醒来,微弱的光芒透过窗户照在几案上,几分朦胧之色笼罩着室内。
撩起身上的被子,赤足踩在地毯上,抬手为自己倒了一盏茶,微凉的茶水顺着喉咙往下,带着丝丝寒意,令井安微不可见的打了个寒颤。
听见内室的动静,外室值夜的容兰忙起来查看:
“安姐儿,今日怎得起的这般早,不如再歇息一会?”
井安顿了顿,摇了摇头:
“睡不着了,更衣罢。”
容兰打开衣柜,侧头问:
“安姐儿今日想穿什么?”
想起昨晚上傅潋说今日要来提亲,太过随意,让傅潋看到总归不太好,沉思片刻,才道:
“日前夫人不是送来一件桃粉缕金云纹锦裙吗?便穿那件吧。”
换好衣裙,井安坐在铜镜前梳妆,容兰正欲将一支赤金镂花飞云簪插在井安发髻上,井安抬手阻止,道:
“好了,容兰,再戴,脖子都要压断了。”
将手里的簪子放下,轻捋着井安柔顺的发丝,容兰满脸笑意:
“安姐儿生的这般好看,日后也不知道哪家儿郎有如此福气能娶到安姐儿。”
轻触镜中的那抹娇颜,即便是身为作者的井安也不由的赞叹,原主倒真真生的一副好样貌,素净的容颜总带着丝丝缕缕的孱弱,一颦一笑都那般娇怜羞怯,惹人怜爱。
眉眼低垂,心中思绪流转,不知嫁与傅潋这个决定又会为自己带来怎样的改变,想起傅潋那不降反增的黑化值,井安低声长叹,任重而道远啊。
梳妆完毕,天色已然大亮。
低头看桌上那几样清淡小菜,井安有些郁卒。
手上的银筷来回拨弄着盘里脆嫩的小菜,却迟迟未动手往嘴里送,停下手上的动作,放下银筷,井安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眼前的饭菜发呆。
实在是没胃口,好想吃肉啊...
闻人洲进来看到这副场景,不禁失笑,温润的五官上带着几丝调笑:
“这饭菜可是不合安儿胃口?”
侧目望向闻人洲,见闻人洲脸上的那抹调笑,有些抑郁:
“我又不是兔子,日日吃这些,实在是没胃口...”
似是想到了什么,井安看着闻人洲的眼神发亮:
“不如,大哥与我一同用膳?我吩咐小厨房为大哥再备上几个菜!”
看着眼神晶亮的井安,闻人洲无奈的摇摇头,也罢,日日这般清淡饮食也难为她了,今日就随了她吧。
“也好,那今日大哥便与安儿一同用膳。”
难得如此大快朵颐,井安眉眼弯弯,为略显苍白的容颜增添了几丝生气。
傅潋回府后,不知与傅闻宗谈论了些什么,傅闻宗便含笑同意了傅潋欲求娶太尉府嫡女的想法,并亲自上门为傅潋提亲。
前厅内,闻人靖宇与林湫儿坐在上座,面面相觑,对傅闻宗突然的上门提亲表示意外,虽闻人靖宇曾动过将井安许配给傅潋的念头,可也并不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女儿刚寻回不久,两人都意欲将井安在身边多留些日子,以弥补这些年来空缺的感情,对傅潋的提亲,林湫儿自是满腔不愿。
“伯父,自那日临疏意外与令媛相遇,便一见倾心,还望伯父将令媛许配与临疏,临疏发誓此生绝不辜负令媛,也绝不会纳妾。”
微弯着腰,傅潋态度诚恳的说道。
见傅潋态度诚恳,竟放出此生只娶一人的承诺来,闻人靖宇与林湫儿对视一眼,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闻人靖宇到底是阅历丰富,率先开口:
“临疏,你也应当知道安姐儿身体孱弱,日后恐难有子嗣,这...你也可愿?”
说罢,闻人靖宇的眼神连连瞟向沉默不语的傅闻宗,傅潋乃是傅闻宗唯一的子嗣,若傅潋无后,傅闻宗一脉便算是断了,自己这一番话不可畏不重。
但闻人靖宇不知晓,其实傅潋并不是傅闻宗的亲生骨肉,若说断,早在傅闻宗这一代边断了,所以傅闻宗对此倒是无所谓,想到傅潋的承诺,傅闻宗开了口:
“靖宇兄,临疏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自是希望他能娶得自己喜爱的妻子,而不是整日闷闷不乐,此事由临疏自己做主便可,至于子嗣一事,就听天由命罢...”
不知其个中缘由,闻人靖宇对傅闻宗如此开明颇感意外,这令闻人靖宇对一片爱子之心的傅闻宗刮目相看。
“这事...我与内人还是要看安姐儿的意思...”
闻人靖宇不顾林湫儿不停使来的眼色,低声吩咐下人去将安姐儿请来前厅。
酒足饭饱的井安慵懒的靠在软塌上,莹白如玉的手指翻着手里的书,满是惬意。
“安姐儿,老爷遣人通报,请您去前厅一趟。”
放下手里的书,心知是什么事的井安,低声吩咐:
“容兰,派人回话,就说我马上就到,容月,你来帮我整理下衣妆。”
任由容月在自己身上来回折腾,整理完毕的井安轻拢衣裙,道:
“走罢。”
阵阵寒风吹过,桃粉色的衣裙在风中凌乱的摇曳,冬日的暖阳洒在曼妙的身姿上,犹如雪地里盛开的娇艳梅花,娇俏动人。
“安姐儿来了,先坐罢。”
低眉顺眼的依言坐下,井安不言不语,端得一副温婉大方的模样。
“安姐儿,今日临疏上门,欲向你提亲,为父想还是要想征求你的意见,你可愿意?”
侧目而视,井安与傅潋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傅潋灼灼的目光令井安有些不适,率先移开视线。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儿自是听从父母安排。”
不动声色的将问题重新抛回闻人靖宇那里,说是征求自己的意见,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若是此时自己点头,日后若传出恨嫁的名声,只怕要连累整个太尉府都抬不起头来。